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裏早有狐狸聞著生人味道,從隱蔽處探出腦袋。


    發現是鬆鼠後張嘴舔著唇,躍躍欲撲。


    可看到它們舉著東西,前麵還有個人又不敢輕舉妄動。


    很快月光披落,又認清楚前麵是陳戟,一眾野狐狸沒了興致,乖乖趴下繼續曬月亮。


    也有機靈的立刻拔腿朝更深處跑去。


    開了智的狐狸吩咐過,見到這個人回來要速速去通知。


    雖不知道要做什麽,但許了好處,定是不差。


    很快,一大群狐狸烏泱泱趕來,遠遠就高聲呼喊。


    “先生回來了!”


    陳戟一眼看到狐群前方的相熟的幾狐,笑著揮了揮手。


    “先生還給我們帶了好吃的?”


    “這些都是可以吃的嗎?”


    一群狐狸看向陳戟身後的零嘴伸出舌頭,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白八更是圓球一樣滾過來湊近桂花糕就想張嘴咬一口。


    可惜陳戟動作更快。


    抓住它的脖子就提在空中。


    這也是和白姑娘學的手段,狐狸不聽話的時候就和貓一樣提著訓斥就好。


    “白八啊白八,你如何這般貪嘴?”


    “這是道友,可不是吃的!”


    “誒,啊!是道友呀?”


    白八拉長了嗓音,眼巴巴委屈不已。


    “這麽好的桂花糕,原來不是吃的啊?可惜了。”


    “可實在不知桂花糕也可修煉成道友啊。”


    “桂花糕是吃的,可下麵的道友不是,你呀,太心急了。”


    陳戟又抓起桂花糕,露出下方的大鬆鼠。


    白八睜大眼睛,連連咋舌。


    “咦,怎麽還有道友在這裏?你們跟著陳先生做什麽?可是是要攔路打劫這些零食?”


    陳戟哭笑不得。


    白八的思維屬實清奇。


    哪家的好妖怪會專門攔路打劫零食的,抬手在白八腦袋上輕彈。


    “白八,不可無禮,這是槐前輩的故交。”


    “槐前輩呀。”


    白八狐嘴大張,不敢再說話,甚至抬爪捏住自己的嘴巴。


    “陳先生,我不是故意說它們的,能不能告訴它們,讓它們告訴槐前輩,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白姑娘,不然白姑娘會生氣的,我就不能吃飯了。”


    陳戟哭笑不得。


    這白八的思路確實清奇,明明隻要讓鬆鼠不要說就好,還非要說到槐前輩那邊去。


    隻怕白姑娘不知道都不行了。


    “說起來,白姑娘呢?又下山去了嗎?”


    “嗯,先生下山不久白姑娘就下山了,現在還未回來。”


    “倒是可惜了,這些零食,還想著請她嚐嚐。”


    陳戟下意識道。


    本身買零食的時候不知道買什麽合適,想著白姑娘應當和尋常女子一樣愛吃甜食,便買了許多。


    如今不在,倒是有點可惜。


    不過這些零食糖分本就高,不易發黴。


    狐也有修行凝水成冰的術法,辛苦施展法術製幾塊冰做個冰箱,也能保存數日。


    說不定冷藏保存之後口感更好,應當是能等到白姑娘回山。


    “什麽可惜?”


    陳戟想著,身後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轉頭便看到白姑娘出現在自己身後。


    白衣如雪,一雙狐狸眼明眸善睞,眼尾似狼毫飽蘸朱砂勾出一抹酡紅餘韻,安靜看著自己,笑若春山。


    “白姑娘,來的好巧!”


    陳戟放下白八笑著拱手。


    正想著要如何保存零食等到正主回來,沒想到正主已經來了。


    “白姑娘,你是不是都聽見了?可千萬不要懲罰我啊!”


    白八擠到白姑娘腳邊,縮成一團球哀嚎。


    白姑娘又提起白八,狠狠戳著它的腦袋。


    “你呀,可真是要改改性子,服食法學成你這般,見什麽都想吃一口,可是不行。”


    “山上沒人欺負你,若是遇到山下旁的妖鬼道人,用吃喝騙你,怕是一不小心就要墮入邪道去了。”


    “白八不敢!”


    白八頭搖成撥浪鼓。


    “那以後可別這麽貪吃了,快給道友道歉。”


    白八落地後站直身子學人一般拱拱手,可身子太胖,做不出動作,索性趴在地上,張嘴掏出一大塊黃精。


    “白八方才唐突了,還請道友勿要責怪,這塊黃精就給道友賠罪。”


    “放心,我修的功法特殊,這黃精是幹淨的,沒有沾過口水。”


    鬆鼠們對視一眼,聚在一起低聲討論幾句後收下黃精,也拿出一枚鬆子。


    “這是雷擊老鬆結出來的鬆子,也很好。”


    “那謝謝道友了!”


    白八一口咬住鬆子,才看向白姑娘。


    “白姑娘,這是道友給我的,可以收了吧?”


    “收下吧,再去拿些你們平時采的野果來招待道友。”


    “這就去!”


    白八眼睛眯成條線,在地上打著滾離開。


    白姑娘這才看向鬆鼠們。


    “我知道你們,當年似乎在槐前輩身上住著,後麵成妖後便沒有來過。”


    “原本是要來的,知道槐前輩與狐同住便不敢來了。”


    大鬆鼠又說了一遍與陳戟說過的原因。


    “群妖集會上用鬆子換過黃精麽?我有印象了。”


    白姑娘頷首,也有幾分詫異。


    “早知道道友不會炮製,便該說換炮製好的才是。”


    大鬆鼠臉色一紅。


    “當時不知狐也如此好,隻聽旁的妖說狐妖狡狤、擔心以次充好,不敢換炮製好的。”


    白姑娘愕然,也沒想到鬆鼠妖會如此直白。


    頓了片刻,卻又莞爾一笑。


    “那如今總是知道狐也有好的了吧?”


    “確實。”


    “日後有多的鬆子,一定直接來找白姑娘來換。”


    “好,下次來便說找我的,它們會帶你們過來的。”


    白姑娘笑著點頭,接著帶陳戟和鬆鼠一起去見槐前輩。


    陳戟也算是見識到槐前輩能夠從山間草木獲得消息的能力。


    還沒走到。


    槐前輩已經現出人臉等著他們了。


    遠遠看見,晃動身上枝葉同他們打招呼。


    “陳先生回來了啊,還有你們這些小家夥,終於舍得回來了?”


    “槐前輩好!”


    “嗖!”


    陳戟剛問過好,餘光就瞥到幾隻鬆鼠急奔向槐前輩,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槐前輩的枝頭。


    細長的爪子在槐前輩枝枒和癭瘤位置撓動,不停叫嚷著。


    “不錯,不錯,你們還記得我的喜好。”


    槐前輩發出舒服的感慨,伸展枝枒,抖擻枝葉。


    鬆鼠們也格外開心。


    交談著過去未見麵時發生的事情。


    白姑娘眼中帶笑,看向陳戟。


    “陳先生說下山為狐找化形看人的法子,可找到了?”


    “找到了。”


    陳戟便說出讓狐下山開草藥鋪,順便觀察人,鍛煉望氣的法子。


    “方法確實極好,可……”


    白姑娘頷首,卻又搖頭。


    “狐們化形本就沒有到家,下山現了形怕是要嚇壞來瞧病的人,若是惹了僧道過來除妖還有別的麻煩。”


    “此物可解決。”


    陳戟從背後取下畫皮傘。


    白姑娘頓時變了臉色。


    “好森厲的鬼氣,你是從何處得來這種東西的?”


    “是清風觀老觀主給的。”


    陳戟又說了自己同燕赤霞捉鬼、見陸判、上山收債、鬥法的事情。


    “你這下山一日,倒是不清閑,我在山下一年都遇不上這般熱鬧的場景。”


    白姑娘調笑道。


    “也難怪我沒有見你下山,原來是坐符船走了。”


    “啊?”


    陳戟愣了下,不明白白姑娘這話是如何知道自己上山的。


    “我下山采買,路過鎮上,恰好看到你同那劍修出去。”


    白姑娘隨意道。


    說完又岔開話題。


    “你這番經曆和蘇先生有關,倒是也要說給他聽聽看!”


    “正是。”


    於是一人一狐又進入藏書庫。


    蘇先生此刻也已經上完課,正飄在空中不知修行什麽。


    見到陳戟也是一樣問話。


    陳戟照舊回答,卻是多說了些觀主的事情,蘇先生也聽得很認真。


    “他身體可好?”


    “看著比你硬朗許多。”


    “人自然是比鬼要好一些,能活些日子最好,免得我下次找他還死在我頭裏。”


    “蘇先生和觀主可有舊怨?”


    陳戟問道。


    “為何如此發問?”


    “他說起這百兩銀子時頗為不服,說你故意行騙。”


    “放……禮勿言!”


    蘇先生幾乎要罵出聲,又克製住。


    “老牛鼻子技不如人還說此狂言,待我下次上清風觀,定讓他無顏對人!”


    “所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隻是陳戟,連白姑娘都好奇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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