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父母早早的拋棄了他們,孤兒院拋棄了他們,上官菁拋棄了他們,似乎所有人都拋棄了他們,而唯一沒有拋棄他們的隻有張雷和警方了,但是,警方能做的畢竟有限,而張雷這些年一直都在默默的幫襯著他們,在張雷醒過來之後,一家新的孤兒院在市區被人買下了,而那些孩子們也在出院之後去到了那個新的環境生活,而買下這家孤兒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雷一家人,對於這個結果,所有人都知道。


    對於那些命運多舛的孩子們來說,他們經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他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輕易的相信一個人了,上官菁拋棄了他們,而幸好那個經常去看望他們的警察哥哥沒有拋棄他們,其實,張雷完全可以不用這麽去做的,隻要按照流程,把這些孩子送到別的孤兒院去就可以了,他隻要像往常一樣默默地資助他們就可以了,然而,誰都知道,把這些孩子送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裏,他們是否還能融入到新的環境裏呢?他們是否因為經曆了太多黑暗的事情,從而走上犯罪的道路呢?沒有人知道,畢竟,他們還是孩子。


    張雷的辭職和孤兒院的落成,無疑是最好的結果,沒有人知道張雷為什麽要這麽做,可能是因為他當初喜歡的那個叫上官菁的漂亮女人,也可能是因為他真的喜歡那些孩子,也可能是因為張雷曾經是警察,看到過太多的悲劇的發生,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默默地去改變或者是阻止愈發一些悲劇的發生。


    張雷的家人很開明,他們雖然都是s市有名的商人,但是,對於兒子的決定,他們雖然不是很讚成,但是也沒有反對,在張雷決定照顧那些孩子之後,他們默默地幫助張雷做成了這一切。


    張雷終究還是離開了,而刑偵二隊還是為了案子的偵破繼續的忙碌著,隻是,每當人們忙碌之餘,抬起頭,看到那個早已經空掉的工位的時候,寧嫣然他們不由的想起了那個叫張雷的逗比,沒有人在煩悶的工作當中給他們講笑話了,也沒有人再在他們麵前鬧出笑話了,再也沒有人跟在他們屁-股後麵蹭吃蹭喝了,張雷的離開讓很多人都不習慣,非常的不習慣,隻是,時間長了,再怎麽不習慣,也慢慢的變得習慣了,畢竟,人適應環境的能力還是十分強大的,這一點兒,從古至今都證明了這一點。


    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裏,原本在s市很出名的刑偵二隊,前前後後離開了三個人,許琅、趙華、張雷,許琅雖然以另外的方式回來了,但是趙華卻永遠的離開了大家,而張雷也選擇了退場,現在的刑偵二隊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刑偵二隊了,陌生的麵孔越來越多了,老人越來越少了,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結果吧。


    第353章 漫長的等待


    人,總是擅長遺忘的。


    十月十七號這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天空山的太陽沒有往日那麽毒辣了,金色的陽光鋪灑在大地上,曬得人們渾身暖洋洋的,驅散了人們心中的那一層層的陰霾。


    第一人民醫院的一間獨立病房內,一張單人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臉色紅潤,一雙眼睛卻蒙上了一層灰色,顯得有些無神,此刻,男孩睜著一雙眼睛,歪著腦袋,看向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病床旁邊坐著一個男人,男人的臉色有些病態的紅潤,他手裏拿著一把水果刀,正在一絲不苟的削著蘋果,蘋果不大,隨著蘋果和刀子的轉動,一層蘋果皮就像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一般,緩緩地滑落,男人偶爾會抬起頭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男孩,眼神十分的複雜。


    房間裏格外的安靜,除了男人削蘋果的沙沙聲,隻有液體滴落的聲音。


    躺在床上的男孩是李泰平,他前幾從重症監護室搬到了這間普通病房來,李泰平醒了,這本來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李泰平醒來之後跟張雷當初一樣,選擇了沉默,格外的沉默。


    自從李泰平醒來之後,他就喜歡看著窗外,無論窗外是豔陽高照,還是烏雲密布,亦或者秋雨綿綿,這個隻有十二歲的男孩,總是喜歡看著窗外的一切,似乎,隻有看著日升月落,他那顆傷痕累累的內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坐在李泰平身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才從刑偵二隊辭職的張雷,張雷身體上的傷其實還沒有完全好,不過,隻有定期來醫院換藥就可以了,孤兒院的十三個孩子,除了跟著上官菁離開的劉思雅之外,隻存活下來了七個孩子,除了受傷最重的李泰平之外,其它的六個孩子,早已經出院了,現在,這些孩子正在新的孤兒院裏生活,有專門的人來照顧這些孩子。


    說來也奇怪,當張雷弄了那麽一間孤兒院之後,負責照顧那些孩子的人,不是社會上的義工,也不是什麽誌願者,更不是張雷父母公司的員工,而是兩個從大西北貧困山村走出來的兩個年輕人,他們很年輕,今年才剛剛二十二歲而已,早在六月份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從大學畢業了,畢業之後,就去了張雷父母的公司實習上班,當然,一開始,他們並不知道那家公司是張雷父母開的。


    終極罪惡 第263節


    這對年輕人是一對雙胞胎姐弟,父母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老實巴交的農民,他們的父親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他們那個鬥大的字都不識一個的母親含辛茹苦的把他們拉扯大的,父母沒有文化,但是,他們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文化,至少認識字,期望著他們將來有一天可以走出那個貧窮的山村,到外麵的世界闖一闖,所以,這位不起眼的母親,硬是靠著那幾畝薄薄的土地,把這一對姐弟給供上了高中。


    這對年輕人也十分的爭氣,雖然家裏貧窮,但是很努力,也許正是因為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更懂得吃苦耐勞吧,他們從小學到高中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在班級裏名列前茅,隻是,在多年前,就在他們剛剛考上他們那邊的重點高中的時候,他們唯一的親人,他們的母親因為常年的勞作和營養不良病倒了。


    那一年,他們隻有十五歲,那一年,張雷隻有二十歲,還是個大學生。


    那一年的夏天,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張雷和公司的幾個年輕人,一起去了一趟大西北那邊旅遊,對於出生在沿海城市的張雷來說,大西北就是一個新的天地,那邊有高山、有白雲、有黃色的土地,似乎,那邊的天空都要比s市要藍一些。


    張雷記得,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雨天,他們駕駛著車子進入了那個山村,不是因為他們想去那個山村,隻是因為他們迷路了而已,當時的張雷坐在副駕駛上,他親眼看到,在那條泥濘不堪的土路上,一對年紀輕輕的男女正拉著一輛板車,十分辛苦的走在那條泥路上。


    男孩脖子上套著一根麻繩,雙手死死的拉著板車的兩個把手,身體前傾,一步一個腳印,萬分辛苦的朝前走去,在板車的旁邊還有一個身上披著一個簡單塑料製成的雨衣的女孩子,她一隻手幫忙推著板車,一隻手撐著一把並不是很大的雨傘,雨傘沒有遮住女孩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而是全部擋在了簡陋無比的板車上麵,在板車上麵,還躺著一個看起來大概有五六十歲的女人身上。


    泥土路本來就不寬,張雷他們開的車子又是越野車,他們的車子停在路上,就擋住了這一行三人的去路,因為迷路了,他們也不知道前麵是什麽地方,所以,當他們看到前方有人的時候,格外的興奮,張雷當時和司機一起下了車,來到了那一行三人麵前。


    簡單的聊天之後,就知道了前麵是什麽地方,也知道了他們要去哪裏,他們要去三十裏外的縣城,給病危的母親治病,隻是,大雨滂沱,道路泥濘,所以,他們走的很艱難。


    其實,當時張雷他們在問清楚方向之後,大可以直接開車離開,隻是,張雷當時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讓人把板車上的那個其實隻有四十歲不到的女人搬到了車上,他們駕駛著轎車,在這對姐弟的指引下來到縣城。


    然而,縣城裏的醫療水平有限,加上女人患的是癌症,而且已經到了晚期,在來醫院之前又淋了一場大雨,在醫生一番緊急的搶救之後,這個看起來有五六十歲,實際上隻有三十九歲的女人,最終還是走了。


    女人在臨走的時候,躺在縣城那簡易的病房內,女人臉色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一般,女人的頭發早已經花白,皮膚黝黑而皺紋橫生,一雙手全是老繭和傷疤,隻是,她的眼睛十分的明亮,在臨走的時候,那間病房裏隻有四個人,那個躺在病床上即將逝去的母親,一對才剛剛考上重點高中的兒女,還有張雷這個外人。


    這位母親先是強撐著身體,向張雷表達了深深的謝意,然後,她拉著這對兒女的手,隻是叮囑他們一定要好好上學,無論如何都要把學上下去,這位母親在生命最後的時段,她沒有要求自己的這對兒女有多大出息,她隻是希望他們將來不要像自己一樣,一輩子生活在那個貧困的山村裏,她希望他們能夠走出去,僅此而已。


    最後,在三個年輕人的注視下,這位辛苦了一輩子的母親,最後,在兒女那悲痛的哭泣聲當中,靜靜地離開了人世,也許,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既然生下了子女,供他們上學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對於這麽一個連縣城都沒有怎麽去過的農村女人來說,孩子或許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是的,老一輩的人,總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兒女身上。


    本來,張雷那一次還要去更西北一帶去旅遊的,但是,因為這件事,他選擇了停留,在他的幫助下,他們帶著這位母親的遺體回到了那個貧窮而落後的山村,幫助這對姐弟處理完了母親的後事。


    張雷當時走的時候,沒有留下太多的東西,也沒有說什麽,他隻是讓家裏人默默地幫這對姐弟辦理好了上學的手續,代交了三年的學費而已,在暑假即將結束的時候,他從那個貧窮的山村回到了s市,從那之後,他一邊在大學裏上學,一邊開始勤工儉學,利用課餘的時間做著兼職,然後,他開始節衣縮食,把自己賺來的錢,攢下來的錢,寄給了那個山村的姐弟。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七年過去了,張雷早已經大學畢業,開始了警察的生涯,而張雷也從以前一個並不是紈絝子弟變成了一個非常小氣摳搜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隻有他和那對姐弟,還有那個山村裏的孩子知道為什麽。


    三年的高中生涯過去了,那對姐弟十分的刻苦努力,或許是因為他們要繼承母親的遺願吧,他們最後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


    當他們考上大學的時候,他們首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遠在s市的張雷,本來,他們在知道自己考上之後,是打算不讀的,打算出來打工,畢竟,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十八歲了,已經成年了,但是,張雷阻止了他們這個想法,讓他們繼續讀書,繼續上大學,因為張雷很清楚,隻有讀書才能改變他們的命運,才能真正的走出那個貧窮的山村,所以,張雷還是一如既往的默默的資助著他們,還有他們家鄉的那群孩子。


    一晃四年過去了,這對姐弟也終於大學畢業了,而他們家鄉的那群孩子,也有的考上了高中,當然,大部分都隻是初中畢業,就跟隨著父母開始務農起來。


    這一年,這對姐弟從遙遠的山村來到了s市,開始了求職的生涯,他們來看望那個在七年前幫助過他們的好心人,看望那個其實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好心人,當他們知道張雷其實是個警察的時候,他們格外的高興,因為,在他們的心中,警察是個神聖的職業,是老百姓心中的守護神。


    求職的時候,他們沒有讓張雷幫助他們去找工作,而是自己去尋找工作,最後,他們去了張雷父母開的公司上班,出乎他們預料的是,和他們一起來應聘的人,大多數都沒有被看上,隻有他們這對十分不起眼的姐弟給留了下來,他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隻有真正吃過苦的孩子,才知道珍惜眼前的一切,他們工作的十分的努力,也十分的勤奮,雖然,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地方不懂,工作經驗也十分的欠缺,但是,他們在不停的學習,不停的努力,他們始終以外,他們能有這份工作是靠他們努力得來的,然而,當他們在一次無意間看到,那個穿著警察製服的好心人,出現在公司的時候,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張雷不隻是一個警察那麽簡單,他們的心情十分的低落,本來,他們是打算離開這家工作了好幾個月的公司的,因為,他們不想再麻煩這個好心人了,因為,他們覺得張雷已經幫助他們夠多的了。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辭職的時候,921案件發生了,張雷遭受重傷住院了,除了張雷受傷之外,還有很多孩子也受到了傷害,隻是,當時他們不知道而已,所以,他們遞交了辭職報告,隻是,他們的辭職報告遞交上去之後,就沒有了下文,上麵一直拖著,直到張雷出院,弄了一個孤兒院出來,需要有人去幫忙。


    張雷的父母找到了這對姐弟,問他們願不願意去孤兒院照顧那些孩子,可能是自身的經曆,可能是想到了張雷之前對他們的幫助,所以,這對姐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他們離開了張雷家的公司,去了那間孤兒院,開始打理著這間新開的孤兒院。


    其實,張雷這麽多年都做了什麽,他父母都知道,如果不是他父母一直在背後默默的幫助這對姐弟,幫助那個貧窮的小山村的話,就張雷那點微薄的工資完全不夠的,對於張雷這個兒子,他的父母是很看重的,當初張雷沒有選擇去國外讀書,而是選擇當警察的時候,他們不是沒有反對,隻是,在張雷一再的堅持下,他們最終還是妥協了,尊重了兒子的選擇,而如今,張雷選擇了辭職,選擇回到公司上班,選擇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的父母是很高興的,當然,如果不是張雷的父母開明的話,刑偵二隊也不會出現一個逗比,一個開心果。


    蘋果削好了,他把蘋果皮丟進腳邊的垃圾桶,用水果刀切了一塊,遞到李泰平的麵前,看著這個小男孩。


    麵對伸到自己麵前的蘋果,李泰平把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他看了一眼蘋果,又看向張雷,稚嫩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然後搖搖頭,輕聲的說道:“不想吃,你吃吧。”


    李泰平自從醒來之後,話語就不多,這段時間,來看望他的人不算少,但是,大部分都是穿著製服的警察,他們來看望李泰平,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問清楚,他為什麽會在城西孤兒院的地下室,為什麽會遭到那般的折磨,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知不知道城西孤兒院那些不為人知的內幕,然而,迎接這些警察的,隻有沉默。


    李泰平除了偶爾會跟張雷說上幾句話之外,他大部分的時間不是睡覺,就是看著窗外的風景。


    男孩的雙手穿滿了紗布和繃帶,被拔掉的指甲到現在都沒有長出來,而他那瘦弱的身體也是傷痕累累,他除了像木乃伊一般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都不敢輕易的去翻動身體,因為,隻有他一動,那些傷口都會崩開,都會流血,都是疼痛,然而,這個隻有十二歲的小男孩,仿佛是沒有感覺到一般,他除了沉默之外,沒有多餘的表情,偶爾還會笑一笑,隻是,他那雙原本應該十分明亮而清澈的眼眸,再也沒有以前那麽明亮和清澈了,蒙上了一次灰色。


    寧嫣然來過幾次,看望了這個小男孩,也問了他很多問題,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不知道是因為遭受了巨大的折磨,讓這個男孩不願意回想過去的事情,還是因為他在巨大的折磨之下,忘記了過去的一切,總之,他什麽都沒說,許琅也來過兩次,不過,許琅沒有問什麽,每次,他來的時候,都是和張雷一起來的,張雷坐在床邊,跟李泰平聊著一些生活當中瑣碎的事情,聊著新的孤兒院的事情,而許琅則是選擇了沉默,站在了窗邊,看著外麵的風景。


    許琅不是不想問,而是不知道該怎麽去問,李泰平畢竟不是張雷,不是犯罪嫌疑人,他隻是一個隻有十二歲的小男孩,隻是一個差一點就被折磨致死的受害者,許琅不想在小男孩才醒過來的時候,就去揭開他心目當中還沒有結痂的傷疤,如果許琅這麽做,真的太殘忍了,然而,許琅不問,不代表其它人不問,盡管,許琅和張雷都知道,早一點從李泰平的空中得知真相,就能早一日偵破案件,然而,李泰平選擇了沉默,張雷和許琅就沒有去追問什麽,他們在等待,在等待著這個小男孩自己開口說出真相,許琅和張雷都相信遲早有一天,李泰平會開口主動講述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


    等待是漫長的,是最折磨人的,也是最讓人心焦的,但是,除了等待,似乎,他們什麽都做不了,是的,等待,漫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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