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離開太守府後,樂浪眾豪強很快便得知了魏哲的要求。


    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當魏哲終於開出了價碼後不少人都鬆了口氣。


    他們不怕魏哲開價,就怕他是一個連談都不肯談的愣頭青。


    真要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那才真叫欲哭無淚。


    當然,心疼那是難免的。


    畢竟魏哲這一刀割下來,不少地方豪強都少不得傷筋動骨。


    但一想到那幾個丟了腦袋的倒黴蛋,他們的心情就好多了。


    ……


    且不說樂浪郡眾多豪強如何在極限拉扯中被魏哲馴化。


    待王端走後,魏哲這邊很快便派人朝帶方而去。


    翌日,帶方縣寺。


    “什麽?明公要遷移軍屯?”


    看著麵前的焦山,戲誌才不由一臉詫異。


    然而焦山卻不管他怎麽想,隻是幹脆的點頭道:“主公說了,以去年收成為憑,排名前十六的軍屯內遷各縣,每縣安置兩營。”


    說到這裏他又連忙補充道:“無需開荒,各縣已經準備好良田。”


    此言一出,戲誌才立刻若有所思。


    話說按照魏哲先前製定的規矩,軍屯每營千人,民屯每鎮五百,如今帶方縣的流民實際上比本地人還多。


    原本帶方有十五營軍屯,四十鎮民屯,但穢貊一戰後,參戰的軍屯士卒受到了大量賞賜,幾乎每人都領了數頭牛羊回來了,布匹糧食更是不少。


    因此之故,前段時間又引得十鎮民屯轉為軍屯


    所以眼下帶方縣實際上有軍屯二十營,民屯三十鎮。


    可魏哲大手一揮就要遷走十六營軍屯,那剩下的軍屯可就沒幾營了。


    念及此處,戲誌才當即又道:“明公可還有什麽吩咐?”


    “主公有令,帶方軍屯駐點不可荒廢,可招攬流民繼續耕種。”


    見焦山這麽一說,戲誌才頓時便明白魏哲的意思。


    很顯然,魏哲並沒有讓新流民後來居上的意思。


    他當太守了,軍屯裏麵的老夥計也能跟著一起沾光,堪稱是重情重義。


    於是待焦山離開之後,戲誌才當即二話沒說親自辦理此事。


    畢竟這批軍屯內遷之後,今年他最起碼還要再招攬1.6萬流民才行。


    想到這裏,先前還閑極無聊的戲誌才頓時不敢再摸魚。


    然而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戲誌才卻忍不住陷入深思。


    他總覺得魏哲在屯田改製裏麵還蘊含著什麽深意。


    帶方縣流民這一進一出,貌似什麽都沒有變化,可戲誌才總覺得不對勁。


    魏哲應該不會隻因為重情重義才調軍屯內遷,這裏麵肯定還藏著其他用意!


    ……


    與此同時,魏哲也忙得不可開交。


    太守府內,隻見諸多郡吏進進出出,俱是一片忙碌之色。


    “春耕之前,各縣軍屯必須安置好。”


    元駿聞言頓時麵露難色道:“現在已然入冬,想要建造屋舍可不容易。”


    聞聽此言,魏哲卻哈哈一笑。


    “放心,我早有準備,先前查抄的各縣豪強塢堡便是留給他們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魏哲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用豪強家產當各縣屯田的啟動資金,正好一舉兩得。


    要知道他召帶方十六營軍屯過來可不是受苦的。


    相比於郡兵而言,這群人其實才是魏哲最信任的群體,也是他的根基。


    王端以為魏哲還是招攬流民、開荒屯田的老一套,卻不知道他另有算計。


    隻要每縣的兩營軍屯能紮根下去,那麽豪強的脖子上就等於套了一根繩子。


    兩千農忙耕田、閑時操練的屯兵,足矣壓服縣中任何一家豪強。


    屆時他們就算是想要炸刺,也為時已晚了。


    這般想著,魏哲當即又吩咐道:“各縣豪強所獻工匠亦安置於軍屯塢堡之中,閑時鍛造甲兵,忙時修補農具,供給軍屯自用。”


    這麽一來,這批內遷軍屯往後的日子恐怕能好過不少。


    見魏哲這麽一說,元駿便明白自家府君對軍屯的重視,當即鄭重領命而去。


    別人他不放心,元駿準備親自下去落實軍屯安置點問題。


    ……


    ……


    時間就這樣在忙碌中轉瞬即逝。


    轉眼之間,魏哲便迎來了正旦。


    回望中平二年,魏哲一時間有些感慨良多。


    至於展望中平三年,他就更是感慨萬千了。


    唉~這狗日的世道,當真不是人過的!


    不過其他人可沒他這麽多愁善感,在元駿的率領下,一大早諸多郡吏們就齊齊來到太守府中拜賀。


    太守府大堂中,隻見魏哲高居其上,眾人按班列有序而立,好似朝會一般。


    眾人拜賀亦非以往私下那般隨意,舉動之間俱有禮儀。


    隻見身為郡長史的元駿率先出列,代表眾人恭賀道:“樂浪敗亂已久,遭離盜賊、蠻夷,久不聞雞鳴犬吠之音。然明府視事數月,土地開辟,盜賊滅息,五穀豐熟,家給人足。今日歲首,請上雅壽!”


    此言一出,一旁的眾掾史這才俯首拜下,皆呼“萬歲”。


    魏哲已然不是當初剛來此世的愣頭青了,知道這隻是正常的拜賀禮儀,並不是元駿失心瘋帶著諸多郡吏勸進,故此麵色莊重的坦然受禮。


    待眾人起身之後,他方才正色道:


    “諸位辛苦,賜絹布一匹。”


    如此一來一往,方才算是完成了正旦拜賀的流程。


    其實這也是為什麽世人將太守稱為郡君的緣故。


    因為兩漢太守上馬治軍下馬治民,其威勢確實堪比上古時期的諸侯王。


    並且太守秩二千石,單從俸祿水平來說與九卿並無本質區別。


    前漢時期,便常有太守因政績卓越被天子召入朝中擔任丞相。


    本朝亦是如此,太守入朝為九卿的案例屢見不鮮。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太守還可以自辟屬官,相當於有了自組統治班底的權力。


    在門生故吏盛行的當下,一旦郡吏由太守征辟,那麽彼此之間的名分其實與君臣無異,很多郡吏甚至習慣稱自家郡府為“本朝”,幾乎把郡等同於一國。


    這也正是東漢末年群雄並起的政治基礎,當時的各路諸侯其實有不少都是一方太守。


    天子太遠,太守太近,如此一來效忠誰自然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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