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李麒等人被拖出了水桶。


    叭嘰……


    幾人被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噗通……


    徐善本被塞進了熱鹽水中。


    “媽呀呀呀呀……”徐善本頓時從昏迷中痛醒,聲嘶力竭瘋狂掙紮,熱水中的青蛙似狂跳起來。


    兩個衙役拚命按下桶蓋將他壓進了水中,痛不欲生的嘶嚎頓時從桶內沉悶傳出。


    幾桶涼水兜頭澆下,李麒三人清醒過來。


    馮靖斜睨著下麵三人,“徐善本已全部招了,爾等招是不招?”


    李麒垂著腦殼默不作聲,李獅李豹偷覷著李麒不敢做聲。


    馮靖輕蔑說道:“實話告訴你們,徐善本已供認不諱,隻要有了他的供詞,留著你們三塊料也純屬多餘。說句痛快的,招還是不招?”


    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確,如若不招老子就刑斃你們!


    李獅李豹聞言,頓時渾身觳觫起來,忙不迭磕頭道:“我願招、我願招……”


    於是乎,李獅李豹也竹筒倒豆子,爭先恐後把案子的前前後後徹徹底底交代了一遍。


    總之一句話,全是李孝逸逼他們幹的!


    李獅李豹簽字畫押過後,馮靖這才緩緩看向李麒,“你!還不招嗎?”


    李麒咬著牙根兒死不吭聲。


    馮靖抓起一支火簽啪得扔下,“著實打二十板子!”


    “諾!”


    衙役領命,掄圓了刑杖狠狠砸下。


    哢嚓一聲。


    李麒哇一聲慘叫,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這一杖直接打斷了他的脊椎骨。


    緊接著第二杖又狠命砸下,重重打在了他的肝區。


    哢嚓一聲肋骨斷裂,囫圇的肝髒頓時被爆成無數肝花兒。


    疼醒隻是一瞬,眼前旋即一黑,李麒並沒有在陽世作過多的停留,他鼻子裏隻發出一聲沉重的悶哼,便一腳踏進黃泉嗚呼哀哉了。


    衙役摸摸李麒的鼻息,轉身稟報道:“大人,犯人死了!”


    馮靖微微點頭,“把徐善本拖上來。”


    徐善本被拖死狗一樣拖上堂來,噗通扔到了李麒的屍體旁。


    一桶森涼的井水澆過,徐善本哎喲媽呀地醒轉過來,剛一睜眼便看到驚魂一幕。


    隻見李麒雙眼圓睜七竅流血,張開的嘴巴血洞一樣猙獰,麵部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媽呀呀呀……徐善本嚇得挪動身體拚命向一邊爬去。


    馮靖冷冷開口,“徐善本,李麒已被爆肝兒,再問你一遍,李孝逸的‘江山明月圖’到底是何居心?”


    到了此時,徐善本的身體早已扛不住了,而內心更是什麽也不想扛了。


    於是他有了說沒了編,把李孝逸的“險惡用心”全部招了出來。


    總之一句話:李孝逸不但褻瀆天後尊諱,且妄圖淩駕於天後之上,有謀逆貳臣之心!


    旋,馮靖獰厲的眼光掃向了李獅李豹。


    兩人見狀也不敢居後,爭先恐後揭發起李孝逸的“謀逆罪行”。


    ……


    夜,紫宸殿。


    聽了馮靖的案情稟報,天後默了半晌。


    末了才斟詞酌句道:“沒想到一樁投毒案竟帶出了一樁謀逆案,還兔子坐在了月亮上?哼哼、有點意思!”


    馮靖見狀暗暗心道:從天後的語氣可以聽出,她的意誌仍未稍改,目前還不想動李孝逸。


    於是他說:“先把李孝逸這顆人頭寄在他項上,隻拿投毒案跟他說事,逼其知罪而退。”


    天後點點頭,沉凝道:“我總覺得,從拓拓到徐敬業、從裴炎到李孝逸,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一係列事件前後呼應相繼發生,其發生絕非偶然、其背後絕非孤立、其幕後一定有更大的黑手!”


    天後這種敏銳讓他很佩服。


    一直以來,他也隱隱有這種感覺,他甚至一直懷疑這個幕後的最大黑手就是李旦。


    然這種懷疑隻能埋在心裏慪成泥,絕對不敢說出口來,關鍵是沒有任何證據。


    而最要命的是,旦旦娃乃天後的幺兒當今的聖上,沒哪個臣子敢在中間說三道四,除非其腦子裏裝的全是胡辣湯。


    人情複雜、人心難測,一個不慎便萬劫不複!


    於是他隻能含含糊糊地回道:“這些混蛋深享國恩位極人臣,不思報效卻懷貳臣之心,著實令人痛恨不齒!”


    輕輕一擺身段兒,他便跳出了天後的邏輯漩渦。


    “滑頭!”天後淡淡一笑,似乎還嗔了他一眼,“不說這個了,明早你去大理寺傳諭,徐善本三人先秘密關押,暫不判決!”


    “臣明白,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自裴炎逼宮發生後,馮靖越來越覺得天後在治國理念和處理政局上的微妙變化,火燒得是越來越猛,動作卻越來越輕。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治大國如烹小鮮”吧?自己不在其位,很難拿捏出其中的輕重緩急。


    於是他說:“臣想讓李孝逸看看投毒案的卷宗副本,以此逼其主動退出廟堂。”


    “智愈方而行愈圓。曉珤兒此舉甚妙!”


    “這叫打騾子驚馬!”


    “哈哈,哎喲喲喲……”


    哎喲聲中,武媚的突然身體一歪慢慢向一側傾斜下去。


    馮靖手疾眼快,一個飛身抱住了她。


    “天後怎麽了?”


    “暈症又犯了,快給我推拿推拿。”


    “諾!”


    天後在他懷裏癱成了一堆兒,小女人似氣喘籲籲道;“喲喲喲………暈得更厲害了!快……快扶我到榻上去。”


    天後暈得似乎已走不了路了,他隻好抱起她往寢殿走去。


    一直冷眼觀看的上官婉兒陰險問:“太傅,要不要焚香、奏樂?”


    馮靖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反問道:“現在已半夜三更,怎麽奏樂?”


    說著話,他把武媚抱到了臥榻上。


    武媚華麗麗趴在了榻上,曲線玲瓏不可方物,盡管隻是個背影,依然搖曳出萬丈風情。


    望著榻上的絕世美人,馮靖很響地吞了一口口水。


    婉兒皺起眉頭吃驚地看了他一眼,語帶雙關問:“你餓了?”


    馮靖一驚,隻好順水推舟,“晚上隻顧了抓人審案,忘吃晚餐了。”


    婉兒還想說甚,武媚沒好氣的嗬斥道:“還愣著幹什麽,快讓禦膳房給太傅弄點吃的來。”


    婉兒一跺腳,磨磨唧唧走了出去。


    馮靖咕嚕又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道:“天後,您這樣趴著,臣……臣怕不好按摩。”


    “為何?”


    “如果這樣,臣就得騎在您背上按摩,臣恐大……大不敬!”


    “你要讓我怎樣?”


    “您最好坐起來。”


    “你煩不煩吖!我都要暈死了,你快點按吧!”


    “諾!”


    馮靖應聲一個虎跨,結結實實騎在了天後腰上。


    ………


    翌日。


    馮靖大步流星進了李孝逸的國公府。


    身後,緊跟著王琦和李隆基,兩人懷裏各抱了一隻木函。


    李孝逸此時正與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妾在後花園裏流連酬唱。


    根據他的估計,李麒等人此時應該早已過了渭北,而徐本善早就到西天極樂世界去了。


    因為心中有底,所以了無掛礙,他的心情簡直爽到要炸。


    忽然,門禁軍官匆匆跑來。


    “何事?”李孝逸漫不經心問。


    “啟稟公爺,太傅又來了。”


    “馮靖?”李孝逸皺起眉頭,沉吟問,“他來幹球?”


    “說是登門致歉,還帶了兩函禮物。”


    哼哼……李孝逸不屑冷笑幾聲,大喇喇一擺手,“致踏馬什麽歉?讓他在書房裏候著!就說老夫正在處理緊急公務。”


    “諾!”


    李孝逸有意要冷落羞辱馮靖,回過頭繼續和愛妾們流連酬唱,絲毫沒把馮靖的造訪當一回事兒。


    書房內。


    馮靖剛剛落座。


    門禁軍官匆匆回來通報:“稟太傅,大將軍正在處理急務,煩請太傅稍等。”


    馮靖猙獰一笑,“既如此那就就算了,兩匣禮物留下,我們告辭!”


    軍官見狀頓時有些慌了神神,“太……太傅請留步,容我再去稟報大將軍一回。”


    “不必!”馮靖斷然拒絕,順手從箭袖裏摸出巴掌大一片紙遞給了軍官,“這張便簽你交給李孝逸。”


    言語之間直呼李孝逸名諱,這在官場高層極為罕見,不是表示蔑視就是因為憤怒。


    門禁軍官頓時懵得厲害。


    馮靖此來,早就料到李孝逸會來這一手,李孝逸絕逼以為徐善本等人已逃之夭夭,他自己的屁股已然洗淨了,所以馮靖早備好了後手。


    不等軍官再說,馮靖一揮手,帶著王琦和李隆基揚長而去。


    低頭掃了一眼便簽,軍官頓時兩眼發直呼吸急促起來。


    哆哆嗦嗦打開了兩隻木函。


    李麒、李虎兩人的首級正呲牙咧嘴地看著他。


    軍官嚇得尿脬一鬆,尿水水差點飆進了靴筒裏。


    ……


    後花園。


    李孝逸還在想象著馮靖被晾在書房的種種尷尬,心中得意洋洋逸性遄飛。


    這時,陡見門禁軍官慌慌張張又跑了回來,邊跑邊大聲叫喚道:“公爺不好了——公爺不好了——”


    情急之下,他的語法有點淩亂,意思相當晦氣,李孝逸很是忌諱。


    “蠢貨!”李孝逸陰下麵門怒吼一聲,“誰踏馬不好了?我看你是活膩了!”


    門禁軍官見狀更慌,再也顧不上什麽禮數了,上來就把那片紙塞進了李孝逸手裏,扔了個燙手山芋似。


    詫異之中,李孝逸接過便簽搭眼掃去。


    上麵寫到:“老雜毛,爺爺早料到你會如此驕狂,特奉上李麒李虎首級兩枚,區區薄禮,望乞哂納,此致敬禮,艸泥媽媽!”


    一聲炸雷在頭頂轟然炸響。


    李孝逸頓時眼冒金星差點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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