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二十年過去,呂莊已經四十多歲,他兒女都已經上了大學。


    這二十來年的時間,呂莊與自己的師父失去了聯係,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自己師父的想法。


    然而,不管他怎麽找,他師父都沒有出現過,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人生之中,或許總會失去一些人。


    隨著時間過去,呂莊也漸漸釋懷了,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又過了二十來年,呂莊六十餘歲,兒女已經組成了自己的家庭,他退休在家。


    他前段時間,身體開始出現了一些毛病,沒有辦法再教學,就開始了退休的生活。


    退休後,他也開始鍛煉起自己的身體,想要把那些毛病去掉,奈何因為他年輕的時候不注意,如今已經成為跗骨之蛆,很難變得更好。


    “老呂,來下棋啊。”


    呂莊走在路上,有一道聲音傳來。


    他看了過去,發現是一個禿頂的老頭兒,此時他正在和一個一人下著棋。


    旁邊還圍了一群人,正在旁邊圍觀著。


    這個老頭呂莊認識,是他的鄰居,前段時間還聽說他女兒上了京都大學。


    “不了,我去散散步。”呂莊朝著那老頭兒擺手笑了笑,說道。


    他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更何況那裏那麽多人,他去了也很難有機會下上幾把。


    那老頭聽呂莊的話,也是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就低頭對著眼前的棋局沉思。


    接著呂莊繼續在公園中小跑起來,這個公園就在他家附近,他經常來這裏鍛煉,倒也輕車熟路。


    而也就是他跑到一個空地時,他身體突然頓了下,隨後停了下來。


    呂莊看著前方空地,那裏正有一名青年。


    那青年此時正拿著一把劍正在練著,如同一個老人家一般練著劍。


    他練得是太極劍,呂莊認識。


    但相比於這個劍法,這個人確實讓他感覺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裏見過。


    那青年似乎感覺到他看來,微微點頭,而後繼續練劍。


    “這人好像師父。”呂莊咽了咽口水,隨後走近了些,仔細觀看起來,卻是發現越看越像,幾乎和自己師父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你好,找我有什麽事嗎?”看到呂莊過來,李思把手中長劍收起,對他笑道。


    呂莊聞言,也是愣了愣,隨後心下苦笑了起來。


    這個人怎麽可能是師父呢,自己都已經到了六十五歲高齡,自己師父怎麽可能還是二十來歲呢?


    想到這,他朝著李思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小兄弟,我認錯人了。”


    說到這,呂莊神色頓了頓,看向李思道:“小兄弟,你很像我一位故人,不知道你家中有沒有長輩?”


    “長輩,自然是有的。”李思笑了笑,就與呂莊攀談了起來。


    過了半晌之後,呂莊心中就失望了,他發現這個人家中長輩和自己師父沒有半點關係,一個祖籍南方,一個祖籍北方,相差甚遠。


    隨後他與李思再說了會話,就鍛煉去了。


    而從今天之後,呂莊每天都會看到這個青年人在這個公園之中練劍,練得也一直都是那慢悠悠的太極劍。


    這樣的時間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月的時間中,他也調查了這個人的身份,這個人叫李思,與自己師父並不是一個姓氏,據說是一個武學世家的人。


    調查完後,呂莊還會經常關注李思,終於有天,他忍不住又和這青年人攀談了起來。


    而這一談,兩人也是談得非常來,隱隱之間有忘年交的感覺。


    “呂老,要我說,你那跑步可沒有我練劍管用。”說話之時,李思看似無意之中的說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呂莊便笑道:“難不倒你要教我學劍不成?”


    “教是可以教的,但是你要拜我為師。”


    呂莊聞言,微微有些恍惚了下,隨即笑罵道:“你不過二十多而已,竟然還敢收我這六十多歲老頭做徒弟,虧你想得出,要是被人知道,我不是丟臉丟大發了。”


    之後呂莊還是拜了李思為師。


    若是其他人或許他會不願意,但是眼前這人與他的師父相貌一般無二,心中已經少了幾分芥蒂之心。


    隨後,呂莊就開始跟隨李思開始學習練武,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自己這位小師父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對於武功都有獨特的理解。


    而且教他的,都是真東西,不是假東西,他身體也開始好轉了起來。


    甚至有次他被狗追著咬,情急之下用一根細木棍把那狗打得嗷嗷叫。


    記得那個狗主人過來的時候,那狗才像是找到救星一樣的躲在那狗主人背後,不住地掉眼淚。


    那狗主人是個女孩,也是慌了神,她之前還跟呂莊說自家的狗不咬人,不牽繩也沒有事,誰知道後麵狗追著呂莊咬時,她拉都拉不住,倒是有些尷尬。


    之後呂莊隻是告誡她以後遛狗一定要牽狗繩後,就回去了。


    而這次的事情,也讓呂莊對李思的態度恭敬了很多。


    時間過得很快,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呂莊的身體已經好了起來。


    然而,他愛人的身體卻被查出了癌症。


    一年後,呂莊愛人去世,他也憔悴了很多。


    之後,呂莊就一直和李思練劍,似乎要把自己心中的悲憤化為力量一般。


    “我要走了。”


    有一天,李思笑著說道。


    聽到他的話,呂莊微微一愣,隨後連忙道:“師父,你去哪?”


    “我有些事情要去做,這個是我家族的事,不好與你說。”李思搖了搖頭,隨後從一旁拿起一旁的盒子,打開後露出了一柄長劍。


    這是一柄木色長劍,長劍的劍身和劍鞘,都是如同竹子一般,一結一結的,看起來極其好看。


    看到這長劍,呂莊眉頭就緊皺了起來。


    不知為何,他感覺這劍非常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


    “這是給你的禮物。”李思把長劍從木盒中取出,遞給呂莊。


    聽到他的話,呂莊微微一愣,隨後連忙推辭道:“這怎麽行。”


    “這柄劍叫恨竹劍,我已經用不著,你還是收著吧,以後好好練劍,莫要把我給你的東西糟蹋了。”


    李思把劍放在呂莊手心,笑著說道。


    “這……”呂莊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而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自己這位師父已經收拾起東西走了。


    呂莊微微愣了愣,想說些什麽,卻又發現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口,隻能看著自己師父離開了公園。


    這一相別,又是什麽時候能夠見麵。


    之後的時日裏,呂莊就經常看著那長劍發著呆。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自己師父離開之後,他就對這長劍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似乎在哪裏見過。


    想著想著,有一天,他突然記起了自己十二歲之時,師父讓自己去買酒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那個夢中他是一個貧窮家庭的人。


    在他十歲那年,家中發了大水,是一個神仙救了他與父親。


    之後,那個神仙把他們送入了一個新的世界之中。


    還記得,那神仙把一柄劍送給自己夢中的父親,讓他維持著秩序。


    而那把長劍,就是和這把一模一樣。


    這劍,叫恨竹劍?


    想著那夢境之中的種種,呂莊心中感覺恍若隔世一般。


    “若是現在的我,該如何破局?”他心中想到。


    他這個時候,感覺那個世界有很多發展潛力,有仙人的照拂,甚至還有仙門存在。


    而且他甚至可以成為那個世界權力最為頂端的人,可以改造那個世界。


    想到這,他心下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可惜,終究是夢啊……”呂莊無奈地歎了口氣,把心中那股感覺壓了下來。


    隨後他又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自己做夢的最後一段,竟然是和自己師父聊天,那個時候他已經老邁。


    可是他兩位師父,他都沒有看過老邁的一麵。


    之後,呂莊也不再想那件事情,畢竟隻是一個夢,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


    隨後他整理起自己的心態,繼續練劍,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這一晃,又過了些時日。


    呂莊感覺自己有些難以突破,就開始坐火車,前往一些危險的森林之中,尋找突破契機。


    他孫子兒女知道了,一直勸他,但是他已經鐵了心,堅決要去。


    三年後,呂莊回來了,這一回來就病倒了。


    這三年他雖然在森林之中發揮全力,但依然是無法突破最後那一個關卡。


    青山醫院中,呂莊躺在病床上,鼻子裏插著氧氣管,眼神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道身影走進了病房。


    這身影進來後,就坐在了呂莊身旁,默然不語。


    感覺到有人來,呂莊微微愣了愣,接著用餘光看了一眼,神色立刻激動了起來。


    李思看到他這樣子,笑著說道:“受傷了。”


    說完,他就把呂莊的氧氣管拔了,這裏不過是夢境而已,有無這個都不怎麽重要。


    被拔了氧氣管,呂莊喘息立刻就有些急促了起來。


    然而沒有一會兒,他呼吸就正常了。


    “師……父。”呂莊看著李思,神色有些複雜。


    “有什麽想說的?”李思拿出一旁的蘋果,用刀子緩緩的削去外皮。


    呂莊聞言,神色頓了頓,想說些什麽,隨後歎了口氣。


    他搖了搖頭道:“師父……我記起一個夢,那夢中的事情讓我牽掛,也讓我無法突破契機……”


    “哦?什麽夢?”李思笑著問道。


    隨後,呂莊就和李思說自己年少時的夢境,他的喉嚨有些沙啞,說話經常卡頓。


    但是李思沒有嫌棄,隻是認真聽著呂莊說話,同時緩緩的削著蘋果。


    當呂莊說完夢中的事情後,幽幽歎了一聲道:“那個世界百廢待興,就如一張白紙。若是有機會,我真的想在那白紙上寫上一些什麽……”


    說到這,他噗嗤笑了起來,看向李思道:“師父,你看我,這麽久沒見麵,我竟然還跟你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


    李思聞言,隻是搖頭笑了笑道:“這麽多年來,我也知道你心性怎麽樣,你要是在那種世界,一定會有作為的。”


    “但是,那是夢啊……”呂莊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有些無奈。


    “夢與真實,誰又分得清呢?”李思聞言笑了起來,隨後神色頓了頓,幽幽道:“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說到這,他神色頓了頓,道:“莊周與蝶,你分清了嗎?”


    聽到這,呂莊微微愣了愣,也開始看到看著李思的相貌開始轉為年輕時的模樣,手中的蘋果也化為蝴蝶散開。


    “這……”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思。


    “既然你說了要在那個世界寫上一些東西,那麽就要說到做到。”李思拍了拍手,笑著說道。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呂莊感到腦子一痛,神色有些恍惚了起來。


    眼前的師父出現了重影。


    “客官,客官……”那人影搖了搖呂莊,把他搖醒過來。


    呂莊搖了搖頭,再看那人影,卻見是店小二。


    同時他感覺自己腦子一陣疼痛,一股子眩暈感傳來。


    “客官,你沒事吧?要不要去找大夫?”小二擔憂的看向呂莊。


    “不用了。”呂莊搖了搖頭,隨即問道:“現在幾點鍾?”


    “幾點鍾?”小二看著呂莊,眼中擔憂之色更濃了些,這人怕不是喝酒喝出問題了吧,怎麽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看到小二的神情,呂莊也想到了什麽,隨後苦笑一聲,問道:“現在什麽時辰?”


    聽到呂莊的問話,小二鬆了口氣,回道:“現在未正三刻。”


    “未時三刻?”呂莊聞言,神色有些迷茫。


    這不過一盞茶的工夫,自己酒都還沒醒,竟然在夢中過了一輩子。


    而且,夢中的記憶,現在還非常清晰。


    “客官,你要不要去休息下?”小二看著呂莊,關心問道。


    “多謝,不用了。”呂莊搖了搖頭,隨後無意間看向了一旁,身體一僵。


    此時,在桌子擺放著一把如竹子一般的長劍。


    “這長劍,是誰的?”呂莊看到這劍,連忙問道。


    小二聞言,道:“這是之前那位老丈放這裏的,他把你的酒錢結了,還告訴你莫要忘了約定。”


    聽到小二這麽說,呂莊臉色一變,立刻拿起長劍就跑下二樓,追了出去。


    然而,他一到茫茫人海的大街,立刻就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找到師父。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名老丈在前方遠處,似乎有些像自己師父。


    隨後,他立刻追了過去。


    “師父!”呂莊跑到老丈身後,拍了老丈一下。


    老丈聞言回過頭,皺眉道:“你誰啊?”


    呂莊看著老丈的相貌,高鼻大嘴,立刻尷尬了起來,這人並不是他的師父。


    “有病。”老丈見他一副尷尬的樣子,冷哼了一聲,隨即就走進了一旁廟宇之中。


    呂莊順著老丈的身影,看向旁邊的廟宇。


    這個廟宇正是這世界的仙廟,裏麵供著的,就是當初救苦救難的那名神仙。


    他掃了寺廟之中的神像一樣,隨後就準備離去。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呂莊身體定住了,接著繼續掃向那神像。


    他竟然發現夢境之中自己的師父與這神像的氣質分明是一模一樣的。


    同時呂莊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恨竹劍,自己師父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他的師父,是那名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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