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琅坐穩之後,寧嫣然就啟動了車子,轎車在馬路上緩緩地滾動著。


    “案件很棘手?”


    明明是寧嫣然找的許琅,在許琅上車之後,寧嫣然卻一言不發,什麽都不說,許琅在等了一會兒之後,隻好率先開口了。


    “送別會你為什麽沒去?”寧嫣然一邊開著車,一邊問道。


    被寧嫣然這麽一問,許琅很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他就回過神來,淡淡的說道:“老頭子不習慣離別,再說了,他去了省公安廳也算是升職了,我去幹什麽?”


    “刺啦”


    隨著一聲刺耳到讓人牙酸的刹車聲響起,轎車猛地停在了路邊,寧嫣然轉過頭,一臉憤怒的看著許琅,“許琅。”


    許琅上車之後沒有係安全帶,寧嫣然突然刹車,許琅的身體隨著慣性直接栽倒了車子的前方。


    當許琅直起身的時候,他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揉著額頭,一臉無奈的看著寧嫣然,沒好氣的問道:“怎麽了?”


    看到許琅這個狼狽的模樣,寧嫣然連日來的不滿和不爽,頓時就煙消雲散了,她再也保持不住她那憤怒的表情了,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隨即,她想打自己是來質問許琅的,怎麽這麽快就破功了呢?於是,她收斂笑意,繼續板著臉,用她自認為最嚴肅的表情看著許琅,希望許琅能給她一個完美的解釋。


    許琅看到寧嫣然這個表情,無奈的搖搖頭,他先轉過身把安全帶係上,這才轉過頭,看著寧嫣然的眼睛說道:“陸老頭不習慣離別,我也不習慣,從我很小的時候,都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很多人都突然離我而去了,我不想看到那種分別的場麵。”


    聞聽此言,寧嫣然的表情頓時緩和起來,她知道許琅說的是什麽意思,她也了解許琅,男人和女人在釋放情緒的時候,都是截然不同的,女人在失戀的時候,可以哭,在不高興,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哭,在離別的時候,也可以哭,但是男人就不會這樣,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男人在很多時候,麵對各種各樣的壓力,他都隻能默默的獨自一個人承受著,哭泣是一件非常奢侈的東西,所以,寧嫣然理解許琅,於是,她不在咄咄逼人的看著許琅,而是轉過頭,繼續啟動車子。


    “死者是一家五口,年齡最大的是兩個老人,一個六十八歲,一個六十二歲,年齡最小的是一個七歲大的男孩。”寧嫣然一邊開著車一邊說道。


    許琅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寧嫣然說的是,剛才她在電話裏說的那起命案,許琅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語氣平靜的說道:“滅門慘案?”


    出乎許琅預料的是,寧嫣然搖搖頭,說道:“雖然死的五個人都是一家人,但是,還有一個幸存者。”


    “沒有被滅門?”許琅好奇的問道。


    寧嫣然轉過頭,沒好氣的白了許琅一眼說道:“聽到沒有被滅門,你很失望?”


    許琅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沒有接話,如果對方是趙華或者李磊,亦或者是其它人,許琅都會跟對方掰扯一番的,但是,說著話的是寧嫣然,她是個女人,女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在有些時候,千萬不要和她們講道理,一旦你開始和她們講道理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道理了。


    “幸存者是這家人的第三代,是個十九歲的高中生。”


    “幸存者是男是女?命案發生的時候,它在不在場?”許琅問道。


    寧嫣然搖搖頭,說道:“幸存者是個男孩,叫譚文瑞,在s市二十四中讀書,二十四中是半封閉教育方式,在二十四中讀書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寄宿的,命案發生的時候,他不在家。”


    聽到寧嫣然這麽說,許琅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問道:“現場勘查了嗎?有沒有什麽結論?”


    寧嫣然又轉過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李磊他們已經提前過去了,田局長讓我來找你,帶你去現場看看。”


    “田永春?他找我-幹什麽?”許琅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忘記告訴你了,死亡的這一家人他們在s市,甚至在h省都是很有名的人。”寧嫣然解釋道。


    “有名?很有錢?還是很有權利?還是田永春的某個親戚?”許琅語氣略帶譏諷的問道。


    寧嫣然沒有在意許琅話語當中的譏諷,她看著車,反問道:“你知道譚博恒嗎?”


    許琅挑了挑眉頭,覺得這個名字好像有些耳熟,他仔細的想了想,突然就想起來了譚博恒是誰了。


    譚博恒是s市s大裏麵最資深的教授,他曾經擔任過s大的副校長,他這一生都在搞教育工作,這麽多年裏,他不知道為國家培養出來了多少優秀的人才和棟梁,許琅記得小時候,那時候姐姐許蟬還沒有遇害的時候,在許蟬上高中的開學典禮上,譚博恒就曾經去給她們這些新生發表過演講,當時,許琅就在現場。


    如果當年許蟬沒有遇害的話,以許蟬的優異成績,肯定可以考上s大的,成為譚博恒的學生,如果許琅沒有選擇警校的話,那麽,他很可能也會成為譚博恒的學生,當然,那個時候譚博恒已經退休了。


    譚博恒既是s大的副校長,也是裏麵最資深的教授,他曾經在很多權威雜誌上發表過很多論文,被s大稱之為s市的教育之父,雖然這個名號有些誇張了,但是,就譚博恒這些年為教育做過的事情,確實承擔的起這個名號,說起譚博恒,知道他的人都會豎起大拇指。


    許琅一臉震驚的看著寧嫣然,問道:“豐華小區發生的命案,該不會就是譚博恒一家人吧?”


    寧嫣然沒有在繼續賣關子,她沒有轉頭去看許琅,而是沉默的點點頭,語氣沉重的說道:“遇害的五個人,除了老校長譚博恒之外,還有他的老伴範梓瑤,和老校長的兒子譚世豪,孫女譚荌荌,兒媳婦柳韻。”


    “誰報的案?”許琅臉色凝重的問道。


    “是住在他們家隔壁的鄰居,鄰居的孩子才剛剛上高中,孩子的成績最近有些下滑,他想去找譚博恒借點高中的學習資料,沒想到的是,當他去敲譚博恒家的門的時候,門居然沒有上鎖,是虛掩著的,他以為譚博恒家裏的人是下樓去丟垃圾了,於是,他就拉開了門,結果,門一打開,他就聞到了一股濃鬱而刺鼻的血腥味,看到譚博恒一家人躺在客廳的血泊當中,當時把他嚇壞了,他沒敢進門,立即跑回家,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我們接出警了。”寧嫣然解釋道。


    “現場是什麽情況?”


    寧嫣然搖搖頭,說道:“我們出警的時候,剛好遇到了田局長,當他知道遇害的一家人是譚博恒之後,立即就高度重視起來,在我們臨走時,他特意囑咐我,叫我把你叫來。”


    “叫我-幹什麽?”許琅不解的問道。


    聽到許琅這麽問,寧嫣然轉過頭,眼神古怪的看著許琅,問道:“你和田局長之前是不是認識啊?”


    許琅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說道:“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出過h省,田永春是從燕京來的,我又沒有去過燕京,怎麽可能認識他,再說了,我都沒見過他好吧。”


    聽到許琅這麽說,寧嫣然也皺了皺眉頭,她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許琅,然後轉過頭,繼續認真的開車,顯然,她是不太相信許琅說的話。


    而許琅此時此刻,在想的是譚博恒一家人遇害的事情,根本不在乎寧嫣然是否相信自己的話,他又沒有說謊,他的確不認識田永春這個人,至於對方為什麽非要叫他來參與這起案件的偵破,許琅也很疑惑,不過疑惑歸疑惑,許琅現在沒心情也沒工夫去想這些。


    許琅心裏很清楚,譚博恒一家人差點慘遭滅門,這絕對是一個非常-勁爆的消息,先不說警方內部是怎麽想的,就那些消息靈通的媒體記者,估計這個時候已經紛紛趕到現場了,準備采訪工作,畢竟,一個老教育家的死亡,絕對是個非常-勁爆,非常吸引人眼球的新聞,百分百是明天,不對,是今天下午和晚上的頭版頭條新聞了。


    除了媒體記者之外,譚博恒所在的s大,教育局,還要譚博恒這些年帶出來的學生,他們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做,而警方麵臨的壓力就可想而知了。


    車子在行駛了十幾分鍾之後,終於來到了豐華小區外麵。


    在小區外麵果然不出許琅的預料,在小區的外麵停滿了各家媒體機構的采訪車,很多記者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正在對著小區裏麵進行拍攝,如果不是小區門口拉起了警戒線,還有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在維持治安的話,這些瘋狂的媒體記者說不定,現在就已經衝到裏麵去了。


    媒體記者的車把小區門口堵住了,寧嫣然的車進不去,她隻好把車子停在小區外麵不遠處的路邊。


    車子停好之後,寧嫣然和許琅一起走下車,寧嫣然拿出自己的工作證據掛在脖子上,然後朝小區裏麵走去。


    小區外麵十分的熱鬧,人聲嘈雜,許琅和寧嫣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擠到前麵,寧嫣然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後,這才和許琅掀起警戒線走進了小區。


    當許琅他們走進小區之後,發現在小區裏麵,停著好幾年警車,還有醫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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