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極以為那個資源稀缺的時候會晚一點,事實上,就在第三天,他就已經斷了相關的藥膏。


    嚴瑞豐開始遣散一眾弟子,各個資源運輸渠道都直接斷了。


    那些個公司現在也都改名換姓,大部分的資產都在快速交接。


    五形門內部產生了很大的動蕩,不過這些動蕩都被按捺住了。


    嚴瑞豐不希望看到無意義的傷亡。


    另外,他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


    他已經買好了機票,準備帶著核心的人員,還有長老與真傳弟子一齊離開。


    到時候,在國外登高一呼,也能聚攏不少門眾。


    人還在,就什麽時候都能東山再起。


    .....


    “至少慢了五成....”張極皺眉喃喃道。


    他的《鶴形拳》在沒了丹藥和其它藥膏的幫助,僅剩下月之精華的情況下,速度慢了快五成。


    畢竟白天並沒有月亮。


    他總不至於坐飛機繞著全球跑追著月亮走吧?


    不過相對來說,還能練功他就很滿足了。


    慢一點就慢一點,大不了四十天大成的武學八十天大成。


    之後再想其它辦法就行了,這世界上奇遇並不少,而且他大都知道位置和獲取方式,隻是目前來說實力不夠沒法去而已。


    ......


    十二月十日。


    往日熱鬧的金鉤山,如今僅剩下一些還在維持運轉的工作人員。


    那些弟子什麽的,都下了山。


    金鉤山的主人,已經換了名字。


    嚴瑞豐坐在正堂上方,緬懷著往日的光景。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他有點接受不過來。


    前天他的四弟子沈翰找他詢問了一番,吵鬧了一下,他花了半天時間才安撫下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更加惆悵。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離開。


    這些弟子自幼在這裏長大,他又何嚐不是?


    “掌門!”


    忽然,一個核心弟子走了進來,麵色有些不好看。


    “阿文?什麽事兒這麽急?不是讓你去準備行李的托運嗎?”嚴瑞豐問道。


    “被攔下來了,另外,您的那些機票,也都被......”阿文出聲道。


    嚴瑞豐眼中光芒一暗,眼底冒出了些許怒火。


    一條活路都不給嗎?


    真就完全不允許他們再往上攀登半點嗎?


    “好,好,好!!”


    嚴瑞豐連道三個好字,一個比一個重。


    讓他這樣修身養性多年的性子說出這樣的三個字,可見內心之怒火。


    “掌門,接下來該怎麽做?”阿文問道。


    “容我想想,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嚴瑞豐說道。


    阿文抱拳一禮,告辭離開。


    嚴瑞豐以手扶額,思量著之後的退路。


    留在東極國?


    不,不能留!


    他們絕對不放心,清算是早晚的事情。


    必須得走,不過得稍微動用一些其它渠道了。


    ......


    顧雙雙的屋子內。


    她躺在滿是冰塊的浴缸之中,身軀顫抖著,十指不斷在身上劃拉,留下一道道血痕,染紅了浴缸。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需要的鎮定藥物很特殊,以往的五形門還能輕易拿到手,但如今已經拿不到了。


    那些東西都是管製品,她留下的那些藥,僅僅夠緩解幾天。


    用完之後,她不想給師父和長老師兄他們添麻煩,便打算自己忍一忍。


    但她低估了那種藥的副作用,也高估了自己的意誌。


    此刻的她,生不如死!!


    ......


    “發現她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病床上,顧雙雙渾身滿是凍傷,身上一道道被指甲劃拉出的傷痕,臉上也並不少,幾乎毀容。


    此時她的身子顫抖,還在與癮病做著鬥爭,精神瀕臨崩潰。


    “藥呢?”李龍問道。


    “本來也不多,早就用完了,現在更是半點都拿不到了,官方斷了我們的渠道,連正規的藥物都不給我們,別說那些特殊的藥了!”醫生回答道。


    “那就送去市裏的醫院....”李龍道。


    “那些鎮定藥就是市裏的醫院也沒有,去也沒有意義。”醫生搖頭道。


    “她自己能扛過去嗎?”李龍問道。


    “升仙丸是上百年前的武者坐化時才會服用的藥物,其對神經的破壞難以想象,顧真傳的相關神經係統其實早就已經被大幅度的損壞,難以正常運行,如今如果說還有可以救她的辦法,隻有靠那些煉金術士了,我聽說他們甚至有保留自我重塑一個大腦的技術,不過就是成功率不高.....”醫生說道。


    東極國對煉金科技是禁止的。


    在這裏,很難找到煉金術士,更別說相關的技術了。


    此前的五形門或許還能想想辦法,但現在.....


    “師兄....”


    忽然,細微的聲音傳出。


    李龍看了過去,顧雙雙微微張口道:“您能過來一下嗎?”


    沒有猶豫,李龍走到了近前。


    “靠近一點....”


    李龍湊上了前去。


    顧雙雙張了張嘴,說出了一些話。


    “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李龍握住顧雙雙的手道。


    他懂自己師妹的心,也一直沒有回避。


    回避的,是顧雙雙。


    她一直擔心自己會拖累李龍前進的步伐,所以按捺住了自己的心。


    李龍一直以為還有時間,畢竟他還年輕,還是宗師,他更希望顧雙雙也踏入宗師境界,再考慮兒女情長。


    但現在看來,時間似乎一直都不多。


    顧雙雙笑了,然後她把李龍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額頭。


    “鶴...啄...”


    那是她學了很久也沒學會,最後由李龍手把手教導才掌握的鶴形拳攻擊技巧。


    如今,她想要李龍用這一招,結束自己的痛苦。


    李龍的手掌沒有動,他怎麽能做這種事?


    然而他掌下的顧雙雙卻已經忍不住了,她在顫抖,咬著牙,滿口都是鮮血,凍僵的手指戳入了皮肉,乃至直入腹部的髒腑,鮮血再度溢出。


    “歘~!噗~!”


    顧雙雙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身軀不再抖動。


    李龍為她合上了睜開的眼睛,蓋上了被子,然後閉上了雙目,久久之後,才忽然起身。


    ......


    隨著一捧土掩埋了那個骨灰盒,五形門眾人依次上前,各自上了三炷香。


    張極怎麽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他能感應到,李龍此時就好似一座快要噴發的火山。


    從一開始,李龍就不是那種性子內斂的人,他更喜歡直來直往,有怒就發。


    他的宗師風度,他的成熟,都隻是世俗之下的一種妥協。


    如今,他的妥協,快要忍耐到極限。


    嚴瑞豐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歲,那一頭白發淩亂了許多。


    沈翰的眼中淚水沒有斷過。


    少年慕艾,他曾幾何時,也對這個溫婉秀麗,照顧過他的姐姐動過一些心念。


    簡短的葬禮之後,嚴瑞豐說了一下之後的流程。


    讓幾位長老分別帶領諸弟子散去,各奔一方,從多個地方乘坐走私船,前往他國。


    最後在羅曼國的一個名叫蘭茨的城市匯合。


    那裏據說是世界格鬥之鄉,格鬥家很多,比賽也很豐富,很多東極國的武者都在那邊,很適合他們發展。


    張極也被安排著到時候跟隨嚴瑞豐,李龍和鄭承澤一起離開。


    ......


    十二月十八日,陸陸續續的,五形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張極他們是十二月二十日走,距離那天還有兩天。


    李龍的院子外,張極敲門沒有反應,推開門,裏麵空無一人。


    他立刻去找到了嚴瑞豐。


    嚴瑞豐此時正盤坐在金鉤山的人造鯉魚池邊,呆愣的看著那些鯉魚,他已經在這裏不吃不喝的坐了兩天了。


    “掌門,老師他不見了!”張極說道。


    “走了有兩天了,我知道。”嚴瑞豐回答一句,然後對張極道:“過來坐。”


    張極微微皺眉,但還是坐了下來。


    “老師他是打算去報仇嗎?”張極問道:“為什麽不叫我們一起?”


    “敵人不止是那幾個人,而是一個時代,你覺得你能向誰報複?”嚴瑞豐笑著拍了拍張極的腦袋,問道:“你覺得,鯉魚能化龍嗎?”


    張極扭頭,看向了池塘裏麵的那些景觀鯉魚,它們在其中遊著,景觀燈照耀下安然自在,反射出金色的鱗片光芒,十分美麗。


    它們能化龍嗎?


    亦或者說,他們?


    張極看向嚴瑞豐,認真的道:“我可以。”


    是的,別人行不行他不清楚,但他可以。


    他一定可以!!


    縱然他的敵人是一整個時代,他也能將這個時代,蓋壓而下!!!


    嚴瑞豐看著張極認真的眼神,他笑了。


    “是啊,你可以!”嚴瑞豐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您呢?老師呢?”張極問道。


    “我多坐一會兒,等他回來。”嚴瑞豐道。


    .....


    .....


    是夜,李龍歸來了。


    他少了幾根手指,身上還滿是孔洞,隻是被元炁和肌肉強行封住,沒有流血。


    李龍潛入了那位姓蕭的議員的家中,很可惜,沒能成功將那位議員擊殺,終究是差了一點。


    鯉魚池邊,嚴瑞豐,李龍,還有張極都在這裏。


    張極是收到嚴瑞豐通知來的。


    他感覺到,李龍的那股火焰要熄滅了。


    不僅僅是怒火,還有生命之火。


    “張極。”李龍出聲道。


    “弟子在。”張極應聲道。


    “我說,你記,不要忘。”李龍說道。


    張極點頭,表示明白。


    “蛇為筋,虎為骨,豹為皮,鶴為靈,龍為神....以神為核,驅炁入脈......”


    曆經一次生死,李龍終於掌握了五行合一,明白其代表的含義,但為時已晚。


    現在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而且以他現在的功力,施展出的五形合一,也扭轉不了大勢。


    他連五門拳法都沒有大成。


    僅有一門大成,剩下的都還差點火候。


    如果全部大成,或許這次就能把那人殺了....


    然後呢?


    然後該做什麽呢?


    意識稍顯恍惚的李龍問道:“記下了嗎?”


    “記下了!”張極點頭道。


    李龍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靠著嚴瑞豐放下了腦袋。


    嚴瑞豐微微閉目,氣息也逐漸平緩,消失。


    張極見狀,蹲下身,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行了禮。


    然後他起身,連夜通知了長老將他們挖坑掩埋,李龍葬在了顧雙雙的身側,嚴瑞豐則在兩人上首。


    事急從權,葬禮沒能完全舉行,也隻是三炷香的事情。


    沈翰已經離開,張極也沒有告訴他這件事,避免過多影響他。


    總不能讓他也回來送一個人頭吧?


    “金鉤山的出路已經被軍方來的那些人封鎖了。”鄭承澤對張極道。


    “能殺出去嗎?”張極問道。


    “那些不到宗師的弟子,一顆口徑大一點的子彈就夠要了他們的命。”鄭承澤說道。


    “他們不是報複的核心,隻有我們是,沒必要讓他們也送命。”張極說道:“子時,我們一起走。”


    鄭承澤深深的看了張極一眼,說道:“好。”


    兩個宗師,如果一心想跑路的話,對方在居民區不能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情況下,還是有很大可能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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