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宏和案件,餘潔和薑正業是你讓牛宏和殺害的?”許琅眯著眼睛問道。


    “我沒有讓他殺人,隻是告訴他,你們在查餘慧心的案子而已。”上官華生語氣平淡的說道,平淡的似乎就像是說我中午吃了午飯一樣,那麽的簡單。


    “他害怕餘慧心的真相被我們查到,所以,他殺害了餘潔和薑正業對嗎?”


    上官華生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姚文林呢?也是你指使劉思雅那個小女孩去殺害的?”


    “我沒有指使她去殺人,隻是告訴她,當年強-暴猥褻她的那個男人是姚文林而已,至於她知道真相之後會怎麽做,那是她的事情。”


    上官華生此話一出,許琅和眾人的表情頓時一變,他們一直都很奇怪,劉思雅為什麽要冒險去殺害姚文林,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上官菁為了殺人滅口,指使劉思雅這麽去做的,而這個結果,也是寫在結案報告裏麵的,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劉思雅除了身世淒慘之外,在很小的時候,還經曆了這麽殘忍的事情,這是所有人都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似乎是知道許琅接下來想要問什麽,上官華生不等許琅開口,就解釋道:“劉思雅是個很可憐的小姑娘,她父親是個毒販子,常年不在家,而她媽媽染上了毒癮,為了吸毒,除了自己出去靠身體賺錢之外,還想讓劉思雅出去賣,而劉思雅接待的第一個客人就是姚文林,就在她家裏的,她母親的床上,八百塊錢。”


    聽到上官華生的解釋,許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之前在翻閱劉思雅母親的死亡調查資料的時候,有一個細節,劉思雅媽媽的屍體被警方發現的時候,是劉思雅報的警,而對方就死在家裏的臥室裏,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屍體早已經腐-敗,而且被老鼠啃食了一部分,不過,警方在一番調查之後,通過解剖屍體,法醫得出的結論是,對方是因吸毒過量而死亡的,沒有人懷疑年幼的劉思雅,現在看來,事情可能不是那麽簡單,於是,許琅就問道:“劉思雅的媽媽也是她殺害的?”


    上官華生讚賞的看了一眼許琅,顯然,他對許琅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到這些,很滿意,他低下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放進了口袋裏,似乎在摸索著什麽。


    “你幹什麽?把手拿出來。”


    “聽到沒有,把手拿出來。”


    一直警惕的看著上官華生的寧嫣然和曹誌義同時大喝起來。


    上官華生手裏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用略顯渾濁的眼睛看了一眼寧嫣然和曹誌義,然後就重新低下頭,從口袋裏拿出一盒香煙,對周圍對著他的槍口視而不見。


    煙盒拿出來之後,上官華生從煙盒裏麵抖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裏,然後又從另一個口袋裏拿出一盒火柴,對,沒錯,不是打火機,而是火柴。


    “刺啦”


    火柴頭摩擦著火柴盒的邊緣,瞬間就燃燒了起來,他微微低頭,把火柴靠近香煙,點燃了香煙,猛地吸了一口,然後,晃了晃拿著火柴的手,火柴隨即熄滅,他沒有把熄滅的火柴丟在地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放進火柴盒裏,許琅眼尖,發現在那個不大的火柴盒裏,除了幾根沒有使用過的火柴之外,還有好幾根已經使用過的火柴棍,許琅眉頭微微的皺了皺,隨即鬆開。


    “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許琅問道。


    上官華生緩緩地吐出一個煙圈,把手裏的煙盒和火柴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旁的長椅上,然後抬起頭看著許琅,笑了笑,說道:“姚文林死了,你們應該解剖了他的屍體,是不是發現他是個性無能?”


    許琅的眼睛再次眯了眯,這個結果,在姚文林的屍體第一次解剖的時候,法醫葉雪菲就曾經說過,而許琅和寧嫣然他們曾經問過牛宏和,牛宏和當時表現的非常的吃驚,顯然他不知道這件事,許琅他們一直很奇怪,當年那起輪-奸案發生的時候,姚文林是加害者,也是參與者之一,他當時還是個完整的男人,現在怎麽會成為一個性無能,這是警方一直疑惑不解的問題,隻不過,隨著姚文林的死,已經沒有人知道了,沒想到,今天上官華生即將給出答案。


    “那是我讓人打的。”上官華生淡淡的說道,似乎在說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事一般。


    “你讓人打的?為什麽?”許琅問道。


    上官華生抽煙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抬起頭,看著許琅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早就沒有了感情,不知道良心是什麽東西對吧?是不是覺得誰都可以做這件事,唯獨我不可以啊?”


    許琅沒有說話,顯然,他心裏卻是有這樣的想法。


    上官華生搖搖頭,說道:“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是個沒有道德底線,沒有良心的罪人,我早就應該去蹲大牢了,早就應該吃槍子了,可是,我也有女兒啊,我也是孩子的父親啊,你懂嗎?”


    這麽一句聽起來非常高尚的話,居然是從一個罪犯的嘴裏說出來的,本來是一件非常滑稽可笑的事情,可是,現場的眾人都沒有笑,他們隻是冷冷的看著這個正在吞雲吐霧的老家夥。


    對於劉思雅這個小女孩,警方的心裏其實一直都很複雜,一來,同情她的家庭背景,家庭環境和經曆的一切,二來,他們非常痛恨這個小女孩,畢竟,她殺害了姚文林,殺害了五個比她還小的孩子,同時還企圖殺害張雷,所以,每當警方進行案情討論會,提到劉思雅的時候,眾人都是很沉默的,不願意多說什麽,他們有時候希望永遠不要抓到劉思雅,畢竟她還小,而更多的時候,則希望早一點抓到她,如果就這麽放任她繼續跟著上官菁在社會上飄蕩,將來肯定會出現一個更加難以對付的罪犯了,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第359章 上官華生vs許琅二


    當人在選擇做一件錯誤的事情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給自己找一個理由或者借口,無論這個理由多麽的荒誕,無論這個借口多麽的不堪一擊,隻要有了理由和借口,他們都會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然而,這隻不過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罷了。


    許琅聽完上官華生的話語之後,平靜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嘲諷和鄙夷的表情,是的,就是嘲諷和鄙夷,上官華生是什麽人,許琅心裏很清楚,在場的大部分人心裏都很清楚,許琅不認為,唆使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去殺人犯罪,真的是為了這個孩子好。


    也許,對於從小就遭受到生活蹂-躪的劉思雅來說,複仇,活著,才是她活下去的動力,也許,上官菁和上官華生這對父女,曾經給予了劉思雅一定的幫助,一個賴以生存的港灣,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也許,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來說,上官菁她們父女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這些事情,許琅心裏不會去否認什麽,但是,許琅心裏更清楚一點,也許上官菁是真的很喜歡劉思雅這個小女孩,但是,上官華生絕對不是這麽想的,如果他真的喜歡劉思雅的話,就不會指使她去犯罪,如果他真的喜歡劉思雅的話,她就不會讓一個未成年的手上沾上永遠都無法洗掉的血腥,如果她真的喜歡劉思雅的話,就不會給她灌輸複仇的思想。


    想清楚這些,許琅臉上嘲諷和鄙夷的表情越來越濃鬱起來。


    許琅背對著寧嫣然和曹誌義等人,他們看不清楚許琅臉上的表情,但是,有一個人看的十分的清楚,這個人就是上官華生,當他看到許琅臉上那譏諷的表情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許琅的沉默,還是因為許琅那譏諷的表情刺-激了這位活了六七十歲的老人,他原本風輕雲淡的表情,逐漸消失,臉上的表情變得憤怒和猙獰起來,他狠狠地抽了兩口煙,噴出一口濃鬱到化不開的煙霧,衝著許琅吼道:“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你認為我在說謊嗎?”


    隨著上官華生的這一句歇斯底裏的咆哮,在場的眾人都紛紛一愣,他們麵麵相覷,不明白許琅做出了什麽表情,讓這個老頭子這麽的憤怒。


    許琅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他緩緩地開口道:“你說沒說謊,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心裏也很清楚,所以,糾結這個沒有任何必要,其實,相對於唆使劉思雅犯罪的動機,我更感興趣的是,當初殺死齊朗和龔力勤的那幾個人是誰。”


    上官華生看著許琅,久久沒有說話,他臉上憤怒的表情漸漸消失,再次恢複到風輕雲淡,似乎剛才那聲咆哮不是他吼出來的一般。


    寧嫣然他們看到上官華生的表情變化,心裏越來越凝重起來,他們從得知上官華生出現到現在,就一直十分重視這個老頭子,可是,當他們正麵和上官華生接觸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活了一個甲子的老人,他們看著上官華生,心裏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因為上官華生太平靜了,平靜的就不像是一個即將被逮捕的罪犯,寧嫣然他們心裏在打鼓,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接下來要做什麽,他們隻要暫時把希望寄托在許琅身上,希望他能夠揭開這一切的謎底。


    香煙抽的再慢,也有燃燒殆盡的那一刻,上官華生的香煙已經抽完,他盯著許琅看了很久,或者說是用眼神審視了許琅很久,他緩緩地收回視線,看著隻剩下一個煙蒂的香煙,香煙早已經熄滅,他再次掏出煙盒,把煙蒂放進煙盒裏麵,又從裏麵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然後,他瞥了一眼許琅,把煙盒伸出去,微笑著對許琅說道:“要不要來一根?”


    許琅眯了眯眼睛,他隻是略作猶豫,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上官華生的麵前,伸出手接過了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根香煙,叼在嘴上,然後把煙盒還給上官華生,他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一隻手拿著打火機,一隻手擋在打火機麵前,伸到上官華生的麵前,拿著打火機的手輕輕摁動打火機。


    隨著啪的一聲,藍中泛黃的火苗瞬間躥了出來,點燃了香煙。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遠處的寧嫣然和曹誌義對視一眼,暗自點點頭,然後,他們朝圍在上官華生四周的特警和刑警做了一個手勢,他們想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將上官華生擒獲再說,他們不想在這個孤兒院裏和上官華生聊著這些問題,他們打算把上官華生帶到公安局的審訊室裏詢問情況。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微微低頭的上官華生的左手裏,突然拿出來一個東西,好像是個打火機,又好像是個遙控器,他把左手微微揚起。


    寧嫣然等人看到這一幕,都紛紛愣了愣,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個老頭子。


    機會稍縱即逝,隨著眾人腳步的停歇,上官華生的香煙已經點燃了,他抬起頭,微微側過腦袋,看著門口的寧嫣然和曹誌義,笑了笑,說道:“你們最好別亂動,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麽,我也知道,我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麽,但是,我想再在這個地方多待一會兒,和這位小朋友聊聊天。”


    寧嫣然和曹誌義的臉色十分的凝重,他們沒有退後,握住手槍的手下意識的緊了幾分,指關節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而顯得有些發白。


    似乎是察覺到了眾人的想法,上官華生晃了晃手裏的那個小玩意,笑了笑,說道:“我在這個院子裏放了很多炸藥,隻要你們過來,我就摁下手裏的開關,後果你們是知道的,我一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子無所謂,但是你們呢?你們還年輕,陪著我一起死,似乎不是很劃算吧。”


    終極罪惡 第267節


    聞聽此言,寧嫣然和曹誌義臉色一沉,他們已經看出來了,上官華生手裏拿著的確實是炸藥的遙控器,他們沒有絲毫的懷疑,上官華生在說假話,兩個人再次對視一眼,然後寧嫣然朝眾人揮了揮手,緩緩地朝後麵退去,再次回到了一開始他們所站的位置。


    待到他們站定之後,寧嫣然對站在身旁的曹誌義小聲了說了幾句什麽,曹誌義的臉色十分的凝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寧嫣然和不遠處的許琅,然後重重的點點頭,他收回了手槍,轉身離開了這裏,不一會兒,曹誌義就帶著守在外麵的刑警開始在孤兒院裏四處尋找著什麽,顯然,他們是在找上官華生藏在孤兒院裏的炸藥。


    一旦炸藥真的爆炸了,會死很多人的,上官華生會死,許琅會死,寧嫣然會死,院子裏的那些特警和刑警都會死,還有就是外麵待在警戒線外麵看熱鬧的群眾也可能會死,寧嫣然不敢拿眾人的生命冒險,所以,他讓曹誌義帶人去搜查炸藥,而上官華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沒有阻止曹誌義他們的行動,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寧嫣然而已,也僅僅隻是看了一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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