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白踩著點,在李廷寒規定的時間內歡歡喜喜的抱著琵琶上了馬車。


    沈荼白對他審視的目光視而不見,極為誠心的道謝:“王爺想聽什麽曲子,我回府就彈給你聽。”


    “若我現在就想聽呢?”李廷寒突然拉近和她的距離,呼吸從她的臉頰一直噴到脖頸。


    沈荼白好似沒注意到,調整了下拿琵琶的姿勢好脾氣道:“我現在就彈給王爺聽。”


    沈荼白方方撥動了兩下音符,寬厚的手掌按在琴弦上阻止她繼續彈下去。


    李廷寒的指尖滑過她的耳垂,“身上的首飾怎麽都沒了?”


    沈荼白笑道:“掌事媽媽一直想把千金閣改成酒樓,好給樓裏的姐妹一個安身之所。”


    “我如今索性已經有王府養著,那些身外之物就留給更需要的人吧。”沈荼白話出的漫不經心,卻更讓人覺得赤忱。


    “你倒是重情義。”李廷寒手上的動作一頓,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複雜。


    沈荼白羞澀的笑笑,下一刻李廷寒托起她的腰身,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沈荼白發出一聲驚呼,一雙大眼睛純然無辜道:“王爺,你想在馬車上……”


    “閉嘴!”李廷寒板著臉,將她的雙手舉過頭頂,進而在她的腰身摩挲。


    “王爺。”沈荼白眼角微紅,看起來有幾分委屈。


    恰在此刻,馬車停了。


    李廷寒緊盯著她的雙眼,捏起她的下巴,“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要跟本王說?”


    沈荼白不解地看著他,怯怯地搖頭。


    李廷寒失望地甩手大步離去。


    沈荼白在袖口中捏了捏,果然,那瓶藥已經回到了她身上。


    接下來的幾日,沈荼白能感受到李廷寒在麵對她時,總有一種淡淡的警惕與不自在。


    沈荼白卻規律的白天找趙嬤嬤學規矩,晚上從鹿竹公公手裏接過活計,侍奉兩次茶水,而後便不再往李廷寒麵前湊。


    而李廷寒的情緒也從最開始的警惕到期待,現在已經演變成了煩躁,沈荼白知道時機差不多了。


    可她沒想到,有人會先她一步下手。


    中秋節當日,李廷寒帶著側妃盧氏進宮赴宴,府內上下也得了半日清閑,後院擺起了一桌小宴,但沈荼白作為前院伺候的通房是沒資格參與進去的。


    她托外麵跑腿的公公替她封了五百兩銀子送到千金閣,又讓他幫忙帶了幾個下酒菜,單獨宴請了趙嬤嬤。


    等把人送走,她便開始對鏡梳妝。


    掌事媽媽說,來月信前的十四天最容易有孕,用了崔家給的藥,縱使過段時間能解釋清楚,這個月也就隻有這一次機會了。


    沈荼白在耳房的床上坐著、守著,小廚房的梨湯熬了一遍又一遍,卻遲遲沒能等到李廷寒的人影。


    當沈荼白再一次去小廚房換水時,卻聽兩個小太監湊在一起議論。


    “今晚上,王爺一回來就跟著盧側妃回了後院。”


    兩個人擠眉弄眼,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照我說,咱們王爺也該著急了,聽聞今日中秋宴上,太後又對著陛下發了好一通脾氣,說是要廢帝呢!”


    “這位要是再沒了,那下一個坐上帝位的豈非就是咱們王爺?”


    小太監一拍手掌,“要不我說咱們王爺該著急呢?外麵都在傳王爺絕嗣,太後娘娘要輔佐先太子的兒子登基。”


    “這怎麽行?這不是打咱們王爺的臉嗎?”


    “可不是,現在就希望盧側妃的肚子能爭點氣,早點給王爺生下一個小世子。”


    兩人的談話聲逐漸走遠,沈荼白回過神連忙鬆開握住爐柄的手。


    她將滾燙的梨湯盡數倒進了廚房外的草地裏,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費心布局了這麽多天終究還是白費了。


    沈荼白將臉上的妝容洗淨,吹滅蠟燭,用被子牢牢裹住腦袋,可腦中思緒紛紛,一會兒擔心宮裏來人用白綾把她勒死,一會兒覺得崔家應當沒有這麽大本事。


    腦子裏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拉扯,吵得她難以入睡。


    半夢半醒間,被子裏突然多出一隻滾燙的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小臂。


    沈荼白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一邊奮力廝打,一邊尖叫著試圖往外跑。


    滾燙的雙手捂住她的口鼻,黑夜中那人聲音嘶啞,像是在竭力克製什麽,“別出聲,是我。”


    沈荼白點點頭,重新點燃蠟燭放在兩人麵前,隻見李廷寒脖子青筋暴起,臉上帶著不自然的薄紅,額頭上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顯然是被人下了藥。


    “王爺。”沈荼白輕輕的喊了他一聲,炙熱的目光瞬間對準了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吞吃入腹。


    沈荼白連忙往外跑,“我這就去給王爺叫大夫。”


    “站住!”李廷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在燭光的映襯下的,他麵上的線條越發硬朗,拉直的唇角卻十足嘲諷,“今天發生的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嗎?何必惺惺作態?”


    沈荼白無辜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李廷寒單手環住她的腰,迫使她朝著自己貼近,隔著薄薄的衣衫沈荼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李廷寒俯下身,與她耳鬢廝磨,“你敢說這藥不是你下的?”


    石光電閃間,沈荼白明白了李廷寒的來意,她身體微微發顫,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高興。


    雖然沈荼白確實有那個心思,可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走這一步,哪怕事後她能解釋清楚她是被人脅迫。


    如今有人替她走了這一步,她怎麽會不高興。


    “王爺冤枉我。”沈荼白壓低了嗓音,可在這個情景下卻莫名勾人,起碼李廷寒繃的更緊了。


    但他顯然不想就此罷休,伸手打亂了沈荼白的梳妝盒,從中找出了那個小紅瓶,將它湊到沈荼白鼻尖,“你跟我說說這裏麵是什麽?”


    沈荼白顫巍巍的握緊那瓶藥,看他的目光失望中又帶著一絲委屈。


    藥瓶一翻,滾圓的藥丸落在沈荼白的掌心,“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用這種東西逼迫王爺做不願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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