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白找來春蟬,“那三個孩子呢?”


    “在跟著先生讀書。”


    沈荼白點點頭,“近日,不要讓她們出府…算了,還是把人叫過來我親自叮囑幾句。”


    “是。”


    自沈荼白生完了孩子春蟬,梧桐苑就又多了幾個使喚丫頭和奶嬤嬤,春蟬如今是梧桐苑裏的大丫鬟,那種跑腿的活自然輪不到她去幹。


    她看著沈荼白幾次欲言又止。


    沈荼白看不得她這副模樣,“有什麽話就說。”


    “您都知道外麵的事了,您不怪我嗎?”春蟬小心翼翼地問。


    沈荼白歎了口氣,拍拍她的手,“我剛生產完身子不好,那段時間難為你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糾結過去的事無用,請王爺過來。”沈荼白動起來雷厲風行。


    春蟬應了聲是便風風火火地走了,隻沒一會兒便像打霜的茄子回來,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沈荼白此刻正在安撫三個小孩兒,“你們的母親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便是這王府中的客人,誰若在你們耳邊嚼舌根子,不必理會她們直接將人送到我這兒來知道嗎?”


    三人齊齊點頭,但王府中丫鬟的素質還不錯,目前還沒人到三個小姑娘麵前說些不該說的話。


    沈荼白又問:“認識這麽久了,我還沒問過你們的名字。”


    三人依次道:“我叫馮大娘。”


    “我叫馮二娘。”


    “我叫馮三娘。”


    沈荼白萬沒想到馮家對這三個女孩子竟會這樣不上心,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


    她思量了一下,認真的對這三個女孩兒說:“女子的閨名的確不該讓外人知曉,你們如今跟著先生習字,若遇見喜歡的名字就給自己取一個,然後悄悄來告訴我好不好?”


    三人眼前一亮,重重點頭


    沈荼白仍不放心,阿寧才出生,她前一段日子過的實在兵荒馬亂,對這三個孩子委實算不上上心。


    沈荼白沒時間時時刻刻看著她們,可外麵這幾天亂成這樣,沈荼白怕有行為偏激的人來找她們三個麻煩。


    思來想去,她隻得對三人說:“先生說,你們讀書刻苦是難得的好孩子,我也想讓阿寧早些讀書,可她年紀實在太小了,能不能勞煩你們每日下學之後來此給她念書聽?”


    三人對視一眼,對躺在搖籃裏的小郡主十分同情,但還是重重點頭。


    她們喜歡沈側妃也喜歡小郡主,雖然小郡主還沒學會翻身就要聽書很可憐,但她們想多多和小郡主相處。


    打發人看著馮氏三姐妹離開,沈荼白問:“王爺呢?”


    春蟬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色,“王爺昨夜去了千金閣,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沈荼白擺擺手,她早該想到在王爺心裏最重要的是崔惜文,她才到千金閣,王爺又怎會不去看她?


    市井上有關馮夫人的謠言愈演愈烈,女皇陛下卻遲遲沒有動作。


    沈荼白心裏的不安愈演愈烈,她吩咐人守好門戶,可最多也就隻有梧桐苑。


    後院裏管家的是盧元霜,前院裏她更加插不上手。


    馮夫人的事在長安城這般傳揚,定然是有人故意為之,這裏到底是王府,他們應當不敢做什麽才是。


    沈荼白搖搖頭,驅散了腦中紛亂的思緒。


    千金閣中的景象卻並不像沈荼白所想的那樣。


    李廷寒跟太常寺的人打了招呼,將崔惜文分配到千金閣,隨後的確是存了敲打眾人的心思,特意前來看她。


    “怎麽樣?在這裏過得還適應嗎?”李廷寒看崔惜文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情款款。


    崔惜文笑的有些勉強,“有沈側妃照看,這裏的媽媽對我很是照顧,隻是旁人興許是知道了什麽,全都躲著我走,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李廷寒拍拍她的肩膀,“今時不同往日,日子總歸是會難過些。”


    崔惜文一噎,她本意是想說這裏的人在沈荼白的示意下,故意孤立她。


    可惜,李廷寒不知是不上心還是壓根沒往那方麵想,非但沒有因此疑心沈荼白,還當著她的麵將沈荼白誇了一通。


    崔惜文慪的要死,卻還要陪笑。


    但她也沒陪多久,李廷寒便被楚瀟帶走。


    千金閣改換門庭的文書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下來,李廷寒作為千金閣如今最大的靠山,楚瀟肯定要好好招待,順便介紹一下業務,展望一下未來。


    李廷寒作為皇子,歌舞宮中應有盡有,他自持身份不願跟那些紈絝子弟來往,因此從未來過這種地方。


    即使楚瀟親自領著,他仍舊顯得興致缺缺。


    “這間是荼白從前的臥房,過些日子我準備將這麵牆打了,做成雅間……”


    “留著。”幾乎沒經過思考,李廷寒脫口而出。


    “這間房還有沒有旁人住過?”


    楚瀟很想說沒有,但麵對李廷寒極具壓迫感的目光,她隻能如實道:“千金閣房間緊張,荼白走了以後這裏麵就隻住過一個人,但房中的布局都沒改變過。”


    楚瀟指著一個上了鎖的小櫃子道:“她走的匆忙,許多東西都沒帶走,我沒讓人動,她從前的東西都在這櫃子裏了。”


    李廷寒邁步進去,這間屋子很小,繞過屏風就是床,梳妝台幾乎是縮在牆邊的,屋內隻夠一人行走。


    單是這一趟,李廷寒就不知道磕磕碰碰了多少回,這樣的屋子她一住就是十幾年。


    李廷寒最終停在了那個櫃子前,“鑰匙。”


    楚瀟有些猶豫,她想說隨意侵犯他人的隱私不好。


    但當李廷寒擰眉看向她時,楚瀟麻溜地將鑰匙遞了過去,反應過來楚瀟恨不能當場給自己一嘴巴。


    作為曾經長在紅旗下的少年,麵對權貴她跪的也太快了,好歹也該僵持兩秒呀。


    就當楚瀟自我唾棄時,李廷寒已經打開了那個櫃子。


    沈荼白的東西很少,當初最重要的金銀細軟和琵琶,她已經分批帶進了王府。


    櫃子裏簡單的放了幾根琵琶弦、幾盒不算好的香膏、幾方帕子和一張寫滿名字的紙。


    這張紙放的很隱秘,若非李廷寒不慎打翻了盒子,他根本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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