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鳴聽白傑說到這裏,立即就明白他下麵是什麽話了:白傑口裏所說的意外的情況,肯定就是陳建立或者是周碧輝已經招供,說他們已經將洪熙拖下了水,成功地策反了他,讓他充當了他們的內應,監視葉鳴的一舉一動。隻是,對於他們是如何策反和控製洪熙的,葉鳴到現在也不清楚。因此,在白傑說完那段話之後,他立即接口說:“白書記,你所說的意外情況,是不是說洪熙也是陳建立他們一夥的?他們是不是控製了洪熙?”


    白傑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地盯著葉鳴,大惑不解地問:“葉科長,你是怎麽知道的?據周碧輝交代:他們控製住洪熙,是非常隱秘的,除了他和陳建立、鄭曉亮、童子安等有限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任何人包括胡德清都不知道這件事,都以為洪熙是你的死黨。而且,周碧輝等人也不知道洪熙已經死了,周碧輝將他供出來,還以為能夠立功呢!”


    葉鳴臉上露出慘然的神色,怔怔地盯著白傑好一陣,才用沉痛的語氣說:“白書記,我剛剛打電話請您來,就是想來跟您說這件事的:我背後這兩槍,是洪熙打的。而且,洪熙也不是死於那些歹徒之手,而是被我一槍擊斃的。”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又一次潸然淚下。


    此言一出,白傑再次被震驚得瞠目結舌,眼珠子鼓凸著,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葉鳴,大張著嘴巴呆愣了很久,這才問道:“葉科長,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洪熙是被你擊斃的?你背上的兩處最致命的傷口,是洪熙開槍打的?這怎麽可能?


    葉鳴點了點頭,說:“白書記,您說我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嗎?那一天在三不管島,我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在劉賢被那幾個歹徒開槍打傷後,我就撲過去踢死了一個持槍歹徒,並奪過他的槍,擊斃了另外一個歹徒。當時我特意觀察了一下周圍,我前麵再沒看到其他歹徒的身影,而我背後我是事先觀察了的,不可能有歹徒出現。而且,那時候我認為我背後還有洪熙在,如果有歹徒,他會給我報信。所以,我就放心大膽地想去搶救劉賢,並想從他口中獲得一些線索。沒想到,這時候洪熙就從我背後開槍了,而且一連開了好幾槍。好在,他的槍法不準,隻有兩槍擊中了我。如果他槍法稍微準一點,我十條命也丟掉了。”


    白傑聽到這裏,不由睚眥俱裂,咬著牙憤怒地說:“昨天晚上我聽湟源縣的審訊組成員匯報,說洪熙也是陳建立他們一夥的,我還不信,以為周是碧輝在誣陷洪熙,想要立功!所以,我就想來問問你,想證實一下周碧輝的話。如果他是撒謊,我們還準備給洪熙評烈士的。沒想到,他還真的是一個陰險的小人,居然還敢開槍打你。像這樣的人,死了活該,死了也是遺臭萬年!虧他的家屬還敢來省委辦要評烈士、要撫恤金。到時候我們將真相告訴她們,看她們還有沒有臉呆在省委辦!”


    說著,他就氣憤憤地拿起手機,準備撥打邱望西的電話,讓他將事情真相告訴洪熙的母親和妹妹,早點將她們驅離省委辦。


    但是,就在他剛剛掏出手機想撥號的時候,葉鳴卻突然從床上欠起身,伸出沒掛點滴的左手,一把抓住了他準備撥號的那隻手,低聲懇求說:“白書記,請你先別打電話透露此事,我還有話跟您說。”


    白傑隻好停下手,有點奇怪地看著葉鳴,問道:“葉科長,想洪熙這樣的敗類,死有餘辜。他將你傷成這樣,差點令你丟了性命,這樣嚴重的罪行,如果不將他揭露出來,那怎麽行?”


    葉鳴搖搖頭,用虛弱的語氣說:“白書記,我跟您說心裏話:洪熙落到現在這樣悲慘的境地,我這個帶著他去湟源縣調查的科長,要負很大的責任。當初,如果不是我堅持要單獨調查,不是一意孤行地想憑一己之力將湟源縣的****一網打盡,而是向你們求助,向李書記求助,並依靠組織的力量將陳建立等人繩之以法,我就不會陷入那天那樣危險的境地,洪熙現在也在省委督查室好好的上班,不會像現在這樣變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我是有愧於洪熙的。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陳建立等人是如何控製他、如何利用他的。但是,我知道陳建立他們歹毒的心思、陰險毒辣的手段,也知道洪熙一旦被他們抓住了辮子,就很難擺脫他們的控製。我估計,洪熙完全已經被他們捏住了七寸,如果不跟他們合作、不聽他們的話,他麵臨的也是毀滅的結局。所以,雖然我被洪熙打了兩槍,但是,我現在並不怎麽恨他。相反,我還有點同情他、有點惋惜他,也覺得有點愧對他的家屬。我現在恨的是陳建立、周碧輝那一幫王八蛋,恨得想要剝他們的皮、抽他們的筋,然後再在他們肮髒的屍體上踩上幾腳!”


    白傑定定地看著葉鳴,良久,才歎了一口氣說:“葉科長,你真是宅心仁厚啊!洪熙自己立身不穩、行事荒唐,鑽進了那些奸詐小人的圈套,他那是自作自受!你對他那麽信任,那麽關照,想要讓他跟著你立功,他卻在背後打了你兩槍,你卻還在為他說好話,為他開脫。像你這樣的軟心腸,以後可不大適合在官場混啊!”


    葉鳴搖搖頭說:“白書記,我這真不是軟心腸,也不是什麽婦人之仁。洪熙的這件事,我確實應該負很大的責任。對了,他到底是怎麽被陳建立等人控製的?陳建立他們給他設了一個什麽圈套?”


    白傑回答說:“陳建立等人的圈套很簡單:先用酒將洪熙灌醉,然後安排一個人帶他去洗浴中心嫖 娼。在他剛剛開始的時候,再由事先等候在那裏的公安局的人衝進去抓嫖。最後,便以要拘留他、勞教他為威脅的籌碼,逼迫他按照他們的要求行事。洪熙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和前途,就此一步步滑了進去,成為了他們的傀儡和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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