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映晚回過頭,李嬸正提著籃子站在不遠處。


    “哎呀,我遠遠地看著就覺得像你,還真是你。”


    “李婆婆!”佑景甜甜地喊了一聲。


    李嬸走上前來,先是摸摸佑景的腦袋,又親熱地挽住陳映晚的手臂、拍了拍她的手:“我這兩天一直念叨著你們,就盼著你什麽時候來了,可沒算白念叨。”


    “走,進院裏說話。”


    進了院子陳映晚才發現院裏原來是有人的。


    一個半挽著頭發的女子背對著院門,一心一意地擇手裏的菜,用心到連敲門聲都沒聽到。


    “這位是?”陳映晚看向李嬸。


    李嬸朝她擺擺手,又走到女子身後,女子連腳步聲也置若罔聞,頭也沒抬。


    直到李嬸伸手敲了敲桌子,女子似乎終於感覺到李嬸的存在,猛地抬起頭。


    看到李嬸的一瞬間,女子粲然一笑,柔情綽態,陳映晚才發覺女子外在實在不俗,看起來二十歲左右,肩上披著輕紗、細腰盈盈一握,是少見的美人。


    李嬸又指了指陳映晚,女子扭頭看向後者,嫣然淺笑,卻沒有說話。


    李嬸才跟陳映晚解釋:“這是我兒媳,叫李仰芳,你叫她芳姐就好……其實叫什麽無所謂,她都聽不見。”


    原來李仰芳天生失聰,剛出生就被遺棄,李嬸將她撿回了家。


    後來李仰芳同李嬸的兒子一同長大,日久生情,便親上加親。


    可惜早些年李嬸的兒子跟著陸府的長子陸榭去了邊疆,哪料一去不回,和陸榭一起死在了那裏。


    如今李嬸獨自一人撐起這個家。


    “你看我家這樣子,也就明白我為啥那麽喜歡說話。”


    李嬸笑了兩聲。


    “在府裏我不敢亂說話,回了家仰芳聽不著,從早到晚都沒人陪我說說話。”


    陳映晚會意一笑:“李嬸若是不嫌棄我,我天天都來陪你說話。”


    她又禮貌地環顧一周,問道:“孩子呢?”


    李嬸道:“家裏沒人照顧正春,我又不想讓正春剛滿五歲就給人家當奴才,就送她去了學堂。”


    提起自己的孫女兒,李嬸眼裏的笑意更濃:“正春聰明得很,別的哥兒姐兒要學三天的,她學一天就會了。”


    李嬸拉著陳映晚坐下,又東拉西扯地說了好一會兒。


    李仰芳端來了一盤點心,動作輕柔地擱在佑景麵前,示意他吃。


    佑景乖巧道謝,兩人安靜地坐在一旁,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聊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


    陳映晚吃了一塊糕點,才借由把自己帶的籃子拿到了桌上。


    “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李嬸,這是我從山上采的鬆蘑,昨晚剛采下來,新鮮得很。”


    “不論炒菜還是煲湯都再好不過,這兩天日頭毒,曬得人燥熱,喝碗菌湯不油不膩、最是清心。”


    李嬸感歎:“你叫我說你什麽好?映晚啊,你太照顧我這個老婆子了。”


    她頓了頓,才仿佛剛剛想起來問道:“對了,上次你說要尋聘廚娘的人家,可有結果?”


    陳映晚歎了口氣,失落道:“有是有,可要麽是招到了人,要麽是要住在府裏。”


    “我還想著要照顧家裏的孩子呢,自然不能住府,佑景才四歲,我總不能成天把他扔別人家托別人照看。”


    李嬸深以為然:“是啊,一個人帶孩子哪裏那麽容易……”


    “映晚,我這兒倒有一個去處。”


    “不瞞你說,我是在鎮北侯府當差的,專做采買,和廚房分不開。”


    “昨日我聽說廚房裏的人說,老夫人對府裏的幾個廚子做的菜膩了,打算招幾個新廚娘。”


    “你要是想去,我就帶你去試試。”


    陳映晚先是一愣,回過神來驚喜萬分:“這當然好!”


    李嬸笑了笑,複又道:“先說好,這事兒不一定成。但無論成不成,咱們娘倆不能生分。”


    陳映晚感激道:“瞧李嬸說的,你肯幫我那就是我行大運了,不管成與不成,這份恩情我會一直記著的。”


    三兩句將此事定下,陳映晚的心裏也算稍稍鬆懈。


    看來李嬸這塊敲門磚算是被陳映晚拿到手了,但要想真的進侯府當差,還得看她自己。


    一個時辰後,李嬸帶著陳映晚和佑景去了侯府。


    廚房位於後院,與內院相連且隻有幾個有下人看守的門可以進出。


    所以隻要登記過,平日送菜的生人也可由府裏的仆役帶著進出。


    李嬸想著讓佑景也跟著見見世麵,便一起帶上了。


    三人從侯府後門西側門進,走了一盞茶才到廚房。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侯府和上輩子陳映晚住過的惠王府大小不相上下。


    不過惠王府裏的人很少,聲音更少,站在觀景台上滿眼是花團錦簇,卻聽不到半點人聲。


    鎮北侯府雖然也大,但人也多,地上裸露泥土的地方都被踩得緊實,每條小路兩旁都有仆人灑掃,偶有竊竊私語的,並不吵鬧,反而為府裏增添一股人味。


    拐到廚房所在的街上,四周高高的院牆遮住了大半個院子的陽光,院子裏有些陰冷,但往裏走,灶火的熱氣便撲麵而來,人聲也多了起來。


    “二爺一刻鍾前回府了!二爺院裏的禮棋傳話來說要吃桂花酥酪,急得很……桂花放哪兒去了?”


    “桂花?張嬤嬤說今早送來的桂花不好,退回去了……”


    “壞了!”李嬸聽到這話喃喃兩聲,加快了腳步。


    低頭避開簾子走進廚房,李嬸一眼就找到了方才說話的人。


    “怎麽會要桂花酥酪?兩位爺不都討厭桂花嗎?府裏都放壞了十幾批桂花,怎麽突然要吃桂花呢?”


    采買都是有規章製度的,主子們不愛吃的少買,但也得買了備著,以免主子哪天改了口味突然要吃。


    這次便屬於采買的失誤,今早的桂花不夠好,張嬤嬤本該退了後再買其他家的,結果一時疏忽碰上二爺剛好要吃。


    旁邊一個剛來不久的小丫鬟低聲道:“不如去回了禮棋,說沒有桂花……”


    李嬸咬牙道:“兩位爺都不在乎吃喝,十天半月也不說要吃一道菜,這好不容易點了菜,我們這兒又沒有,怎麽交差?”


    “若是二爺一個不高興在老夫人麵前提起來,咱們都別做了!”


    “張嬤嬤哪去了?讓她去回吧!”


    李嬸氣憤道。


    可嘴上這麽說,她卻還是第一時間差了兩個小丫鬟去買桂花。


    “你們倆分頭去買、越快越好,二爺性子急,一會兒吃不到就該不高興了。”


    安排完,李嬸才想起來陳映晚,回頭看向她,歎了口氣:“你瞧,哪有輕巧的活計?”


    縱使是別人出的錯,可同為采買,到時候也會一起挨罰。


    李嬸扭頭看向右手邊兩名廚娘,恨聲道:“你們早上來時也該翻一翻,看看缺什麽,這下好了,咱們都得挨罵。”


    屋裏有兩名專負責甜品的廚娘,都是一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愁樣子。


    下午的輪值本該是最輕鬆的,主子們偶爾要個糕點甜品,吃好了還有額外的賞錢,今天什麽都沒做成,還可能要受罰。


    在旁觀望許久的佑景眨了眨眼,忽然輕輕扯了兩下娘親的袖口。


    陳映晚俯身附耳過去,隻聽佑景小聲道:“娘親,往常在府裏我也吃酥酪。”


    “現在天熱,娘親要是能做份冰酥酪,我覺得就很好。”


    佑景的話提醒到了陳映晚,她點了點頭,又笑著捏捏佑景的小臉。


    “娘明白了。”


    “李嬸。”陳映晚思索片刻便開口輕聲喚道。


    “咱們先做兩份糖蒸酥酪吧,做一份冰的、一份熱的,先給二爺送過去。”


    李嬸扭過頭看她:“二爺要吃桂花的,隻放糖恐怕不行。”


    陳映晚道:“李嬸你方才說二爺向來不喜歡桂花,又剛從外麵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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