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鬼節,那是因為中國地大物博,很多地方的民俗都不一樣,所以陰間也有很多針對這些節日的不同需求。


    三月三是源於江淮和江南一帶,傳說這一天鬼魂四處出沒,家家戶戶都要放鞭炮來驅魔;七月十五(也有說七月十四)則是俗稱的中元節,也叫盂蘭盆節,這個在南方比較多,屬於僧道俗的三流合一。


    北方最大的鬼節除了清明還有十月初一,很多南方人來北方打工,十月初二一上街,發現街頭尤其是十字路口有很多燒紙的痕跡,一夜之間,幾乎到處都是,都不明所以,這個就是十月初一了,這天叫做送寒衣,人們怕在冥間的祖先靈魂缺衣少穿,因此,祭祀時除了食物、香燭、紙錢等一般供物外,還有一種不可缺少的供物-;-;冥衣。


    除此之外,清明節幾乎可以算是唯一一個南北通用的鬼節了,國家在這天設有法定假日就可以說明一切。中國漢族傳統的清明節大約始於周代,距今已有二千五百多年的曆史,受漢族的影響,很多少數民族現在也過清明節,雖然各地之間還是有差異,但是掃墓祭祖還是少不了的。


    在我們行內,清明節幾乎可以說是最重要的節日了,比春節除夕還要重要三分,因此我父母帶已經入行的我去外公家初次掃墓,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我外公家住在鄉下,其實按理說,我們這種行當,一般都在鄉下比較旺盛,但是近些年來慢慢的變了過來,變成城市裏麵需求更大,但是總體來說依然是在不斷的消逝,很多秘技早已失傳了,四大家族也隻是因為枝繁葉茂才保留下一些手藝,其餘小家族基本上都屬於人丁凋零。


    可是看看我們本家,不也就我爺爺、二大爺、我爸、和我四個行裏人嗎?其中還有我這麽個半吊子。所以我外公常說,他老了,就不要搬到城裏去了,慢慢在鄉下熬到燈枯油盡,到時也算入土為安落葉歸根,他說的話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就是指他死了以後希望入土為安,第二層就是指我們行裏的手藝,可能在將來就沒有那麽大的用場了,搞不好也要入土為安。


    什麽叫做迷信,迷信就是科學解釋不了的事,什麽叫做科學,就是人類已經掌握的知識,等到這些所謂的迷信一一被所謂的科學所破解,那我們的手藝就真到頭了。


    我外公深諳風水之道,但近些年已經不在出山,所有的事都交給我那些舅舅們了,我死去的那個舅舅叫劉六強,之所以叫六強,是因為他還有五個哥哥,之前我因為不是行裏人,所以我外公非常不希望我這些舅舅們介入我的正常生活,所以我和舅舅們幾乎不見麵。


    我外公對我入行這件事非常反對,因為行裏很多人練得都是童子功,例如我爺爺這種人,從小就泡在鬼周圍,打小天眼就開了,所以像我這種十多歲才出道的,一般功力都差得遠,所以他的意見是既然當初已經決定不入行,就應該從始至終,現在讓我半路出家,對我本人非常不好,捎帶腳還把我爸媽給訓了一頓,但是歸根到底,我是祁家人,我出不出道隻有我爺爺才有權利決定,所以我外公也隻能罵罵他們解解氣。


    我外公覺得行裏的東西要和世間萬物一樣,該沒落時就順其自然,所以我活著的五個舅舅裏,有三個都沒在行裏,從商的,從政的都有,隻有我大舅和我二舅兩人算是行裏人,也是現在劉家的話事人,他們是現在風水一脈的脊梁。


    我媽媽有姐妹兩人,一個早年夭折,整個劉家就她這麽一個閨女,她比大強二強小,比三強四強五強都大,後來嫁給了我爸,就徹底和劉家脫節了。


    我大舅二舅都年過50,但是精神卻很好,滿麵的紅光,其餘三個沒在行內的舅舅則個個成了地中海,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大概是生活壓力大吧。


    見過了諸位長輩,還有同輩的哥哥弟弟們後,我外公就帶著我們一行人去掃墓了,劉家的祖墳在一座山上,初春的風景倒是不錯,一路鳥語花香。


    邊走外公就邊給我說:“咱們這個祖墳其實並不算好,隻能算是一般的風水,咱們是幹這行的,但是心中要常懷中庸思想,千萬不要去貪圖那些好風水,風水確實能改變一個家族的命運,但是天下沒有恒古不變的吉穴,隨著山川河流的不斷變化,風水形式也不斷更改,再加上人力的不斷改造,包括盜墓、各種違建,還有很多人為了扳倒仇家,去拋墳掘墓的數不勝數,你看古代打仗,隻要一占領對手的地盤,就趕緊把人家祖墳刨了,但是誰勝誰負卻並不一定,這就是天道,所以風水學隻能善用,不能迷信,要心懷中庸才能立於不敗。”


    我點點頭,心想:外公說的好有道理啊,就是聽不大明白。


    不一會兒,一行人就走到了我六舅劉六強的墳頭,我是輩分最小的一個,又是第一次來看舅舅,按規矩,是要單獨給舅舅上柱香的,我按照習俗跪了下來,給舅舅磕了個頭,心中就不由得想起他當時在食堂裏的情景,我就在心中默默地對他說:舅舅,您安息吧,我已經把那些靈魂救了出來,惡鬼也被我消滅了。


    所有的長輩們看到我來上香,淚光滿眼,也受到了感染,一個個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從舅舅的去世的傷感氣氛中走出來,心裏依然很難過,看來舅舅的死對他們的打擊也很大。


    天上白雲匆匆,山裏麵除了我們一個人也沒有,大家就默默地站在那裏,心中大概都在想些曾經的往事,空氣中彌漫的都是悲傷的味道。


    晚上大家夥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大舅說要給我一個見麵禮,我一聽,鼻涕泡都冒出來了,之前我奶奶給我一堆符,事實證明一個比一個好用,後來我二嬸又給了我一個羅盤,也算是頂級法器了,再加上我爹傳給我的銅錢劍,我的裝備已經算是基本齊全了,現在我大舅又要給我一個,我心裏真是爽歪歪啊。


    長輩既然要給我好東西,我自然要推辭推辭,就樂嗬嗬的跟他瞎客氣,我說:“大舅,你有啥好東西自己留著唄,我還是個二把刀,遇上啥危險了你也不用擔心,我這人跑得快,打不過就跑,你大可放心。”


    我大舅喝了杯酒,笑眯眯地對我說:“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說著就從一個布袋子裏拿出來一塊破木頭,灰不溜秋的,也看不出有什麽名堂,我接過來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長方形木頭,長得跟個文具盒似的,無非就是有一麵刻著些東西,花裏胡哨的像是些文字,也看不明白。我一頭霧水就問他:“這啥玩意兒啊?”


    大舅笑了笑說:“這個是印符的印版。”說罷,就用從我手裏拿過去,把印版放在水裏沾了沾,然後往白色的桌布上一印,一張符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一看,心裏頓時覺得一萬個不靠譜,從來沒聽說過符是印出來的,這玩意不都是拿筆畫出來的嗎?於是我就對大舅說:“大舅,我雖然入行晚,但也不傻啊,你這不是蒙人嗎?”


    第二十八章前山遺址


    大舅看我不信,就又笑笑說:“我怎麽會蒙你呢?”


    我說:“沒聽過符是印出來的,不都是畫出來的嗎?而且你看看你這個,哪裏像個符,分明是一堆龍飛鳳舞的字,隻不過我不認識罷了,一點符的格式都沒有。”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都笑了,大舅說:“沒文化真可怕,此‘福’非彼‘符’。”


    原來這個印版上刻得都是“福”字,相信很多人都見過世麵上賣得那種百福圖或者百壽圖,就是把一個“福”字用一百種不同的寫法寫出來,有小篆,有狂草,還有甲骨文,總之就是曆朝曆代流傳下的“福”字的寫法。


    大家還記得318宿舍第一次被打開的情景吧,四麵牆上貼的都是“福”字,因為“福”諧音“伏”,有降妖伏魔之意,因此也是行裏人經常用的一個字,這個印版上刻著各種各樣的“福”,也就說是,這是一件降妖伏魔的法器。


    我大舅接著說:“這個木頭也不是凡物,是烏木,總之這東西以後幫得上你忙。”


    我也不懂行,但是烏木這東西我好像聽說過,具體價值我也不知道,反正老值錢了。


    我就問他使用方法,大舅說:“這個印主要有兩個用途,第一是鎮棺,如果用丹砂蘸著印,給它棺材的六麵分別往上一蓋,裏麵就是有個力大無群的僵屍王也出不來;第二個作用是伏魔,雖然殺傷力沒有你們家銅錢劍那麽厲害,但要在打鬥的時候,能照著鬼的額頭這麽一蓋。”


    說到這他嘿嘿一笑,好像想起了什麽當年自己拿著印捉鬼的往事,抽了抽鼻子又接著說:“瞬間就能把他給打成個二等殘廢。”


    我一聽果然是個好東西,就又問他:“您這有沒有那種武俠小說裏增加功力的大環丹什麽的?我外公不是說了嗎?我這種半路出家的實力不濟,我想吃幾個大還丹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我大舅剛喝了口酒,聽我一說,酒差點從鼻子眼裏噴出來,笑著說:“你想什麽呢?我們從小練得都是童子功,我到了快30歲,你外公才給我第一件法器,你現在才十幾歲,手裏就這麽多傳下來的好東西,你知足吧你,還是好好練功,踏踏實實學才好。”


    其實我那些書也背的差不多了,上次和惡鬼打架,還用咒語擊退過他一次,但是當時也給他貼了張符,所以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搞清楚到底是咒語還是那張符打跑了惡鬼,找個機會我一定要試試我背的這些咒語,萬一不管用我以後也就懶得背了。


    好歹是個好東西,我便謝過了大舅,隨手就把這個百福印揣進了兜裏,大家坐在一起接著吃團圓飯。就快結束戰鬥的時候,院子外突然有個人跑了進來,一看那表情還挺著急的,喘著大氣說是找我二舅劉二強,說挖出東西了,我一聽頓時就來了興趣。


    原來外公他們村裏要建個廟,村裏人就讓我二舅給看看風水選址,二舅看的地方風水不錯,村裏人都很滿意,大家也都捐了香火錢,挑了個黃道吉日就開始挖地基,打算趕到清明節奠基。


    今天正好是清明節,所有人都在那加班加點,希望能在今天奠基,但萬萬沒想到居然從地裏挖出半截石像,同時還挖出半截石碑,一看之下才發現,原來我二舅選的這個地址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是一個寺廟,後來年久失修就倒塌了,廟裏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麽都被埋在了地下,現在又被挖了出來,無疑給施工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但是一時間,村裏人也對我二舅看風水的本事稱讚不絕,說居然和不知道幾百上千年前的高人選了同一個地方,可見功力不俗,雖然寺廟修建的進度上會因此延緩,但我外公還是很高興,覺得我二舅的手藝算是到家了,笑嗬嗬的讓大家把整個佛像都刨出來,然後寺廟修成後,再供起來,也算讓佛爺重見天日,村裏人都敬重我外公德高望重,聽後都是不住點頭。


    我外公所在的村子叫前山村,處於一個川道裏,也就是夾在兩座山脈中間,據說是古時候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這裏的人安居樂業,生活富庶,過了不知道多少年,又連續出了好幾個朝廷大員,一時間名聲四起,但隨著後來幾個朝代商業的不斷發展,官道舍遠求近,從川道外另辟蹊徑,找了條近路,這裏也就慢慢的沒落了下來,等到民國的時候,這裏由於地形特殊,還曾一度被軍閥當做根據地,但是再也沒能繁榮起來。


    解放後,這裏已經變成一個小村子了,以前的建築也被軍閥混戰的時候夷為平地,現在很多的居民的長輩,都是當時國內戰亂不斷,逃難來的,所以按祖上根源來說,這裏的人來自五湖四海,不過隨著幾輩人的更替,這裏的人早已經變成了土生土長,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故鄉在哪裏,更別提什麽鄉音了。


    近些年,這裏的農民在耕種的時候不斷挖出了很多文物,後來縣政府還在村口豎了個“前山遺址”的石碑。我突然想起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媽還給我講過他們村的一件異事,直到現在我都是印象深刻。


    那是文革時期,村子裏趕上大鍋飯時代,生產隊上統一管理,統一分配工作,當然也統一吃飯。


    村裏有個叫許二牛的人,這人非常的和氣,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但是就是一個字“窮”,死活說不上媳婦,屬於村裏有名的困難戶。


    那時候我媽媽還很小,隻知道許二牛是解放前逃荒來到前山村的,她們那個年齡的小孩都把許二牛叫二牛叔,據說這二牛叔以前是個孤兒,後來被一個善良的老太太收養,兩個人相依為命,等到文革的時候,這老太太早已經死了多年,就剩下許二牛一個人孤苦伶仃,家徒四壁,經常餓肚子,好在村裏好心人多,經常接濟他,他自己也算努力,每天起床就上工掙工分,偶爾還去山裏挖挖藥材什麽的,一直想攢點錢娶個媳婦。


    大概是1972年左右,村裏的耕地越來越緊張,糧食產量也上不去,正好村裏有條小河,河灘兩側有很多的荒地,足有幾公裏長,那個時候並沒有退耕還林一說,生產隊長覺得河邊的荒地放著實在是可惜,就帶著所有人去開荒,每天辛苦勞作,翻曬土壤,十分辛苦。


    河邊的土地雖然麵積足夠大,但是地裏的石頭很多,個頭也有大有小,小石頭撿起來就隨手放進籃子裏,回頭找個地方扔掉,大石頭往往就要直接扔進河裏,就在這天,幾個人從地裏挖出一個籃球大小的石頭,沉得厲害,一個人根本抱不起來,這對開荒來說太礙事了。


    隊長就讓村裏兩個小年輕把它抬到河邊,扔進河裏去,這兩個小年輕平時就懶得夠嗆,一趁隊長不注意,就想盡辦法偷懶耍滑,但現在隊長發話了,他們也不得不抬,就抱起石頭抬著往河邊走,這石頭越抬越沉,兩個人感覺腰上都快沒勁了,就趕緊放下來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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