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無語至極。


    為了不被他摔出去,她還是決定自己下床。


    她快速穿好外套,繼續指派他,“你快去給郝團長打電話,讓他幫忙送我去醫院。”


    見他還紅著眼圈站在原地,宋棠連忙推了他一把,“你快去呀!”


    陸今晏想自己送她去醫院。


    不過,他也知道,他現在太緊張了,完全無法開車。


    郝團長就住在他們樓下,找他幫忙最合適,他還是趕快去客廳,顫著指尖撥上了郝團長的電話。


    郝團長正直、熱情,聽到他說宋棠要生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陸今晏自己不送,要讓他開車送宋棠去醫院,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看到陸今晏,他瞬間明白了。


    陸旅長不是不想送,是送不了。


    就陸旅長這副渾身打顫、額上冷汗直冒的模樣,若不看肚子,他還以為陸旅長才是孕婦呢!


    他也沒想到,他們部隊赫赫有名的兵王,竟然也會有如此膽小的一麵。


    看來,大家說的一點兒都不誇張,陸旅長啊,的確是喜歡極了他的媳婦兒!


    陸今晏依舊想抱宋棠下樓。


    宋棠嫌棄地掃了眼他那隻哆嗦得跟觸了電似的手,還是決定讓郝團長扶她下樓。


    陸今晏感覺出了宋棠對他的嫌棄。


    可怎麽辦呢?


    他就是緊張,就是擔憂,就是害怕,他完全控製不了自己!


    很快,郝團長就扶著宋棠上了陸今晏的車。


    陸今晏現在握方向盤都握不住,肯定是郝團長開車。


    上車後,陸今晏顫著指尖,就抱住了宋棠。


    他緊張地盯著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一遍遍顫聲呢喃,“宋宋,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


    “你別怕……”


    宋棠無語到直接不想跟他說話。


    他倆到底是誰在怕啊?


    麵對生產,她本來還有些緊張,見他額上的冷汗一顆顆往下掉,她無奈到都忘記了對生產的恐懼了。


    她一位孕婦,倒是還得安慰他。


    她反握住他的手,“陸今晏,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從產房出來的。”


    他依舊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


    直到她無奈地歎息,“你快要把我手腕捏斷了”,他才慘白著臉放開了她的手腕。


    給郝子龍打電話的時候,陸今晏也給陸家那邊打了電話。


    幾乎是宋棠剛被推進產房,林荷、秦秀枝等人就趕了過來。


    看著緊閉的產房大門,陸今晏又想到了昨晚的那個夢。


    夢裏一盆盆的血水,仿佛都衝進了他眸中,將他的雙眸,也染成了同色的紅。


    他那兩片弧形完美的唇,卻褪盡了所有的血色,慘淡得仿佛抹上了一層石灰。


    他如同夢囈一般,一遍遍呢喃,“宋宋,你不能有事……”


    “不能有事……”


    “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沒有你……”


    “閉嘴!”


    什麽叫不要孩子?


    若宋棠沒懷孕,他們肯定希望她多享受幾年自在,晚些再要孩子。


    可孩子既然來了,母子連心,若孩子有什麽好歹,這不是要宋棠的命!


    陸首長嫌棄地瞪了陸今晏一眼。


    陸守疆氣得直接踹了他一腳。


    林荷直接對陸煜、陸少遊說,“讓你大哥閃遠點兒!棠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肯定會母子平安!”


    陸煜、陸少遊也是頭一回見到自家大哥如此惶惶無措的模樣。


    他倆擔憂宋棠,也不想聽大哥在這裏胡說八道。


    隻是,陸今晏跟要長在產房大門上麵似的,他倆完全無法把他拉開,隻能看著他慘白著臉、哆嗦著唇,一遍遍念著宋棠的名字。


    一個半小時後,產房大門終於緩緩打開。


    陸今晏迫切地想確定宋棠平安。


    但想到夢裏那一盆盆的血水,他又不敢問。


    還是林荷快步上前,緊張地問了句,“醫生,棠棠怎麽樣?”


    “恭喜你們,宋同誌生了對龍鳳胎,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陸今晏其實沒聽清醫生前麵說了什麽,他腦子裏反反複複的,都是“母子平安”這個詞兒。


    確定宋棠平安,他身上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子鬆開,他竟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快!產婦的丈夫昏倒了!”


    “家屬們幫一下忙,把他抬到推車上……”


    產房外麵,一片混亂。


    陸首長、林圖南、陸守疆都特別無語,都懶得幫忙把陸今晏抬到推車上。


    還是宋祁、宋舟野把他扔了上去。


    陸今晏並沒有昏迷多久,幾乎是醫生剛給他吸了口氧氣,他就睜開了眼睛。


    想到他昏死過去前,宋棠已經平安生下孩子了,他問了醫生宋棠住的病房後,連鞋都顧不上穿,就衝了過去。


    宋棠狀態很好。


    林湘虞、阮清歡坐在床邊陪她聊天。


    林荷、秦秀枝則是一人一個,抱著繈褓中的小娃娃。


    陸少遊傻笑著湊到兩個小娃娃中間,“媽、秦姨,哪個是我小侄子,哪個是小侄女?”


    林荷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別吵到我孫子孫女,閃一邊去!”


    陸少遊哭唧唧。


    他也想抱小侄女、小侄子。


    隻是,大哥過來了,肯定想跟大嫂獨處。


    秦秀枝、林荷把睡著的兩個小娃娃放在小床上出去後,陸少遊也戀戀不舍地跟著陸煜等人走出了病房。


    很快,偌大的病房,除了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娃娃,就隻剩下了宋棠、陸今晏。


    看到宋棠較之平日裏蒼白了幾分的臉,陸今晏又止不住紅了眼圈。


    他一步步上前,忍不住輕柔、小心地把她擁進了懷中。


    “宋宋,對不起,都怪我讓你懷孕,讓你受苦了。”


    “你現在肚子還疼不疼?身上哪裏還不舒服?”


    宋棠現在肚子肯定不疼了。


    就是下麵縫了針,麻藥過去後,挺疼的。


    但這種事,她肯定不好意思跟他說,隻是說,“你先別抱我了!我生孩子的時候出了一身汗,感覺自己身上都臭了!”


    聽到她說生孩子的時候出了一身汗,陸今晏更心疼了。


    他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更緊地將她箍在懷中,“不臭。”


    “我們就要一個孩子,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懷孕了……”


    宋棠又開始無語。


    什麽叫就要一個孩子?


    她剛才可是生了倆。


    總不能扔掉一個吧?


    她鼓著腮幫子推了他一下,“你先放開我,你還沒去看孩子呢!”


    “你快去呀!你不喜歡我生的孩子是不是?”


    陸今晏不想去看讓她受苦的小屁孩。


    但他也不想讓她覺得,他不喜歡她十月懷胎給他生下的血脈。


    他又抱了她幾分鍾,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朝嬰兒床的方向走去。


    看到嬰兒床上麵的情況,陸今晏震驚到睜大了眼睛。


    嬰兒床上,怎麽會有兩個小娃娃?


    另一個是誰家的孩子?


    幾乎是他腦海中剛生出這些想法,他就聽到了宋棠帶著甜蜜笑意的聲音,“陸今晏,我們有兩個孩子呢!”


    “戴著黃色小帽子的,是哥哥。”


    “戴著粉色小帽子的,是妹妹。”


    兩個孩子?


    她竟一下子給他生了兩個孩子?


    因為太過激動、緊張,也太過驚喜,陸今晏反應格外遲鈍。


    他又傻乎乎地看了那兩個小娃娃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和宋棠,真的一下子有了兩個小娃娃。


    這兩個小娃娃,好醜。


    紅撲撲的、皺巴巴的,跟兩隻小猴子似的。


    因為是他跟宋棠的孩子,他又覺得,這兩個小娃娃,就算醜,也醜得怪可愛的。


    一下子生兩個孩子,肯定比隻生一個孩子更累、更疼。


    陸今晏又開始心疼宋棠。


    他轉身,正想回到床邊繼續擁抱他心愛的姑娘,就聽到了身後的小娃娃哇哇大哭。


    是哥哥睡醒了,開始鬧騰。


    “陸今晏,孩子哭了,你快抱著哄哄他。”


    陸今晏不會抱孩子。


    他隻想抱宋棠。


    但宋棠都讓他哄孩子了,他肯定也不能不管。


    他還是跟拿槍似的,笨拙地抱起了那個小娃娃。


    “別……別哭……”


    他板正、無措地哄著那個小娃娃,傻得要命。


    看著他那副一板一眼的傻樣,宋棠哭笑不得。


    林荷、秦秀枝聽到哭聲,連忙推開門走了進來。


    陸今晏覺得胸前、手臂上都熱乎乎的,他正想查看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就聽到林荷嫌棄他,“小晏,你沒看到孩子尿了?你就不會給他換塊尿布?”


    孩子尿……尿了……


    陸今晏垂眸一看,果真,他胸前的衣服上濕漉漉的。


    他手足無措,新手爸爸不知道該怎麽給孩子換尿布。


    林荷又瞪了他一眼,連忙接過了孩子,給他換尿布。


    陸今晏則是專注地看著、學習著。


    換尿布、照顧孩子這種事,他肯定舍不得都壓在宋棠身上。


    他在部隊的時候,家人、保姆會幫著宋棠照看孩子,他公休回家,他會照顧孩子,他會做一個好爸爸。


    陸今晏學習能力強,很快就學會了換尿布。


    兒子再次尿尿的時候,是他給兒子換的尿布。


    看著陸今晏認真、小心地給兒子換尿布的模樣,宋棠唇角止不住輕輕上揚。


    往後的歲月很長。


    有他和孩子們在,所有的漫長,都是幸福與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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