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女皇的暗衛重新控製皇宮以後,各個朝臣家裏以極快的速度流傳出女皇身死的消息。


    緊接著,李廷平帶著金吾衛指責安平公主弑君殺母進宮勤王,在看見女皇陛下以後,嚇得將手中的刀劍丟在了地上。


    等著李廷寒帶著從京外帶來的援軍回到皇宮時,宮中的一切早已落下帷幕。


    安平被囚禁公主府,了寂判了腰斬。


    不少人對女皇處置安平的結果感到不滿,但在女皇明確的表達出態度以後,眾人都選擇閉嘴,轉而對太子的人選起了爭執。


    許多大臣都認為李廷寒在這場宮變中表現的太過無能,無論立長立賢都該由李廷平繼承皇位。


    女皇對此不置一詞,使得陛下對太子不滿的言論更加甚囂塵上。


    與此同時,東宮裏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外麵流言紛紛,李廷寒卻將自己鎖在東宮的書房裏,連門都沒出。


    沈荼白不顧鹿竹公公的阻攔將門推開。


    “孤說了,任何人不準進來!”李廷寒握著床上之人的手連頭都沒抬。


    良久沒聽到聲響,李廷寒憤怒地拿起桌上的香爐對著門口砸過去,“孤說了,誰都不準進來!”


    香爐擦著沈荼白的腳邊滑過,燒的滾燙的香灰瞬間讓沈荼白的衣裙多了幾個窟窿。


    看見來人是沈荼白,李廷寒眉眼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梗著脖子道:“你怎麽會來這兒?”


    沈荼白踏進房裏,“宮中事已了,我來問問王爺何時將阿寧接回來。”


    聽沈荼白這麽說,李廷寒頓時有些心虛,“稍後我會讓鹿竹帶人去找。”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荼白心中卻仍舊窩火,“殿下準備如何安置崔姑娘?”


    李廷寒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猛地站起來,“你就這般容不得她?你可知道,此次若非文娘替我擋了一箭,我此刻早就不在人世。”


    “她如今傷害沒養好,你就迫不及待的要趕她走?”


    沈荼白深吸了一口氣,“殿下是東宮之主,崔姑娘是去是留,自然由王爺定奪,王爺不想讓嬪妾問嬪妾往後不問了就是。”


    麵對沈荼白的示弱,李廷寒心裏更加窩火。


    兩人無聲對視,眼裏都是藏不住的怒火,偏偏誰也不肯再開口說話。


    沈荼白很清楚,李廷寒此刻的惱火並不是她問了崔惜文的事,而是這次的事讓他看清了自己的無能。


    他想借著崔惜文受傷去躲避旁人嘲諷的目光,想讓旁人知道他離宮的這幾日走的有多艱難,但沈荼白偏不讓他如願。


    即便無能又如何?他已經是太子了,太子哪那麽好廢?


    哪怕是為了不動搖國本,那些老臣也會支持他,偏偏他還被外麵的風言風語影響,這點事都承受不住。


    最要緊的是,回宮三天竟從沒想過要把阿寧接回來。


    沈荼白嘲諷的勾起唇角,一雙清澈的眸子將李廷寒的懦弱映襯的一覽無餘。


    李廷寒指著屋外,怒道:“出去!出去!”


    沈荼白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春蟬立即湊上來小心翼翼地勸道:“娘娘如今還懷著身孕,何必故意跟殿下起爭執呢?”


    沈荼白搖搖頭,“他這個做父王的不心疼阿寧,我這個做阿娘的不能不心疼。”


    “宮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宮外也必然不會安生,也不知阿寧受了怎樣的苦楚,自然要早些回到本殿身邊才好。”


    沈荼白遠遠的望著宮門外,那日她在太極殿外看到的景象太過駭人,整座皇宮像是被鮮血洗過一樣。


    哪怕已經過去三天了,可沈荼白的鼻尖還縈繞著那股血腥氣,沒見到阿寧之前,她總歸是放心不下。


    沈荼白往回走,遠遠地便看見慕昭容等在那裏,沈荼白連忙迎上去,“慕昭容,宮變之時多謝您護住太子妃和阿寧,等阿寧回來嬪妾定然親自登門道謝。”


    慕昭容笑著搖搖頭,“下官今日來可不是來找良娣要賬的。”


    沈荼白沒接話,隻疑惑地看著她。


    慕昭容也沒賣關子,“安平公主在府中鬧著要見你,陛下也是沒辦法。”


    “見我?”沈荼白不解。


    事實上,安平公主一直鬧著要見的人是了寂,隻是在尋求無果後才轉而找上了沈荼白。


    “讓我幫你去見了寂?”聽了安平公主的要求,沈荼白險些笑出聲。


    安平公主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但提起這件事時,目光變得十分堅定,“你必須得幫我。”


    “憑什麽?”沈荼白對她的態度十分不喜。


    安平公主將她的目光放在了沈荼白的肚子上,“無緣無故你為何要調查了寂,僅僅因為他是出現在母皇身邊的人?”


    安平公主緩緩說出自己的推測,“母皇身邊男寵眾多,了寂既不是最得勢的,也不是最囂張跋扈的,我跟他更是許久沒了聯係。”


    “公主想說什麽?”沈荼白不耐煩地打斷。


    安平公主沒直說,湊近她耳邊道:“你也曾去過千佛寺,除了你我阿兄的後院也沒人誕下過子嗣。”


    沈荼白:“……”


    她一時不知該怎麽評價安平公主的腦回路,不解釋任她汙蔑沈荼白覺得窩火,解釋又覺得十分憋屈。


    沈荼白恨恨道:“阿寧素來與公主親近,就連長相都與公主有幾分相似,公主便這般汙蔑她的身世?”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安平憤憤的一甩袖,桌上的東西被清空了大半,“見過阿寧的人沒人會懷疑她的身世,可你也應當知道眾口鑠金的厲害,我隻是想問清楚一些事而已。”


    沈荼白後退一步,“公主也該知道,這些事不是我能插手的。”


    安平抓著她的衣袖目眥欲裂,“那你就去給我想辦法!若我見不到他,這樣的傳言流出去,你也要跟著他死。”


    “到時候,阿寧死去的母妃背負這樣不清不楚的罵名,你說外人應當怎麽看她?她又要怎麽活下去?”


    沈荼白閉了閉眼,不得不說安平公主的話實實在在的抓住了她的命脈。


    了寂是反賊,跟他沾上邊的人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要真有這種桃色新聞流出,宗正寺那幫人隻怕會寧可錯殺不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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