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唐念念麵色慘淡得仿佛抹了一層蔬菜汁。


    住進陸家後,她真心把陸煜當成是二弟。


    她每天都以大嫂的身份關心他。


    她不敢想,他竟會當眾給她難堪!


    她看向陸煜的眸光,霧氣氤氳,委屈叢生。


    陸煜眸中沒有半分動容,隻是凜凜的冷。


    他不屑冷嗤一聲,直接用上了激將法,“唐念念,我看你這肚子疼就是裝的。”


    “你敢不敢跟我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好證明你這肚子是真有問題,還是你整天隻會裝柔弱?”


    陸煜這話,狠狠地把唐念念架起來,讓她徹底沒有了台階下。


    在程岸心中,唐念念是最脆弱、最美好的姑娘,他肯定不容許別人汙蔑她說謊。


    他情不自禁地握緊她的手,憤怒開口,“不就是去醫院?念念肚子不舒服,怎麽就不敢去醫院了?”


    “念念,現在我就陪你去醫院!”


    “我……”


    唐念念臉色越發難看。


    她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阻止陸今晏、宋棠領證。


    她若就這麽跟陸煜、程岸走了,怎麽阻攔這一切?


    隻是,圍觀眾人也在嘲諷她,說她不要臉,故意裝肚子疼破壞別人領證,還說她心裏有鬼,根本就不敢去醫院。


    她現在,除了跟陸煜去醫院檢查,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陸今晏已經寒著臉甩開了她抓在他褲腳上的手。


    她意識到,她很難攔住他了,她隻能不情不願地上了陸煜的車。


    程岸擔心唐念念的情況,沒心情開車,也跟著上了陸煜的車。


    這倆奇葩都上他車後,陸煜坐在駕駛座上,遠遠地看著陸今晏握著宋棠的手,一起走進了民政局,他總算是在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緊接著,無邊的苦澀,又在他心口蔓開


    大哥終於得償所願了,真好。


    不過他這一生,不可能結婚生子了。


    年少時遇到過太驚豔的人,從此,不管與誰在一起,都變成了將就。


    而他陸煜,不願意將就。


    因為將就,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更是對嫁給他的姑娘的辜負。


    所以,他寧願一生與科研為伴,再不去想風花雪月。


    隻要大哥與……大嫂過得好,他便心滿意足了。


    陸家人、宋家人都怕今天唐念念會過來搗亂,陸今晏、宋棠要領證的事,大家都沒在唐念念麵前提起過。


    但陸煜還是擔心,程岸會帶著唐念念過來攪局,請了半天假趕了過來。


    沒想到如他所料,這兩隻蒼蠅,的確來了。


    幸好,好事多磨,這兩隻蒼蠅,沒影響大哥與大嫂領證。


    很快,陸煜就開車送唐念念去了醫院。


    她身體沒什麽大問題,卻也不算完全沒問題。


    醫生說她胎像依舊不太穩定,不能受刺激,得好好養。


    陸煜知道,她今天大概率是裝的。


    但她又確實胎像不穩,他也懶得跟她爭吵、揭穿她。


    畢竟,她臉皮太厚,他揭穿她,她也不會承認。


    沒能阻攔陸今晏、宋棠領證,唐念念特別難受、失望。


    她如同碎掉的琉璃娃娃一般,無力地躺在病床上,任眼淚無聲無息滾落,看得程岸心髒碎了一遍又一遍。


    他忍不住攥緊她的手,溫聲哄慰她,“念念,你別難受。”


    “結了婚還能離婚。”


    “誰不知道宋棠作風不正?等陸團長看清楚她的真麵目,肯定會與她離婚,對你負責到底!”


    “你那麽好,陸團長眼瞎才會辜負你!”


    陸煜正想離開,就聽到了程岸的鬼話。


    他直接被程岸這話給逗得冷笑出聲。


    “程岸,你是真病得不輕!”


    “我大哥對唐念念負責到底……嗬!唐念念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大哥的?”


    “你我都知道不是。既然我大哥從未跟唐念念糾纏過,她肚子裏的孩子,更是與他沒有半分關係,他對她負哪門子的責任?”


    “還我大嫂作風不正……”


    “我大嫂清白、坦蕩,作風沒有任何問題,倒是某些人,頂著英雄遺孀的身份惡意糾纏有對象的男人、還妄圖破壞別人感情,與異性相處,更是毫無界限感,這才是真正的作風不正!”


    陸煜口中的“某些人”,顯然指的是唐念念。


    程岸哪裏受得了自己心中純白無瑕的月光,受這麽大的委屈!


    他徹底失了風度,指著陸煜大罵,“陸煜,你也被宋棠那個賤人迷惑了是不是?你簡直……”


    “閉嘴!”


    陸煜的確心悅宋棠。


    但他喜歡她的事,她並不知情。


    他的情不自禁,她沒必要承擔責任。


    而且,他以後會努力壓製自己的感情,真心把她當成大嫂敬愛她,他如何受得了程岸如此貶低她!


    他厲聲將程岸的聲音截斷,薄涼冷笑,“程岸,你才是賤人!你這副惱羞成怒的模樣可真像瘋狗亂咬人!”


    “嗯,婊子配狗,就挺合適的。”


    “你也別整天想讓我大哥對唐念念負責了,不如你倆直接鎖死,內部消化,都別再禍害別人!”


    摔下這話,陸煜沒再停留。


    他轉身,就攜帶著一身冷氣,頭也不回離開。


    婊子……


    唐念念又屈辱地掉下了眼淚。


    薑海晏犧牲後,她已經習慣了大家把她當成珍稀動物一般捧著,誰敢想,陸煜竟接二連三下她麵子!


    聽了陸煜這話,程岸更是快要氣瘋了。


    他咬著牙嘶吼,“陸煜,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心中隻有小曦,我怎麽可能跟念念在一起?你瘋了是不是?”


    唐念念死死地咬住唇。


    本來,陸煜如此不給她麵子,她心裏就已經夠難堪的了。


    聽了程岸這話,她更是滿心的屈辱與狼狽,痛不欲生。


    這段時間,程岸對她百依百順、唯命是從。


    她把他當成退路。


    她以為,他會永遠站在她身後的。


    她不敢想,他竟隻想跟周若曦在一起。


    他和陸今晏一樣,他也覺得她配不上他是不是?


    這一瞬,她也忍不住想起了陸家保姆高敏說的一些話。


    高敏說,程岸家世好、能力強,其實很值得被依靠,他也挺搶手的,若她能把握住他,也是一段好姻緣。


    唐念念更喜歡陸今晏,畢竟,他長得更好,她一眼淪陷,他家世也明顯更好,她希望他能與宋棠離婚娶她。


    但她也不想失去程岸。


    畢竟,她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今天是程岸與周若曦戀愛一周年紀念日。


    程岸一直在喃喃自語,說要去買花、買禮物,哄她回頭。


    周家已經向程家提出退婚了。


    她好不容易看到程岸與周若曦鬧崩,她肯定不想讓他去哄周若曦回頭。


    見他坐立不安,似乎是想出去給周若曦買禮物,她睫毛輕輕一顫,金豆子就撲簌簌滾落。


    “程先生,你快回去吧。”


    “我已經打擾了你好多天,我不想再占用你的時間了。”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特別討厭,老公討厭我,二弟也厭惡我,我還總是給你惹麻煩……”


    “程先生,以後我們別再見麵了,我怕繼續打擾你,連你也會討厭我、憎惡我……嗚……”


    她越說越是難受,眼淚決堤一般滾落,泣不成聲。


    “念念……”


    聽到唐念念說他會討厭她,他心如刀割。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箍在懷中,溫聲哄她,“你那麽好,我怎麽會討厭你?”


    “別再說不跟我見麵。你一個女孩子,還懷著孕,我若不幫你,你該怎麽辦?”


    “我不能再打擾你了。”


    唐念念還在哭,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我不想周同誌繼續誤會你,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受委屈……”


    “誰說你打擾我了?小曦就是太小氣、太不懂事,她根本就不懂我!”


    “等她冷靜下來,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念念,永遠都別再說不跟我見麵……”


    程岸一垂眸,就看到了唐念念顫巍巍的紅唇。


    他心口劇烈顫動,忍不住俯下臉,就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家醫院的窗戶不算太高。


    陸今晏、宋棠讓陸少遊找來的人,踩著個小板凳,就能清晰地看到裏麵的情況。


    見程岸、唐念念竟親到了一起,他連忙對準他倆的臉,拍了好幾張照片……


    ——


    陸今晏、宋棠領證啦!


    陸今晏提前買好了喜糖。


    他送了給他倆蓋章的那位大姐一包喜糖。


    那位大姐祝他倆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聽到她的祝福,陸今晏、宋棠同時紅了臉,兩人心裏甜蜜得都好似裝滿了蜜糖。


    這個年代的結婚證,與上輩子宋棠生活的那個時代的結婚證,完全不一樣。


    七十年代的結婚證比較大,有些像獎狀,且上麵沒有照片。


    但拿著那份結婚證,宋棠還是笑得嘴巴怎麽都合不上。


    從今天開始,她和陸今晏,就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了。


    從此,榮辱與共、至死不渝。


    “宋宋,我們結婚了!”


    陸今晏那麽沉穩的一個人,拿著結婚證,難得看上去有些傻氣。


    聽著他跟複讀機似的重複這句話,宋棠都不太想理他了。


    “今天我們結婚了!”


    她不理他,他說起來沒完沒了。


    宋棠隻能紅著臉,回應了他一句,“嗯,我們結婚了。”


    宋棠說這話的時候,他倆剛好走出民政局。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疾步衝過來的秦鏡洲,“宋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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