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夫不住地磕頭,直到磕出滿腦門的血,李廷寒也沒叫停。


    盧元霜一看,出了這麽大的事李廷寒還想維護那賤人,索性也不裝了,“這賤人不守婦道,入府之前就有了身孕,還不快來人把她給我拉下去亂棍打死!”


    “誰敢!”沈荼白站起來,擲地有聲道:“我在入府之前從未做過淫亂之事,這一點沒人比王爺更清楚。”


    “王爺還沒說話,盧側妃就要聽信這庸醫的一麵之詞喊打喊殺?”


    “咳——”李廷寒險些沒繃住麵上的表情,沒好氣的瞪了沈荼白一眼,沈荼白回以委屈的目光。


    這些落在盧元霜眼裏就成了打情罵俏,不管不顧道:“我的話是沒人聽見嗎?還不快將這個賤人拉下去!”


    “王爺。”沈荼白知道李廷寒不信她的話,在外麵的侍衛闖進來之前果斷躲到了李廷寒身後。


    盧元霜氣的破口大罵,“賤籍女子本就不配入王府,如今她做出這等醜事,難道王爺還要放任她混淆皇室血脈,讓我與這蕩婦互稱姐妹嗎?”


    李廷寒臉色一沉,警告道:“盧氏,你好歹是範陽盧氏出身,這滿口的汙言穢語與市井潑婦何異?”


    盧元霜一瞬間白了臉,滿眼的不可置信。


    沈荼白趁機開口,“王爺,妾敢指天發誓從未做過盧側妃口中的淫蕩之事,妾不知溫大夫為何要這樣冤枉妾,所幸今天在場的不止一位大夫,不如聽聽王爺帶來的大夫怎麽說?”


    這下,那位溫大夫抖得更厲害,卻不知想到了什麽猛地膝行幾步,頭磕的更狠,“王爺,草民一生診脈無數,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叫貼身伺候的人問問,這些天沈姑娘是不是已經有了害喜的狀況。”


    春蟬一時被眾人的目光嚇住,下意識地點點頭佐證了溫大夫的說辭。


    沈荼白心裏一沉,危機感比盧側妃才進門時還要重。


    溫大夫鬆了口氣,破釜沉舟道:“婦人害喜最晚三月,最早也要二月才會出現這等狀況,草民自知撞見這等內宅陰私無法活命,可草民要說草民沒有診錯脈。”


    話落,不等眾人反應,溫大夫猛地往牆上撞去。


    誰都沒想到他會如此決絕,等反應過來時,溫大夫已經倒在了地上和他一同倒下的還有春蟬。


    就在剛剛,眼看著溫大夫朝自己的方向撞來,春蟬下意識地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但她一個小丫頭顯然抵不過成年男子的衝擊力,故而溫大夫還是撞在了牆上,但中途為了躲開春蟬扭頭,無意中卸了不少力人隻是暈了過去並沒有死。


    春蟬的後背結實的撞在牆上,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沈荼白連忙上前將她扶起來,“春蟬,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沈荼白將春蟬死死的抱在懷裏,哭得淚水漣漣,在春蟬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時,從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個字“暈”。


    春蟬配合地不再動彈,兩個嬌弱的身軀依偎在一起,從旁觀的角度看去可憐極了。


    沈荼白帶著三分無助、三分怨憎地抬頭,雖未開口,但每個表情都寫著委屈。


    盧元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一時竟忘了說話。


    雖然李廷寒在最開始時認定是盧元霜故意做局,可溫大夫以死明誌太過震撼,讓他不由得想到沈荼白對看郎中的抗拒,一時之間升起了幾分懷疑。


    沈荼白將他眸底的情緒看的清楚,心在一瞬間冷了冷,但下一刻她又覺得這樣也好。


    等他真的將質疑的話說出口,她再將那匹布料拿出來,如此這份歉疚才能存的更深。


    可沒等他開口,一直沉默不語的郎中終於站了出來,“王爺,沈姑娘從脈象上看的確有喜三月有餘……”


    沈荼白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李廷寒的臉色也一寸寸沉了下去。


    沈荼白連忙站起來,她很清楚李廷寒會懷疑盧側妃,但絕不會懷疑或者不願去懷疑崔惜文。


    他看她的目光跟看別人是不一樣的。


    沈荼白不能讓他將事情坐實,否則她就徹底說不清了。


    正當沈荼白準備將櫥子裏的布匹拿出來時,盧元霜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略帶幾分挑釁的看向李廷寒,“我帶來的人說話王爺不信,可兩個大夫都這樣說王爺總該信了吧?王爺若是還不信,妾身也可把長安的郎中都找來,讓他們好好看看你袒護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盧元霜用力一推,沈荼白險些倒在身上。


    她有幾分疑惑,盧元霜如今的反應比起將她趕盡殺絕,更像是在跟李廷寒對峙。


    見李廷寒抿唇不語,盧元霜心裏說不出的痛快,“這種意圖混淆皇室血脈的東西就該拖出去亂棍打死,不單是她崔家送來的人竟然做出這種醜事,也該送到太後娘娘麵前……”


    “盧元霜!”李廷寒厲聲打斷她的話,一張臉冷若冰霜。


    大夫輕挪腳步跪在兩人中間,淡定自若道:“小人的話還沒說完,沈姑娘的脈象上雖有三個月,但這隻是假象。”


    “什麽意思?你是說她假孕爭寵?”李廷寒蹙眉的同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比起崔家送來的人在入府之前曾與人淫亂,這個結果要容易接受的多。


    沈荼白卻不願背這個黑鍋,適時的開口,“今日的大夫可都不是妾身請來的,妾身住在王府後院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一未曾看過大夫、二不曾用過藥材,要如何使脈象有異假孕爭寵?”


    李廷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卻沒被這份說辭說服,而是想到了上次從崔府回來後她身上帶的藥丸以及她和文娘來往的書信。


    連帶著看郎中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深意,他與文娘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文娘為人又最是寬和大方,他自然相信文娘不會做算計他後宅的事,可崔家……


    郎中渾然未覺,將打好的腹稿一口氣說出來,“沈姑娘有孕應當不足半月,隻是母體虛弱,胎兒為了在母體中存活才假裝強大,好避免被人為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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