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白這下子明白為何李廷寒一句不算重的“鄉野村婦”會讓盧側妃反應這麽大,這簡直是往她的心口上捅刀子呀。


    沈荼白原以為平康坊各色人士湧動,天底下再沒有比那消息靈便之處,可這些陳年往事到底不是她所能窺探的。


    眼見她明白了,趙嬤嬤繼續道:“至於祝孺人,她父親雖然隻在鴻臚寺掛個閑職,但她叔父卻是武將掌一方兵馬,膝下又無子嗣將她視作親女。”


    “難怪她說話這麽硬氣。”沈荼白恍然大悟。


    “唐孺人出自書香世家,秦氏……”


    沈荼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旁人的家世趙嬤嬤都如數家珍,這秦氏到底是什麽了不得的來曆,竟連趙嬤嬤都難住了?


    趙嬤嬤沒好氣的彈了下她的腦袋,“秦氏的出身沒什麽好說的,也不過是個富裕些的農戶,你想來也聽說過她入府之前曾經生下一子。”


    沈荼白重重點頭,“但府裏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她的夫家到底是什麽人。”


    趙嬤嬤擺手道:“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來處,跟王爺有點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算起來王爺還該喚她一聲表嫂。”


    李廷寒跟秦紅棉死去的夫君關係不錯,連帶著對他一家老小也多有照看,逢年過節都會讓人送節禮過去。


    秦紅棉的前夫過世之後,李廷寒還親自上門吊唁,並承諾往後會照顧他留下的孤兒寡母。


    不知是那家人誤會了,還是有心之人算計。


    總之,李廷寒當天中午衝撞了正在換衣裳的秦紅棉。


    李廷寒是個心軟的人,為了避免秦紅棉被人勒死,他捏著鼻子將人帶進了府裏。


    隻是外人不知內情,談起這件事大多都要道一句王爺風流,又或是說他喜好人妻,誕育過子嗣的婦人更好生育之類的。


    沈荼白恍然,一時之間對秦紅棉竟多了些敬佩,無論是她有心攀附設計進王府,還是被人陷害進王府卻迅速調整身份活的泰然自若,都讓沈荼白對這個女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異地而出,她不覺得她能找出更好的出路。


    直到趙嬤嬤把府裏的局勢全都吐露清楚,沈荼白才一臉學到了送趙嬤嬤回前院。


    等她再次回到梧桐苑,春蟬已經拖著病體等在了屋裏,“這是大夫從布料中聞出的幾味藥材。”


    沈荼白拿來一看,果然和白日裏郎中說的幾味藥相吻合。


    這麽說,崔家派來的郎中已經知道她是假孕,說出那些話就是在威脅。


    李廷寒呢?是不是也已經知道了?


    書房


    燭火搖曳,男人骨節分明的食指輕輕在案幾上敲了敲,跪在堂下的人頓時抖如糠篩。


    如果春蟬在這裏,一定能認出此刻跪著的人就是方才給她看病的郎中。


    “……那姑娘又拿了一塊布,問我那上麵是不是有藥材浸染過,小人把布匹中的沾染的藥材寫出來就沒別的了。”


    鹿竹手腳麻利地將郎中寫下的藥材遞到李廷寒麵前,李廷寒記性不差,一眼就看出當中有幾味是白日裏崔郎中念過的。


    再聯係崔郎中單獨跟他說的話,李廷寒的眸色瞬間冷了冷。


    崔家!相國!


    他們一邊攛掇著他去爭奪儲位,一邊將手伸到他的後院裏,若他不願做他們手裏的傀儡,這位好相國要做什麽?造反嗎?


    李廷寒為人溫和,但到底不是任人揉搓的麵團,憤怒到極致的時候麵上反而越發冷靜。


    他沉聲問:“依你所見,這幾味藥是用來做什麽的?”


    底下的人頓時嚇得一個頭磕在地上,“回王爺,這幾味藥會使人精神萎靡、食欲不振,還會讓人貪涼怕熱、腸胃泛酸,通常是用來…用來……”


    剩下的話,那人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往外說,隻一個頭磕在地上。


    李廷寒擺擺手,“帶他下去吧,記得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裏。”


    “是,是,小人一定守口如瓶。”


    書房裏一片死寂,鹿竹擔憂地看向李廷寒,“王爺。”


    李廷寒揉了揉眉心,“鹿竹,你說今天的事,文娘……”


    “罷了。”不等他回答,李廷寒便否認道:“後宅還是崔夫人當家,朝堂上的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麽會插手?”


    這話,他像是說給鹿竹聽的又像是說給他自己的聽的。


    李廷寒自顧自地換了個話題,“去看看沈氏,她是崔夫人親自挑的,你說今天的事她是不是早就知情?”


    鹿竹沉默不言,他也清楚此刻王爺並不需要他回話。


    入秋以後,夜裏的風很大,從書房到梧桐苑的距離不算短,可仍舊沒能吹散李廷寒腦中繁雜的思緒。


    推開房門的一瞬間,李廷寒才發現今天的梧桐苑安靜的可怕,或者說他今天去到的所有地方全都安靜的可怕。


    “誰啊?”悶聲悶氣的嗓音從被子裏傳出來。


    李廷寒走到近前才發現,沈荼白把自己縮成一團藏進了被子裏。


    不知為何,李廷寒分明還沒打消對她的懷疑,看到眼前這一幕卻有些好笑。


    沈荼白遲遲沒聽到聲響,試探地從被子裏探出頭,誰知一下就被李廷寒捏住下巴被迫抬起頭。


    沈荼白慌忙別過臉,卻已經晚了。


    李廷寒看她滿臉淚痕,一雙眼哭成了核桃,一時有些心驚,“出了什麽事?怎麽哭成這樣?”


    沈荼白拚命搖頭一言不發,隻是哭。


    哭得李廷寒心都軟了,他用手帕給她擦掉眼角的淚痕,“都是當母親的人了,哭成這樣傷了元氣怎麽辦?”


    聽到這句話,沈荼白似是徹底繃不住了,她一頭紮進李廷寒的懷裏,雙手死死地環住他的腰,哭了好一會兒。


    就當李廷寒認為,今晚要讓她一直哭過去時,懷裏的人突然帶著鼻音嗡裏嗡氣道:“要是我沒有懷孕,王爺會傷心嗎?”


    李廷寒想過很多她會對自己說的話,獨獨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李廷寒怔在原地,“為什麽這麽問?”


    沈荼白嘴唇動了動,毛絨絨的小腦袋搖了搖,“我就是太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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