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多分鍾之後,醫生終於把所有傷口裏麵的草葉子都夾了出來,然後又給傷口殺菌消毒,塗上藥膏之後,纏上繃帶,這才轉過頭,對許琅說道:“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但是你最近最好不要沾水,洗澡的時候盡量不要觸及到傷口,以免引起感染發炎。”


    許琅聽完之後,微笑著點點頭,跟醫生道了一聲謝,這才離開了醫護室。


    在許琅離開之後,醫生和那名女護士看著旁邊盤子裏一小堆沾著鮮血的草葉子,搖搖頭,沒有說什麽。


    許琅在回到病房外麵之後,看到呂星還穿著那身女裝,就對呂星說道:“旅行,你先回去換身衣服,然後就去警局報道,看你們怎麽說。”


    呂星點點頭,沒有反對,轉身離去了,確實,他穿著這身衣服,確實不太像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玩cospy呢。


    張雷看著纏滿繃帶的許琅,關心的問道:“琅哥,你沒事吧,要不你也先回去休息一下?”


    許琅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確實,自己這個樣子怵在醫院也不是個事,就點點頭,說道:“那我先回去換身衣服,有什麽事,你們打我手機。”


    張雷點點頭,許琅離開醫院,站在醫院門口攔車。


    許琅悲哀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他這個樣子站在醫院門口攔車,根本沒有一輛出租車敢停車拉他,最後好不容易有輛出租車停下,願意拉上許琅,許琅這才坐上車,回到家。


    許琅回到家之後,先是洗了個澡,他不敢淋浴,隻能把熱水器的水放到桶裏,然後那毛巾輕輕擦拭身體上沒有傷口的地方,有時候不小心擦到了傷口,許琅的臉就是一陣扭曲。


    花了大半個小時,許琅才洗完澡,倒掉桶裏黑中泛紅的水,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睡覺。


    在許琅回家睡覺的時候,刑偵二隊那邊卻在如火如荼的忙碌著。


    趙華先是通過女孩遺落在現場的文件上公司的地址,聯係到了女孩的公司,又通過公司找到了女孩的父母,這才聯係上女孩的家屬,告訴他們,女孩被人襲擊,現在正在第一人民醫院裏,讓他們過去照顧女孩。


    女孩所在的是一家內衣公司,當公司的領導發現女孩今天沒來上班的時候,就聯係過女孩,發現手機關機之後,就給女孩記了曠工,當趙華聯係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這才知道女孩出事了。


    根據內衣公司的人說,女孩名叫魚函,今年二十四歲,最近公司要研發一款新式內衣,女孩是參與這次研發的成員之一,昨晚女孩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沒想到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了歹徒的襲擊,如果不是許琅根據隱約聽到的慘叫聲,女孩可能就被歹徒給侵害了。


    因為這次凶手逃走的十分倉促,在現場遺留下了大量的證據,一個開封了一半的安全套,幾根體毛,還有遺留在包包和手機上的指紋,除此之外,在天亮之後,李磊又對現場做了一次仔細的勘查,在公路旁邊又發現了一塊帶血的石塊,凶手應該就是用這個襲擊的魚函,在石塊上,也發現了歹徒的指紋。


    李磊對指紋做了提取之後,就開始在指紋庫裏開始搜索,但是並沒有找到和指紋相匹配的人,這讓李磊有些疑惑不解,現在隻要是個人,在去派出所辦理身份證的時候,都會留下指紋存檔,沒有任何人是例外,除非這個人很久沒有去辦理身份證了,或者說,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身份證。


    在李磊對現場勘查,和對物證上麵指紋的分析的時候,趙華帶著人,對歹徒昨晚逃跑的地方,展開了一次打搜捕,完全是按照許琅說的,一寸地皮,一寸地皮的搜過去的,最後,趙華他們終於有所發現,他們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發現了一輛被丟棄的自行車,自行車不是新車,五六成新,看樣子已經騎了很久了。


    當時自行車是被藏在了草叢裏麵,如果不是一名眼尖的民警看到了,就會被忽略掉。


    自行車很快就被送到了刑偵二隊,李磊在對自行車進行勘察的時候發現,在自行車鏈條裏麵,除了有大量的草葉子之外,還提取到了一些白灰,經過化驗之後,是工地上塗抹牆體的白灰,俗稱膩子粉,有了這一重大發現,基本上就可以確定,這名歹徒肯定是在工地上班,或者經常去往工地,不然車子上不會有膩子粉。


    而趙華他們在對那片區域搜索一番之後,除了那輛自行車之外,並沒有再發現別的東西,就開始對那片區域的住戶進行了走訪調查。


    一番走訪調查下來,發現那片區域基本上就屬於農村了,沒什麽人住在那邊,除了大量的農田之外,隻有十幾戶人還住在那邊,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村裏根本就沒有年輕人,這讓調查再次陷入了僵局。


    寧嫣然在回到警局之後,就讓葉雪菲去了一趟醫院,在征得魚函父母同意之後,對女孩做了一次傷情鑒定,還把女孩當晚穿的衣服拿了回來,交給了李磊,看他能否在受害者的衣服上找到什麽線索。


    李磊在拿到衣服之後,除了在衣服上發現了受害者的皮膚組織之外,還在衣服外麵發現了幾枚指紋,把衣服這些指紋和石塊還有女孩丟失的財物上麵的指紋做了對比,確定是屬於同一個人的指紋,除了這些之前,就沒有其它更多的發現了。


    寧嫣然根據李磊提供的自行車上有膩子粉的信息,讓趙華和李磊還有張雷帶著人,去了廠西路附近的工地,進行了一次走訪調查。


    當趙華他們來到這邊工地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這邊正在新建大樓,有好幾處工地,工地上有將近上千號人,要想在這上千號人當中找到犯罪嫌疑人是一件十分龐大的任務。


    寧嫣然在把這件事匯報給了陸曄之後,陸曄又從s市分局裏麵抽調了大量的警察過來幫忙,一起做詢問調查,再次期間,一身泥土,渾身髒兮兮的寧嫣然一直都待在刑偵二隊,焦急的等待著走訪調查的結果,最後還是陸曄看不下去,讓寧嫣然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寧嫣然這才回家。


    呂星在這次任務當中腳受了傷,寧嫣然在給了呂星半天假之後,就讓他重新回到刑偵二隊繼續工作,查看案發當晚附近的監控視頻,因為當晚呂星就在現場,清楚的知道案發時間,就根據這個時間,去查看了監控錄像,可惜還是沒有什麽發現。


    葉雪菲在從張雷嘴裏知道許琅因為追捕歹徒受傷之後,給許琅打過幾次電話,可是許琅因為受傷,再加上身體勞累,睡得太死,並沒有接到,葉雪菲也就放棄繼續撥打電話,本來她是想去許琅家看看的,但是刑偵一隊那邊還有幾具屍體放在停屍房,需要她解剖,給出屍體的檢測報告,葉雪菲也隻好放棄了這個念頭,留在了法醫室繼續工作。


    就在許琅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舒悅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許琅受傷的事情,直接關了心理谘詢,來到了許琅家,自從上次兩個人合好隻好,許琅就給了舒悅自己家的鑰匙。


    舒悅在來到許琅家之後,發現許琅還在睡覺,隻是身上纏滿了繃帶,看的舒悅一陣揪心,尤其是看到許琅可能是因為受傷,受傷的地方在自行恢複,許琅睡得並不是特別的安穩,舒悅就給許琅做了一次催眠,讓許琅睡得踏實一些。


    做完這些之後,舒悅就開始收拾起房間,先是把許琅的髒衣服,髒襪子之類的丟進洗衣機裏,然後又去了超市,購買了大量的食材,大部分都是速凍食材,比如速凍餃子這類的,放在開水裏,稍微煮一煮就能吃的那種,做完這些之後,舒悅又去廚房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做好之後,見許琅還沒有醒,舒悅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許琅的家是三室兩廳,一廚兩衛的格局,除了許琅睡覺的臥室之外,還有一間臥室被許琅改成了書房,書房一年四季都是鎖著的,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去,就連舒悅也一樣,還有一間臥室是許琅父母以前住的房間,後來父母相繼去世之後,許琅和姐姐許蟬就去了鄉下外婆家,再後來,姐姐也去世之後,許琅都沒有動過這間臥室,許琅隔三差五會去房間打掃一下,給房間通通風之外,就很少進去。


    許琅在那間臥室待得最多的一次是在姐姐許蟬被人殺害之後,許琅在警察局停屍房裏看到姐姐屍體的時候,許琅回到家之後,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那家臥室裏,他在裏麵整整待了三天三夜,最後被聞訊而來的舒悅找到的。


    當時,許琅就蜷縮著身體,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舒悅剛進來的時候,還以為許琅死了,過了好久才發現,許琅並沒有死,他隻是保持著這個姿勢,在那裏躺了三天三夜。


    在姐姐許蟬去世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許琅都一言不發,除了每天去學校上課之外,就會回到家裏,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那間臥室裏不出來,在那期間,偵破許蟬被殺案件的警察,還有許琅的父親許淵曾經的搭檔陸曄,也經常來許琅家裏看望許琅,包括舒悅的父母,也會隔三差五來看許琅,包括許琅外婆的喪事也是陸曄和舒悅父母還有警察局的人一起幫忙辦理的。


    而那間書房,是在許蟬死後半年後,許琅改建出來的,那間書房似乎就是一件牢籠,除了許琅,沒有人知道裏麵關著什麽,舒悅曾經偷偷想打開那間書房,可惜沒有成功,當她第二次準備打開的時候,被許琅發現了,當時兩個人還因為這件事吵了一架,這是他們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最後還是舒悅妥協了。


    許琅這個人,每個人對他的看法都不一樣。


    在許琅五歲之前,他是張蘭所在的第一人民醫院的常客,是那些護士醫生的小寶貝,也是s市公安總局的小警察,小時候的許琅,長得粉嘟嘟的,十分的可愛,看到許琅的人,都會忍不住抱過去,在他粉嘟嘟的臉上親一口。


    在五歲之後,許琅失去了這些關愛,再也沒有去過公安局和第一人民醫院,上學的時候,許琅經常被小夥伴欺負,在哪些孩子眼中,許琅就是殺人犯的兒子,而許琅的老師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在對待許琅和其它孩子的時候,要求會更加嚴格一些,而這個時候,許琅隻有姐姐許蟬還有外婆,已經那個和他同齡的那個小女孩。


    在許琅所有的老師眼中,許琅是個不怎麽愛說話,有些孤僻的孩子,但是十分聰明,而且十分的上進;在警校的時候,在教官眼中,許琅是天生做警察的料,同時也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如果不能正確引導,許琅一旦走上歧途,他所造成的傷害是很多重大罪犯都無法媲美的,因為許琅太聰明了,不但在偵破案件上麵表現的很突出,他在動手能力上也很強,最關鍵的是,許琅擁有一顆十分清晰而且聰明的大腦;在刑偵二隊的所有成員眼中,許琅就是神探,隻要有他在,就沒有破獲不了的案子,就算一件案子陷入了僵局,許琅總會在零零碎碎的線索和信息中找到蛛絲馬跡,最後找到凶手,所有刑偵二隊的人對許琅是崇拜的,包括很多其他部門的警察,在提到許琅之後都會豎起大拇指;在公安局局長陸曄的眼中,許琅就是一個命運多舛的孩子,陸曄在心疼的同時也十分的愧疚,如果不是陸曄這輩子沒有個一兒半女,說不定陸曄就是許琅的老丈人了;而在舒悅眼中,許琅就是一個孩子,一個受了傷,挨了欺負,奮起放抗之後,獨自一個人躲起來默默療傷的人,在她眼中,許琅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也是一個讓她甘願放棄一切去愛的男人,所以,這麽多年來,舒悅一直陪伴在許琅身邊。


    許琅心中一直有一個執念,有一個個夢魘,他想抓到殺害姐姐和母親的凶手,想證明父親許淵是清白的,這些舒悅都知道,許琅這些年一直都是這麽做的,不然許琅為什麽會去報考警校,原本以許琅的優異成績,可以直接被保送到知名大學的,許琅為什麽在被特招進入刑偵二隊之後,那麽拚命,在屢破奇案,獲得很多警察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榮譽的時候,有誰看到了許琅為此付出的代價,許琅身上的一道道傷疤就是最好的證明。


    哪怕許琅在刑偵二隊短短的三年時間裏,獲得過集體一等功兩次,集體三等功四次,個人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四次,但是這些獎章和獎狀,許琅從來沒有擺出來過,哪怕在後來離開了公安係統,開了偵探事務所,也沒有把這些曾經獲得過的榮譽放在偵探事務所,被人或許不知道為什麽,但是舒悅知道,杜子喬也知道,隻要許琅母親和姐姐的案子一天沒破,父親許淵的清白一天沒有得到證明,許琅就覺得自己哪怕獲得再多的勳章和獎狀都對不起父母,對不起死去的姐姐。


    舒悅在等到晚上九點多之後,發現許琅還沒有出來,就走進了臥室,發現許琅其實已經醒了,就倚靠在床頭上抽煙,在床頭櫃的煙灰缸裏已經插滿了煙蒂,看樣子,許琅應該醒了有一段時間了。


    舒悅走過去,坐在許琅身邊,伸出手,拿掉許琅嘴裏的香煙,放進自己的嘴裏,抽了一口之後,把剩餘的香煙丟進了煙灰缸,然後吻住了許琅。


    過了一會兒,舒悅坐起身子,伸出手,動作輕柔的撫平了許琅緊皺的眉頭,輕聲說道:“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入神。”


    許琅看著眼前的舒悅,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搖搖頭,說道:“沒想什麽,就是想你了。”


    聽到許琅這明顯帶著敷衍的話,舒悅還是聽得心滿意足,伸出一根手指,在許琅額頭上輕輕地戳了戳,說道:“大懶蟲,起床吃飯了。”


    許琅看著舒悅,突然一把抱住舒悅,壞壞的笑道:“不吃飯吃你行不行?”


    被許琅突然抱住,舒輕輕拍打了一下許琅的肩頭,然後就放棄了抵抗,說道:“你受傷了,需要吃飯補充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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