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嫣然沒有在意關封在說什麽,她看向那個站在樓梯口,正在和兩個警務人員說話的女人,這個女人個子不是很高,大概也就一米六幾的樣子,可是,那體型,饒是見多識廣的寧嫣然也不由得有些咂舌,她真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生活到底是多麽的優越,才能吃成現在這幅樣子,這個女人最起碼都有一百五十多斤了,而且還是保守估計,肥胖女人此刻正在那,吐沫橫飛,連筆帶劃的在那講述著什麽,而站在她對麵的兩個警務人員一邊記錄一邊後退了兩步,其中一個年輕的警務人員還偷偷的轉過頭,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吐沫星子,他臉上是一副生無可戀的痛苦表情。


    寧嫣然走到樓梯口,停下腳步,聽著女人的講述。


    “那個,警察同誌,我跟你們說啊,我今天早晨起來,準備去地下室找朱攀那小子收房租,結果我去的時候,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我當時就在想,這小子平時出去撒個尿都要鎖門的,今天怎麽就沒關門呢,想著,我就推門進去了,發現房間裏的燈是開著的,一個人呢躺在房間的地麵上,他睜大了雙眼,看向門口,當時就把老娘給嚇了一大跳,差點當場沒尿出來。”


    “哈哈”


    就在這時,跟著走過來的朱須眉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肥胖女人聽到笑聲,頓時停止了講述,朝寧嫣然他們看來,而其它人也轉過頭朝朱須眉看去,寧嫣然也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朱須眉,然後回過頭,繼續看向肥胖女人。


    肥胖女人看到有人笑話她,她立即就不幹了,對著朱須眉說道:“你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難道是懷疑我在說假話嗎?”


    朱須眉是第一次跟著寧嫣然出來辦案,她不知道寧嫣然是什麽脾氣,被肥胖女人這麽質問,朱須眉頓時有些語塞,她想反駁什麽,可她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寧嫣然的背影的時候,她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咽回了肚子裏麵,撇過頭不去看肥胖女人。


    肥胖女人見朱須眉不答話,重重的哼了一聲,朝朱須眉丟了一個挑釁的眼神,然後繼續說道:“幾位警察同誌啊,我跟你們說啊,朱攀那小子老不地道了,都欠了我三個月的房租了,我老是找不到他人,現在好不容易堵到他了,卻發現那個挨千刀的居然死了,而且還死在我的出租屋裏,真尼瑪晦氣,這讓我以後該怎麽把房子租出去啊,你們可要給我做主啊,嗚嗚”


    肥胖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一隻肉乎乎的大手,在眼睛上摸了摸,似乎是在擦眼淚,可是,傻子都看的出來,肥胖女人哪有哭的樣子啊。


    寧嫣然聽到這,已經沒有繼續聽下去的興趣了,她轉過頭對關封問道:“她就是這棟房子的房東?”


    關封點點頭,說道:“是的,她叫劉小花,今年三十七歲,是這棟居民樓的房東,也是報案人,更是第一個發現死者屍體的。”


    寧嫣然抬起頭,看了看正在那假裝哭泣幹嚎的肥胖女人,她皺了皺眉頭,問道:“這女人是幹嘛的?”


    關封苦笑著說道:“無業,說好聽點是個家庭主婦,說難聽點就是個包租婆,她也不上班,每天靠著收來的房租過日子,美容,逛街,打麻將,就這麽過日子唄。”


    “她老公呢?”寧嫣然問道。


    “離婚了,在三年前就離婚了,淨身出戶的。”關封解釋道。


    寧嫣然點點頭,沒有在追問下去,對於劉小花為什麽離婚?又為什麽不上班,她沒有興趣知道。


    “去現場看看吧。”


    關封聞聽此言,連忙帶著寧嫣然他們下到了地下室。


    現在是白天,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間昏暗無比,如果不是關封早有準備,打起了一隻手電筒,他們在下樓的時候,可能都會摔倒。


    寧嫣然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抬起頭,看了一眼上方,發現那裏有一盞燈泡,上麵集滿了灰塵,看樣子,已經壞掉很久了。


    在關封的陪同下,眾人來到了案發現場。


    寧嫣然看到有很多警務人員正在現場忙碌,拍照的拍照,取證的取證,都各司其職,寧嫣然來到門口,站在門口,看到有兩名法醫正蹲在一具屍體旁邊,進行初步屍檢。


    房間裏的味道十分的難聞,汗酸味、腐爛味、臭襪子的味道,還有空氣不流通產生的黴味,幾種氣味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別提多難聞了,如果是以前,寧嫣然肯定會伸出手去捂住口鼻,可是,這次她沒有,她隻是站在門口環顧一周,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房間裏的一切。


    房間裏,一張鏽跡斑斑,快要散架的單人床,床上鋪著兩成棉花被褥,在被褥上麵鋪了一張黝黑發亮的床單,床單原本是什麽顏色已經分辨不清楚了,在床單上麵是一張殘破的涼席,在涼席上麵放著一個枕頭,枕頭和床單的顏色一眼,都黝黑發亮,看不清楚顏色,在床的旁邊沒多遠,是一個書桌,在書桌上放著一台和廢鐵差不多的電腦,還有一把全是窟窿的轉椅。


    地下室是水泥地麵,十分的潮濕,地麵上,到處都是生活垃圾,臭襪子、零食的包裝袋、喝了一半的飲料瓶、長短不一的煙蒂、還有一團團的衛生紙,看的出來,死者朱攀是個極其不講究個人衛生的人。


    寧嫣然環顧一周之後,邁步走進了房間,她走的時候十分的小心,盡量不踩到房間裏的任何東西,以免給現場勘查人員帶來不便,可是,饒是如此,寧嫣然還是踩到了幾樣垃圾,既然已經是這樣了,寧嫣然索性就不在走的那麽刻意了。


    寧嫣然走進房間之後,徑直朝屍體的位置走去。


    張雷和李磊他們進來之後,也許是因為寧嫣然回來了,有了主心骨,張雷再次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他走進現場之後,立即大呼小叫起來。


    “我艸,這是人住的地方嗎?簡直就是狗窩啊,不對,我家豆豆都比這裏幹淨。”


    李磊進入現場之後,一言不發,直接和城北刑偵支隊的人一起合作,開始勘查現場,朱須眉是第一次來到命案現場,她受不了這種味道,就沒有進來,而是用手捂著鼻子,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張雷他們的動作。


    寧嫣然來到屍體旁邊站定,看著麵前那具側躺在地上的屍體,死者看起來十分的年輕,大概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死者眉頭有一個彈孔,臉上布滿了血跡,此刻,鮮血已經幹涸,在臉上結了一層血痂,死者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門口的方向,真可謂是死不瞑目。


    在死者的身下有著一大灘早已經幹涸的血跡,在屍體旁邊還掉落著一把菜刀和一個平底鍋,平底鍋倒扣在地麵上,而菜刀也掉落在血泊當中,菜刀的刀身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在死者身後的暗黃色的牆壁上,有一道刺眼的痕跡,是血跡和腦漿混合留下的東西,在牆壁上還有一個彈孔,一枚子彈深深地嵌入牆壁當中,牆上除了那道痕跡之外,還有一道從上往下的擦蹭的血跡,血跡一直延伸到死者倒下的位置。


    “我艸,腦漿都給打出來了,真尼瑪的狠啊。”


    張雷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了,看到麵前的屍體之後,又開始大呼小叫的說道。


    也許是聽到了張雷的聲音,正在負責屍檢的法醫抬起頭,他看了一眼正在左看看右看看的張雷,轉過頭看向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寧嫣然,法醫的眼神在寧嫣然的肩章上看了一眼,然後就說道:“經過對屍體的初步屍檢,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在昨晚的十一點到淩晨十二點左右,死者是被手槍擊中眉心而亡的,其它的結果還需要進一步的解剖才知道。”


    寧嫣然聽到這,點點頭,然後她蹲下身,仔細的看了看死者的麵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站起身,開始按動手機,沒多久,寧嫣然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寧隊長,聽說你回來上班了,怎麽樣?身體恢複的如何了?”伍勇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伍勇的聲音顯得十分的疲憊。


    寧嫣然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剛才給你傳過去了一張照片,死者叫朱攀,你看看是不是你們正在找的那個在醫院試圖殺害謝勇軍的人。”


    “啊?!是嗎?你等一下。”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刺耳的刹車的聲音。


    過了大概半分鍾之後,電話那頭再次響起伍勇的聲音,說道:“沒錯,就是這家夥,我還在想要不要申請通緝令呢,沒想到被你們先找到了,可以啊,寧隊,你這一回來就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收獲啊,說吧,人在哪?我過去帶他回來。”


    寧嫣然拿著手機,瞥了一眼靜靜躺在冰冷潮濕地麵上的朱攀說道:“不用了,他已經死了,我會讓人把屍體帶回來的。”


    “啊?死了?怎麽死的?喂喂”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汽車刹車的聲音,就在伍勇打算詢問死者在哪裏死亡的時候,寧嫣然已經掛掉了電話。


    寧嫣然收起手機,對李磊喊道:“把屍體帶回去解剖檢查。”


    寧嫣然說完這句話之後,發現有人正在看著自己,她回過頭,發現是張雷正長大了嘴巴,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寧嫣然被張雷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就問道:“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張雷搖搖頭。


    寧嫣然沒有再理會張雷,轉身去其它地方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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