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琅轉過頭瞥了一眼女人,他看著女人那張熟悉的臉孔,許琅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靳恩霈,在想到靳恩霈之後,就會想起她那還存放在s市法醫室冰櫃裏的屍體,許琅的眼神很複雜,但是,他還是淡淡的說道:“我們要進去搜查一下。”


    女人的情緒依舊很激動,她看著許琅,質問道:“請問有搜查證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按照警察的相關製度是不可以隨便進入我的房間的,就算你們要進入,也要拿出證據來,我願意跟你們走,是配合你們調查案子,盡我應盡的義務而已,另外,我想請問一下許警官,哦,不對,應該是許顧問,請問我現在是嫌疑人嗎?如果是,請你們拿出證據來,如果不是,那麽請你幫我把門帶上,謝謝。”


    在場的所有人,在聽到女人這番話之後,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他們想開口反駁,去突然發現,他們居然沒有反駁的理由,女人說的沒錯,他們這次來找宇哲,隻是來例行詢問情況的,至於她是不是犯罪嫌疑人,這一點,暫時還無法定性,哪怕她現在的臉看起來是被害者靳恩霈的臉,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麽問題呢?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女人最多隻是一個嫌疑人而已,和普通的群眾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就像她自己說的,她跟著警方去刑警隊是盡她作為一名公民應盡的義務,這一點,隻要她不是國外的戶籍就必須這麽做,她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同時,警方在沒有搜查證的情況下,也不能在沒有征得她同意的情況下,私自進入她所居住的這間房子。


    法律的出現,是為了維護所有人的合法權利的,法律除了用來打擊那些犯罪的罪犯之外,也是用來保護所有人的武器,所有人指的不單單隻是那些普通大眾和受害者,另外還包括那些罪犯,無論他們是被關押在監獄裏服刑,還是已經刑滿釋放了,隻要在他們生命結束之前,他們的一切合法權利都會受到法律的保護。


    警察,不管是交通警察,還是處理民事案件的民警,或者處理命案的刑警,或者是其它類型的警察,警察這個職業是法律的執行者,同時也是也屬於被法律監督的一個職業,警察辦案,除了在特殊的情況下,他們所做的一切行為都是要受到條條框框約束的,是不能胡來的,一旦,警察在執法的時候,自身出現了違法行為,那麽,他們要承擔的後果和責任,不是那麽簡簡單單就可以過去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清楚這一點,許琅更清楚這一點。


    許琅把已經一隻腳邁進女人家裏的腳收了回來,然後默默地關上門,許琅轉過身看著女人,臉色難看至極,眼神也冰冷的可怕。


    女人似乎對許琅的表情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也沒有感到害怕,她像是打了勝仗一般的公雞一眼,高高的昂著頭,挑釁的看著許琅,得意的笑了笑,然後率先朝樓下走去,趙雷和兩名當地的民警連忙跟上。


    寧嫣然看著女人遠去的背影,在看著許琅那難看至極的臉色,擔憂的喊道:“許琅”


    許琅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轉過頭,看向已經關上大門的401,許琅緩緩地說道:“立即申請搜查令,一定要快,另外”


    許琅說到這,對還留在這裏的兩名民警說道:“另外,麻煩你們全天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裏,不然任何人進入這裏。”


    說完這些,許琅率先走下樓去,寧嫣然朝兩名民警笑著點點頭,然後也跟著離開了。


    女人被張雷帶上車了,他和另外一名民警一左一右坐在女人的身邊,另外一名民警則負責開車,他們負責把女人帶下來,至於接下來是去派出所,還是直接把女人帶回t市的公安總局,還需要看寧嫣然他們怎麽說。


    寧嫣然在下樓的時候,已經把這邊的情況跟毛文石說了一遍,毛文石聽完之後,立即在電話裏告訴寧嫣然,搜查令他會立即去辦,至於寧嫣然他們發現的那個女人,可以暫時帶到公安總局先詢問一番再說,既然她現在是重要的嫌疑人,那麽根據有關規地,最起碼可以拘押她四十八小時,毛文石相信,上級領導這麽重視310案件和322案件,搜查令應該很快就會批複下來的。


    寧嫣然和毛文石通完電話之後,也來到了樓下,她發現許琅並沒有上車,而是蹲在樓下的空地上抽煙,寧嫣然走過去,把她和毛文石的想法說了一遍,許琅隻是沉默的點點頭,然後他讓寧嫣然帶著女人先回公安總局,他和張雷留下來,等待搜查證的到來。


    許琅這麽做,主要還是因為女人的那張臉,其次,他讓寧嫣然先帶著女人回去,也是出於工作上的考慮,不管許琅的經驗多麽豐富,頭腦多麽縝密,思維多麽清晰,說到底,他還隻是s市公安總局的一個刑偵顧問而已,而寧嫣然則是s市公安總局刑偵一隊的隊長,加上現在310重案組的成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寧嫣然去處理,如果隻是在s市辦案,這還沒什麽,可是,現在是s市和t市兩個市的警方聯合辦案,寧嫣然不在大本營坐著是不可能的,另外,審訊女人的事情,還需要寧嫣然去辦,畢竟,女人在麵對女人的時候,有時候會有意外的收獲。


    出於以上的考慮,許琅做下了這個決定,而寧嫣然聽完之後,也沒有反對,破案雖然重要,寧嫣然雖然在破案經驗上不及許琅,但是,該有的眼界和大局觀她還是不缺乏的。


    兩個人在簡單商量一番之後,她就走到警車邊上,讓張雷下來,配合協助許琅接下來的工作,而她則帶著女人回到t市的公安總局,公安總局現在是310重案組的臨時指揮部。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許琅抽著煙看著警車緩緩離去,許琅在警車離開的時候,看到了坐在後排被寧嫣然和另一名民警圍在中間的女人,女人朝許琅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笑容裏除了嘲諷之外,還有慢慢的挑釁意味,這讓許琅原本就十分難看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這次來鳳城鄉辦案的除了許琅和寧嫣然他們之外,還有另外一組探員去傳訊於震和陸琴軒。


    許琅他們這邊的情況雖然沒有太好的結局,但是,最終的結果還是不錯的,至少,他們把那個叫宇哲的女人帶了回去,可是,去傳訊於震和陸琴軒的探員那邊,卻傳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這個壞消息對於急需破案線索的警務人員來說,簡直是糟糕至極了。


    當探員趕到於震家裏的時候,叫門發現沒人來開門,他們等了一會兒,擔心出現問題,就嚐試去推開於震家的門,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門並沒有鎖上,是虛掩著的,他們在門推開的那一刹那,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當地派出所民警不一樣,這組探員都是幹刑警的,常年和命案現場和屍體打交道的人,他們在推開門聞到血腥味的那一刻,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於是,他們已經拔出槍,警惕的走進了於震的家裏。


    在進入房間之後,他們首先看到的是滿身是血,癱坐在沙發上的一個女人,女人左手的手腕有一道很深的口子,猩紅的鮮血順著手腕的傷口滴落在白淨的地板上,最後,在地板上匯集成一幅鮮紅刺眼的圖案,血跡已經幹涸了,其中一個探員走過去摸了摸女人的脖子,女人的脈搏早已經停止了跳動,女人原本就白皙的臉色,在失血過多之後,顯得愈發的慘白起來。


    探員除了發現這個女人已經死亡之外,還發現,在女人的右手旁邊還跌落了一把沾滿血跡的菜刀,菜刀上的血跡也已經幹涸了,在女人坐的沙發前麵的茶幾上,還有一個空著的藥瓶,其中一個探員拿起藥瓶看了一眼,發現是安眠藥,藥瓶已經空了,顯然,女人在死之前應該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藥。


    探員沒有挪動屍體,也沒有破壞現場,因為,他們除了在一樓聞到了血腥味之外,還看到通往二樓的樓梯間上也沾著血跡,他們隱約還能夠聞到從二樓傳下來的血腥味,於是,他們在離開客廳之後,沿著樓梯來到了二樓,然後就發現,在二樓的一間臥室的大門是敞開的,在門口的地麵上還能看到滴落的血跡,於是,他們立即來到臥室門口,接著,他們就發現了第二具屍體。


    在一張異常幹淨的席夢思的大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身材瘦弱的老人的屍體。


    其中一個探員小心翼翼的避開滴落在地麵上的血跡,走進了臥室,查看老人的情況。


    老人的脖子被人切開了,切開的地方就是脖子大動脈的地方,老人雙目緊閉,神態安詳,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的表情,老人穿著一件得體的中山裝,就那麽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鮮血順著脖子染紅了黑色的衣服,使得原本就的衣服愈5暮諏似鵠矗老人身下的白床單也被鮮血染紅了,無論是床單,還是放在一旁的被褥,都是整整齊齊的,沒有絲毫淩亂的感覺,看樣子,老人在死前沒有做出過任何掙紮和反抗的舉動?br>


    除此之外,這名探員還在床頭櫃上發現了一個空了的藥瓶,也是安眠藥的藥瓶,另外,在藥瓶旁邊還放著一個空著的水杯,除了這些之外,現場沒有其它的痕跡了。


    探員在確定老人已經死亡之後,慢慢的退出了房間,接著就給毛文石打了電話,報告這裏的詳細情況。


    毛文石在聽到於震家裏死了一男一女,還是一老一少,很有可能就是於震和陸琴軒兩個人之後,毛文石當時就炸毛了,他立即帶人親自驅車趕往鳳城鄉,與此同時,有關對宇哲家裏的搜查證也批複下來了。


    毛文石黑著臉拿著搜查令出發的時候,剛好是寧嫣然帶著那個女人回來的時候,雙方在公安總局的門口碰到了彼此,毛文石原本十分難看的臉色,在看到從警車上優哉遊哉走下來的那個女人的時候,當他看清楚女人的臉之後,饒是從警多年的毛文石也是愣在了當場,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把寧嫣然叫到一邊,簡單的把探員在於震家裏發現兩具屍體的事情說了一遍。


    寧嫣然聽完之後,也是大吃一驚,她和許琅在兩天前還見過了於震和陸琴軒,沒想到,才過去這麽短的時間,他們很有可能就遇害了,這讓寧嫣然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寧嫣然在從公安廳下調到s市,擔任刑偵一隊的隊長,在跟許琅合作的這將近一年的時間後,寧嫣然從許琅還有其他人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原本遇到事情還有些慌亂的她,現在也愈發的沉穩起來,寧嫣然在得知這件事之後,立即讓經驗豐富的李磊和趙華還有法醫葉雪菲,他們三個人和毛文石一起趕到鳳城鄉,協助辦案。


    對於寧嫣然的安排,毛文石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


    在簡單的商議之後,寧嫣然就帶著女人走進了公安總局,沒多久,李磊和趙華還有拎著工具箱的葉雪菲和毛文石等人匯合,一群人驅車前往鳳城鄉。


    當毛文石帶人來到鳳城鄉於震家的時候,現場早已經拉起警戒線了,現場除了之前來這裏的那組探員之外,當地派出所的民警大部分都來到了這裏,負責外圍工作。


    毛文石他們一行人下車之後,直接掀開警戒線進入了現場,在於震家的一樓,毛文石看到除了自己熟悉的探員之外,許琅也在場,另外,還有兩名穿著法醫製服的人正在對客廳沙發上的女人進行屍檢,對於許琅出現在這裏,毛文石一點都不感到奇怪,畢竟,他們從的得到消息再到從市區趕到鳳城鄉,路上是需要時間的,而寧嫣然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告訴許琅的。


    而讓毛文石趕到意外的,則是那個蹲在沙發前,戴著手套口罩頭套的法醫,法醫是側對著毛文石的,盡管法醫的臉部被藍色的口罩遮住了,但是,毛文石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名法醫,他連忙走過去,對著正在仔細工作的法醫喊道:“葉老師,您怎麽在這啊?”


    這位法醫不是別人,正是許琅之前在鳳城鄉派出所看到的那名老法醫,當時,許琅沒有留意老人的名字,現在,聽到毛文石在看到老人之後,如此的尊敬,許琅就感覺這個看起來風燭殘年的老頭子肯定不簡單,不過,許琅還是沒有太過留意而已。


    被毛文石尊稱葉老師的老法醫,麵對毛文石的激動神色,老人頭也沒抬,隻是繼續工作,當他在工作的時候,無意間瞥到毛文石沒有穿鞋套的大皮鞋的時候,老人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毛文石的腳,一言不發。


    毛文石一直留意著老人的臉色,當他看到老人緊蹙著眉頭,盯著自己的腳的時候,毛文石的臉上頓時有種被火燒了一般,滾燙無比,他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我給忘記了。”


    說完,毛文石就準備離開現場,去拿鞋套穿上,老人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毛文石,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繼續工作起來。


    “哼”


    所有熟悉毛文石的警務人員在看到一向以嚴厲著稱的隊長,在看到老人的時候,就像是學生看到了老師一般,顯得十分的局促不安,這讓他們在感到驚奇之外,還感到了一份好笑,這讓連日來一直緊張工作,沒有休息時間的他們,在工作之餘也找到了一份輕鬆的歡樂感覺。


    許琅看到葉雪菲他們來了之後,衝著他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對於辦案流程,還是現場勘查,這些不需要許琅多說什麽,他們都不是菜鳥了,知道該怎麽辦。


    趙華在跟許琅打過照麵之後,就去了解情況了,而李磊則拿著工具箱和t市的刑偵人員一起對現場進行勘察,而葉雪菲則和另一名t市的法醫一起來到老法醫的身邊,聯合對屍體進行現場勘查,說是聯合,其實,他們就是給老人打下手的。


    許琅在看到毛文石尷尬的離開了現場之後,也走出了現場,而那名和老人一起正在對屍體進行勘察的女法醫,則抬起頭看了幾眼許琅遠去的背影,然後低頭繼續工作。


    許琅是在毛文石他們從市區趕到這裏之前接到寧嫣然打來的電話,然後,許琅就把張雷留在了宇哲所在的小區,他獨自一個人來到了於震家裏。


    在場的那組探員這些日子沒少和s市的警方打交道,自然認識許琅,就讓許琅進入了現場。


    許琅在進入現場之後,立即就認出了癱坐在沙發上死去的一號屍體的身份,她不是別人,正是在兩天前,許琅還見過的於震的兒媳婦陸琴軒,至於二樓臥室裏的二號屍體的身份,也呼之欲出,自然就是於震的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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