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嫣然被曹誌義一提醒,這才想起了炸藥的事情,她低下頭,把手裏握住的遙控器放在了眾人的麵前。


    曹誌義看到遙控器在寧嫣然的手裏,這才鬆了一口氣,隻是,這口氣才鬆了一半,他就皺了眉頭,看著遙控器說道:“不對啊。”


    寧嫣然被曹誌義的話弄的一愣,她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麽不對?”


    許琅也回過神來,看向曹誌義。


    曹誌義伸出手揉了揉下巴,看了許琅和寧嫣然一眼,說道:“這個遙控器是假的。”


    許琅和寧嫣然先是一愣,隨即都低下頭看向那個遙控器,許琅直接把遙控器從寧嫣然的手裏拿過來,仔細的看了看,然後臉色就陰沉的猶如臘月的冰雪一般,他抬起頭,看著門口的方向,沒好氣的罵道:“tmd的,這個老不死的,居然把我們都騙了。”


    許琅此話一出,證明了曹誌義的話是真的,這確實是一個假的遙控器,而許琅和警方居然被一個假的遙控器給唬住了,眾人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第361章 案情分析會一


    警察的工作原則,是不相信巧合。百分之九十五的刑偵工作是在辦公室裏完成的,分析證物、撰寫犯罪記錄、訊問證人等等。我們在破案片裏常看到,凶手遇到大聲嚇唬時就認罪了,但在現實中卻沒有那麽簡單。當某人手握一把血淋淋的尖刀在屍體旁被發現時,他便可以被認定為凶手。理智的警察不會去相信,他是正好路過,幫死者從身體上拔出尖刀。刑事探長的格言是,太簡單的結局,是劇作家的編造。與之相反的才更是真實的。有目共睹的往往就是極有可能的,而差不多又是正確的。費迪南德·馮·席拉赫


    s市公安總局的會議室裏,參差不齊的坐著十幾號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刑偵二隊和城西刑偵支隊的同誌,除此之外,陸曄也在現場,還有技術部的同誌。


    陸曄坐在首位,臉色十分的凝重,今年一年,時間才過去一大半,就接連發生了三起震驚全市甚至全省全國的大案要案,靳恩霈案件,卜子墨案件,還有現在的孤兒院案件,每一起案件都讓警察內部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陸曄此刻感到一種深深的疲憊,除了身體和腦子的疲憊之外,更多的還是精神上的疲憊。


    陸曄感覺自己老了,他也確實老了,當然,對於一個還不到六十歲的人來說,其實,陸曄還不算老,隻是,最近這一兩年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太多的案子,讓陸曄感覺到了身心的疲憊,他那張本來就有些黝黑而嚴肅的臉,此刻顯得愈發的嚴肅和黝黑起來,不知道幾何時,這個還不到花甲之年的老人,他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了起來,似乎這些白頭發和皺紋是想告訴所有看到這一切的人,他老了。


    還有一年,陸曄就退休了,其實,他不用退的那麽早,當他六十歲的時候,可以調去閑職,天天坐辦公室就好了,可能是因為常年待在工作的一線,他已經很累了,也許是看到許琅長大成人了,看到刑偵二隊和刑偵一隊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他覺得可以放下自己肩膀上的擔子了,所以,陸曄早在兩年前就提出了退休的申請,但是,上級沒有批準,一直壓著在。


    而上級不同意的理由也很簡單,你陸曄還沒有六十歲,那麽早退休幹嘛,於是,陸曄隻好繼續待在這個公安總局局長的位置上。


    當初,陸曄提出退休申請的時候,向上級推薦了接替他位置的人選,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許琅。


    當然,以許琅的個人能力,完全可以勝任這個崗位,但是,他太年輕了,還不到三十歲,而且,許琅的政治背景一直都是富有爭議的,雖然那些年裏,許琅在擔任刑偵二隊隊長的時候,s市的破案率不敢說是全國第一,但是,在h省排個前三是沒有絲毫問題的,這一點,所有的領導都是有目共睹的。


    陸曄要退,自然就需要有人上位,同意許琅接替陸曄位置的人不少,但是,反對許琅上位的人更多,當年,因為這件事,陸曄不知道和多少人吵過架,罵過娘,上級也很為難,隻好當個和事佬,隻是,當去年三月份的時候,許琅因為自身的緣故,選擇了辭職,離開了公安係統,陸曄要退休的事情,他就再也沒有提過了,而之前無論是支持許琅的,還是反對許琅的,都紛紛選擇了沉默。


    許琅離開了刑偵二隊,辭去了刑偵二隊隊長的職務,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刑偵二隊的隊長會是副隊長趙華來接替的,趙華的能力雖然比不上許琅,但是,他的業務能力還是可圈可點的,趙華升為刑偵二隊的隊長,李磊成為副隊長,這樣,刑偵二隊還是以前的刑偵二隊,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上級會把寧嫣然空降過來,成為了刑偵二隊的隊長。


    如果寧嫣然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資曆老,能力夠,能服眾,自然不會有人反對,可是,寧嫣然呢?她哪一條都不占,一個才從警校畢業不到兩年時間的新人,之前一直從事的是文職工作,既沒有去過第一案發現場,也沒有獨自偵破過什麽案子,再加上,她還是個女的。


    當時,寧嫣然的到來,讓陸曄鬱悶了很久,他不止一次的找過省公安廳廳長杜永年,提出了反對意見,可是,派寧嫣然去擔任刑偵二隊隊長的事情,不是杜永年一個人能夠決定的,而是上級領導開會研究決定的事情,陸曄就算反對也沒什麽用。


    上級的命令不能更改,陸曄隻好改變路線,去找許琅,希望許琅能夠回到公安係統,可是,許琅拒絕了,陸曄也不能強迫許琅幹什麽,其實,陸曄身為公安總局的局長,他這麽做,已經有了徇私舞弊的嫌疑了,是違法紀律的事情,隻是,他這些年一直留在公安總局局長的這個位置上,做了很多實事,上級領導知道這一點,也沒有追究什麽,畢竟,許琅是個有能力的人。


    從許琅離開之後,陸曄就感覺自己老了,想早點退休,可是,每當下班回到家之後,坐在書房裏,看著昔日的那張老照片,想到許琅一家人的遭遇,陸曄就有些黯然神傷,二十年過去了,許琅一家人遇害的真相還是沒有調查清楚,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也是s市公安係統內部人心中的遺憾。


    陸曄一直在想,什麽時候能夠從下麵的人當中培養出來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的人才,來接替自己的位置,他就可以放心的退下去了,可是,這一兩年的時間裏,他看過了很多人,刑偵二隊的寧嫣然,刑偵一隊的伍勇,還有其他四個區的刑偵支隊的人和公安分局的局長,陸曄都考慮過,每當想起這些人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的想起許琅那個孩子。


    然而,許琅離開了,不願意回到公安係統來,他也無能為力,陸曄就想著,反正還有兩三年的時間,等自己到了六十歲了,就可以正式退休了,至於公安總局局長的位置誰來坐,交給上級去頭疼好了,然而,今年一年裏卻發生了這麽多案子,雖然案子還沒有完全調查清楚,但是,陸曄知道,他可能要提前退休了。


    想到這,陸曄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麵,位於眾人最後麵的那個年輕人,許琅。


    隻是,陸曄看到許琅之後,就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父親許淵,也想起了那個在卜子墨案件當中,出現的許埌,從而又想到了他知道的某些事情,想到這些,陸曄看向許琅的眼神十分的複雜。


    陸曄搖搖頭,強行把自己腦海中的煩亂的思緒壓下去,今天這次案情分析會,不是討論他退休的事情,也不是討論許琅的時候,而是討論被公安部通緝的上官華生的問題。


    上官華生出現的太過於突然,而死亡的也太過於倉促,一切都讓警方措手不及,還有很多問題都沒有調查清楚,上官華生就死了,似乎,他的出現和死亡,就是為孤兒院案件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一般,不管再坐的眾人是怎麽想的,至少,上官華生是這麽想的,‘常師爺’這個組織是這麽想的,還有一些躲在陰暗角落裏冷眼看待這一切的人是這麽想的,似乎,有很多人希望事情到此結束,可是,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陸曄暗自搖搖頭,他不認為上官華生的出現和死亡,是一切的結束,恰恰相反,他認為這是一切的開始。


    陸曄是這麽想的,在場的還有一個人也是這麽想的,那就是許琅。


    今天是十月十八號,上官華生死亡的第二天。


    案情分析會還是和以前一樣,介紹案情,分析證物和線索,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見。


    在上官華生死亡之後,警方這邊一直都在追查那個撥打舉報電話的人,雖然,通過許琅和上官華生的聊天,知道了舉報者是誰,可是,警方還是想找到這個舉報者。


    可是,讓警方失望了,舉報者在撥打完舉報電話之後,就消失了,沒有任何身份信息的黑-卡,沒有可疑的人物,唯一留下的隻有一段十分短暫的錄音而已。


    上官華生的通緝令懸賞是三十萬,三十萬能幹什麽?能做很多事情,可以在s市買套房子付個首付,可以買一輛略微好一點的轎車,可以用這筆錢做筆生意,更可以拿著這筆錢結婚,三十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然而,這個舉報者卻沒有來警局領取賞金,這也讓警方抱著僥幸心理的期望落空了。


    在上官華生的屍體被運回公安總局之後,法醫葉雪菲就帶人開始對上官華生的屍體進行司法解剖了,而屍檢結果也已經出來了,就放在葉雪菲的麵前。


    “說說屍檢結果吧。”陸曄收回思緒,看著坐在後排的法醫葉雪菲說道。


    隨著陸曄的開口,現場沉重的氣氛這才稍稍的有所緩解,眾人都紛紛看向葉雪菲這個冰山美女。


    葉雪菲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沒有因為眾人的注視而有所改變,她看了陸曄一眼,拿起手裏的文件,直接開口匯報上官華生的屍檢結果。


    上官華生是死於化學藥物中毒,三-氧-化-二-砷,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砒-霜,因服用了砒-霜而引起的循環衰竭死亡,葉雪菲在上官華生的胃裏和血液裏都發現了毒物殘留,葉雪菲在解剖死者屍體的時候,發現死者的胃部的粘膜大麵積潰亂,胃部出血,肝髒也遭到了很嚴重的破壞。


    葉雪菲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許琅,她收回視線,繼續說道:“根據死者胃部的充盈情況分析,死者服用的毒藥劑量不是很大,但是足以致命,根據屍檢結果分析,死者大概是在生前一個小時左右服用的毒藥。”


    “死前一個小時服用的?”一直沉默的許琅,猛地抬起頭,看向葉雪菲,似乎是想確定屍檢結果是否正確。


    葉雪菲沒有因為許琅提出的職業而感到不滿,她很自然的看著許琅,點點頭,說道:“是的,死前一小時服用的。”


    聽到這個確切的答案,許琅陷入了沉思,而在場的眾人也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


    自從上官華生在城西孤兒院死亡之後,許琅一直都在想,上官華生是什麽時候服用的毒藥的,從他和警方的人進入現場,在場的所有人都一直注視著上官華生的一舉一動,沒有發現他在其期間做過什麽特別的舉動,更沒有服用毒藥的機會,所以,許琅一直想不通,現在,屍檢結果出來了,許琅終於明白了。


    上官華生是在許琅他們趕到孤兒院之前,就已經服用了毒藥,他進入孤兒院之後,就沒有打算活著出來,如果許埌提醒了許琅的話,許琅是不可能那麽快想到上官華生會去城西孤兒院的,如果警方沒有那麽快趕到城西孤兒院的話,等到許琅他們抵達現場,可能發現的隻有上官華生那冰冷的屍體了。


    許琅和警方的出現,讓上官華生自殺的企圖延緩了腳步,這讓上官華生十分的意外,所以,當警方出現的時候,上官華生沒有做什麽瘋狂的舉動,而是和許琅拉著家常,聊著天,為了不那麽快離開孤兒院,他甚至提前在孤兒院裏放置了很多炸藥,雖然,經過事後技術同誌的分析,那些所謂的炸藥其實大部分都是煙花爆竹所用的東西,一旦點燃,炸肯定是會炸的,但是威力肯定沒有那麽大,也不可能被遠程遙控引爆,但是,當時在那種特殊的情況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就連城西刑偵支隊的曹誌義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上官華生一直待在孤兒院裏沒有出來。


    許琅沒有因為上官華生耍了自己而感到憤怒,恰恰相反,他更多的是對這個已經死亡的老人由衷的感到了敬佩。


    上官華生在服用毒藥之前,可能就預料到了警方會提前趕到,不然,他也不會多此一舉的放置那麽多的炸藥,更不會在許琅和警方打算實行強製措施的時候,他悠悠然的拿出炸彈遙控器出來威脅警方,似乎,這個老人把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提前想好了,還做了應對措施,這是許琅敬佩他的其中一個原因之一。


    而讓許琅更感到敬佩甚至心寒的是,服用砒-霜的人,身體會遭到什麽樣痛苦,許琅和再坐的眾人心裏都很清楚,喉頭感到炙熱感、口渴、惡心、嘔吐等等,這些本來應該出現的症狀,許琅在和上官華生聊天的時候,他居然一點異樣都沒有表現出來,這需要多麽大的抑製力和忍耐力,還有強大的身體控製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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