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山咳了好一陣,直到東班端來一杯酒遞給他。


    他猛灌了幾大口。


    酒液像是著了火,燙著喉嚨一路到胃。


    自釀酒,烈性十足。


    渾身的暖意舒展,他抹了抹嘴角的殘餘酒液。


    眼裏的火光映照著燈芯的跳躍舞姿。


    身周歡騰的氣氛隨著燈芯的加入而更加熱烈。


    她搖晃著跳著屬於末世的街舞,四肢好像剛剛馴服不久。


    夜色更濃,篝火漸漸熄滅。


    秦遠山將拱進馴鹿肚皮上的楚燈芯輕輕抱起,走進落葉鬆幹樺樹皮搭建的希楞柱。


    像是熟睡的小獸一般,燈芯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胸口。


    長長的睫毛輕顫,臉頰上的紅暈甚是可愛。


    剛將她輕輕放置在拚接的毛皮褥子上。


    懷中女孩突然睜開雙眼,迷離的眼眸望著他,仿佛熟透的漿果紅唇輕輕微張,兩隻手緊緊抓著他的衣領。


    那如水的眼眸讓他呼吸困難。


    他甚至能看清她臉上可愛的絨毛,像是鮮嫩的水蜜桃上染著一層紅暈。


    兩人近在咫尺,呼吸可聞。


    心口裏出現別樣的情緒,纏繞著他的全身。


    他滾動著喉結,發出暗啞的聲音。


    “快睡。”


    接著拉開她緊拽的雙手。


    她的手柔軟,燙人,小巧的手指像孩子一樣,他忍不住摩挲著她的指尖,圓潤可愛的過分。


    硬著心腸,拉過皮毛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燈芯閉上了雙眼,側臉陷在皮毛裏,嘴裏嘟囔。


    “好吃……”


    真是一個愛吃的小鬼。


    他不受控製地看向陷在皮草裏膚如凝脂的臉龐,嬌俏的鼻子帶著紅,漿果一般的唇微翹,披散的黑發像是水藻一般。


    頭頂星光點點,聚集成河。


    腦海裏卻一直回響東班的聲音。


    “我可以跟你競爭。”


    ……


    第二天,燈芯是被鳥叫鹿鳴吵醒的,還有馴鹿脖子上的鈴鐺。


    大自然的聲音合奏,像是在仙境之中。


    不像末世隻有灰蒙蒙的天,下不完的酸雨,永遠爭鬥的人類。


    她伸了個懶腰,從暖融融的被窩裏鑽了出來。


    秦遠山倚坐在旁邊,頭微微仰起。


    他的皮膚細膩,透出一種柔和的光澤。


    長長的睫毛輕輕覆蓋在下眼瞼上,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輕抿,透出一種禁欲的美感。


    喉結微微凸起,隨著吞咽的動作輕輕滑動。


    燈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來,摸向他的喉結。


    剛一觸碰,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把抓緊她的小手。


    秦遠山幽深的眼眸猛然睜開。


    燈芯手腕一轉,想讓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一把抓著他的領口用力推開。


    可秦遠山卻一點都不反抗,被她一把推倒在皮草堆裏。


    她也因為用力過猛,摔倒在他的寬闊厚實的胸口上。


    四目相對,燈芯噴吐的熱氣都灑在他的臉上。


    他深邃的眼眸裏翻湧著不同以往的情緒,讓她看得心慌。


    兩人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


    燈芯氣急敗壞。


    “以為我打不過你?”


    她剛想起身,卻被秦遠山的一雙大手禁錮。


    掙紮了兩下的她,徒勞無功。


    瓷白的耳尖浮起淡淡的薄紅。


    門外的聲音,打破了兩人湧動的氣氛。


    “醒啦?”


    禁錮在她腰間的大手終於鬆開,燈芯一骨碌爬起。


    東班手裏端著一碗肉湯,站在門口。


    燈芯端著碗呼嚕呼嚕吃得正香,東班在一旁看得目光灼灼。


    秦遠山幹咳了兩聲。


    東班才想起要帶的話。


    “酋長說了,麅子走遠了,這吃不飽。”


    他向東班打聽麅子的下落,東班詢問了酋長。


    數九寒天,氣候更加惡劣,麅子向更遠的地方遷徙尋找食物。


    看樣子獵麅子的希望落空了。


    臨走的時候,東班母親給燈芯編頭發。


    東班母親頭上帶著鮮豔的花頭巾,微胖的身體穿著皮裙子,腳上是犴皮靴。


    燈芯坐在砍倒的樺樹幹上,披散的長發及腰,東班母親站在她麵前,手指靈活。


    等她站起身,像是變了一個人。


    頭上帶著一個可愛的麅皮帽,好像麅子寶寶趴在她的頭上,還有可愛的兩隻小角伸向天空。


    兩條細辮在耳邊垂下,其餘的頭發散在身後。


    腳下的鞋也換成了包裹小腿的犴腿皮靴。


    燈芯蹦跳了兩下,喜悅溢於言表。


    腳底溫暖柔軟,聽東班說是用犴肚皮揉成的,靴筒上的皮毛不僅好看,還保暖。


    微胖的女人眼神柔和,看著活潑的燈芯。


    她說出一串聽不懂的語言,手裏還抓著一個可愛的項鏈。


    東班翻譯再次上線。


    “媽媽說,喜歡你,要再來。”


    項鏈被掛在燈芯的脖子上,彩珠縫製成太陽的形狀,一圈白色絨毛像是太陽的光輝。


    “平安。”


    燈芯聽懂了女人蹩腳的漢語。


    她一把攬過女人,熱烈擁抱著慈祥的東班媽媽。


    “我會經常來玩的。”


    依依不舍,揮手告別東班一家,兩人走在歸途的路上。


    燈芯背著獵槍,嘴裏嚼著東班母親給的鹿奶餅。


    秦遠山罕見地打了個哈欠。


    “你一晚上不睡?”


    一早就看見他的紅血絲嚇人。


    “你不怕被留下來當壓寨夫人?”


    “那就呆這兒唄,天天吃肉喝酒,豈不快活~”


    秦遠山身形一僵,眸色微縮,長腿邁得更快,將她甩在身後。


    “唉~你等等我啊……”


    剛追上兩步就看見秦遠山站著一動不動。


    “唉~你怎麽……”


    “噓——”


    被打斷的燈芯順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一頭斑斕大虎慵懶趴在一棵樹下。


    一顆碩大的虎頭緩緩轉頭,眸子裏閃著凶狠嗜血的光芒,嘴巴微微張開,隱隱能看見鋒利的獠牙。


    二人僵硬地站著一動不動,仿佛兩尊冰雕。


    那老虎似乎也並沒有上前的意思。


    “咋,整?”


    燈芯嘴巴微微蠕動,小聲哼哼。


    “站,著,別,動”


    秦遠山也同樣怕引起老虎的注意,蠕動嘴唇,輕聲哼哼。


    “你,確,定,它,不,餓?”


    “閉,嘴!”


    可燈芯忍了一分鍾,又哼哼。


    “站,到,什,麽,時,候?”


    此刻秦遠山大腦飛速思考,他想著要不要兩個人慢慢後退,如果老虎有所察覺,怎麽拽著她跑,開槍如果不能一槍擊斃,這點距離,一個起落就能輕鬆撕碎他們的喉嚨。


    怕燈芯衝動,他不放心的哼道。


    “別,開,槍”


    燈芯得了指令,一把抓起背後的獵槍,單眼瞄準,扣動扳機。


    "哢噠……"


    槍非常不湊巧的卡殼。


    而猛虎呲著獠牙,朝著二人一個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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