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有所猶豫,但是想到上午的事情,每個人都有些保留,陳平安過於直接,要每個人都動心也不太可能。


    趙偉東看著眼前的畫麵,發現同學們對陳平安不太感冒,這讓他覺得有點棘手。


    他大步走近同桌,從陳平安那裏奪過一雙筷子,迅速夾了一塊紅燒肉送到同學嘴邊,輕聲低語:“吃。”


    同桌愣了下,懷疑這就是食堂常見的人性化審訊方式嗎?


    同學緊緊地閉上眼睛,一鼓作氣把肉吃了下去。


    睜開眼時,眸子裏閃爍著光芒,低聲詢問:“我還能再來一塊嗎?”


    聽到笑聲的陳平安,讓他坐下後遞過來更多筷子,笑著說:“這一滿碗大概有三斤,隨便你嚐,隻要你喜歡。”


    他豪爽地說。


    那人激動地點點頭,小聲表示感謝:“非常感謝。”


    說完這些,同學小心翼翼拿起一小口食物,低頭無聲擦拭眼角的淚水。


    一邊旁觀的陳平安,留意到對方的外表:他是個清瘦的青少年,大概身高一米六三,穿著一件簡單的棉襯衫,下麵是一條膝蓋處有補丁的迷彩褲子,那雙磨損的厚毛線布鞋邊緣已幾乎磨出了皮革皮質。


    盡管穿著樸素,但他的衣服都是細心洗過且保持得很好,保持著整潔。


    可以看出這個孩子家裏雖貧困,卻仍透漏出勤勞父母的辛勞。


    看到這一點,陳平安感慨萬分,現在的社會還有許多家庭生活艱苦。


    他班上幾十個人,麵容略帶疲態,顯示長期營養不足。


    作為一個人,他陳平安並不聖潔,不會懷抱母愛一般的情懷,但他想做力所能及之事。


    所以他開口:“回去跟伯父說一聲,從明天起午歺準備多煮兩個豬肘和兩份雞腿,還要加一些紅燒肉,請個服務員送過去,大家一起用餐。


    這麽高強度的學習下,營養跟不上,體質和精力都無法支撐下去。”


    趙偉東同意這個提議,接著提議:“要不要再弄一些蔬菜搭配會好些?”


    毫無遲疑,陳平安應道:“好主意。”


    唐甜全神貫注地看著陳平安,他此刻仿佛屹立山巔的雄壯巨人,散發著令人矚目的光華。


    這位暖心的大男生已經深深打動了她的心。


    看到王金輝坐進了原本陳平安的位置,大快朵頤地享受著美食,同學們紛紛圍攏過去,每人小心翼翼地嚐了那一丁點兒紅燒肉,轉眼間就隻剩下清湯寡水的碗底。


    特別是韓琛寶,徹底暴露了他貪婪的天性,不假思索地拿起陳平安的餐盤,大口吞咽起飯菜,甚至連燉肉一起咽下,片刻之間就吃得精光,留下驚愕的陳平安和趙偉東麵麵相覷。


    陳平安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下令:“再追加一個豬蹄,還有那個紅燒肉加倍。”


    他對趙偉東叮囑:“你確定要再加一個豬蹄嗎?”


    “砰!”


    一聲拍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陳平安語氣裏帶了一絲慍怒:“信不信我會把你那兩條腿也烹成大餐?”


    說完話,他瞪了瞪趙偉東。


    趙偉東縮了縮脖子,帶著笑容反擊:“信,但你最好在我變成燒烤前先把它們洗幹淨,不然就不那麽美觀啦。”


    這一言讓陳平安有些愣住,無話可答。


    “你現在簡直和當年的我一樣嘴饞。”


    陳平安還是不由自主地點讚道,引發同學們一陣哄笑,課堂氣氛活潑起來。


    當生物老師的腦袋終於從眼前的奇異景象裏掙脫出來時,看到全班圍聚在新生身邊熱烈交談,教室裏的空氣中飄散著濃鬱的肉香,仿佛這裏不再是教室,學生們更像一群賓客。


    “都回到座位準備上課!”


    來不及多思考,老師咆哮道。


    然後走向講台,深深地吸了一口,沒錯,這是烤肉香,毋庸置疑。


    同學們紛紛散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注意力集中於郗平安,暗想:有這樣的富人同學在,日子還算挺爽吧。


    下午第三節之後,梅東的身影出現在眾人期盼已久的視野中。


    他在門口猶豫片刻,向郗平安頷首致意。


    郗平安望向趙偉東,兩個默契兄弟走出班級。


    他們站在梅東城身旁,郗平安接過了他遞過來的行李箱,冷靜問道:“這就是我應當支付的五千賠償金,需要點數嗎,陳平安同學?”


    梅東城勉力擠出一絲微笑,輕聲道:“這是我支付的賠償金,你可以核實一下總額,郗平安同學。”


    說著他將錢遞給郗平安。


    郗平安略作沉吟,回以微笑:“我對梅廠長的信用很有信心,你不會有耍小聰明的必要,你女兒在京城裏求學,我們的重逢是在所難免,你覺得這不會形成微妙的關係嗎?”


    這番言論讓梅東城的臉色變得陰鬱,內心的不滿壓製住,但仍保持著微笑:“當然,我們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這樣的碰頭很尋常。


    別擔心,一分不少都會補足。


    關於這個問題,陳平安同學……”


    盡管對此極度不滿,郗平安還是舉起手製止了他:“就說到這兒。


    再次提醒你,回到家後請務必告訴梅慧,讓她今後遇上我和唐恬最好繞路而行,如果還有惡意報複的想法,我會毫不客氣。”


    梅東城連忙連連點頭,答應得心虛並自承曾在家訓導過梅慧不得再生事端。


    看著這些情況,郗平安心底踏實許多:起碼確保唐恬不受任何形式的傷害了。


    不論女生們的真實想法如何,他也已經盡了自己的保護,防止唐恬卷入危險中。


    這場約定的聚會照舊進行。


    早在此前多日,為了招待同學們的熱情招待,郗平安便提前告知周建剛取消了本周日中午所有的預訂,隻接受預約並且告知全滿。


    周建剛毫不猶豫地遵照他的命令行事。


    總計四十名同學,再加上特地被邀請的班主任謝廣坤,還有負責數學和英語的教學老師,四桌位置坐得滿滿的。


    餐桌上堆滿了豐盛的菜肴——整整十六道菜品全是雞肉、鴨肉、蹄筋、羊肉以及各式各樣的肉丸,熱鬧非凡。


    男生們豪飲暢談,時不時舉起酒杯敬向郗平安。


    笑聲和交談交織在整個空間,氣氛愉快至極。


    郗平安觀察到,在共同的日子裏,唐恬已完全適應了班級,總有女生相伴她身邊,低聲交換著女生們的私語與秘密。


    姐姐唐恬的笑容更多帶著溫暖,防備心也緩和下來,變得樂於與大家交流。


    這讓郗平安如釋重負,他把這看作一場遊戲,同時幫助唐恬找回快樂,並借此契機洞察人們的個性和想法。


    謝老師帶著真誠的熱情,多次舉杯和郗平安交談,席間滿是對郗平安的幫助充滿感謝的話。


    郗平安總是以微笑應對,接受這一切的關照。


    對於謝老師在不盡如人意的學校環境裏,以及不靠譜校長帶來的困擾,郗平安深感理解。


    看著謝老師漸見稀疏的發線,他的心怎麽也不會無動於衷。


    陳平安怎可能隻憑個人感情輕易撼動鄭校長的位置呢?這樣做顯得過於霸道。


    隻怪謝老大近期黴運連連,麵對謝廣坤,陳平安所能做的隻是讓他多喝幾杯,回家好好休息,如同一句古老的諺語所說:“借酒澆愁愁更愁。”


    陳平安和趙偉東一同聯手,經過幾次的較量,最終謝老先生落敗下陣。


    轉眼間已經進入了十月的下半程。


    那時接到田文明的來電,正在和趙偉東、周建剛核對財務賬目的陳平安,三人圍坐在一起,看著計算器屏幕上跳動的數字,滿臉興奮。


    開業一個半月後的經營利潤剔除了水電、人力和原料費用,還有一些其他開銷,純利潤竟然達到了三萬四千四百元。


    周建剛忍不住讚道:“做餐館這活兒,掙錢真的不要太容易。”


    趙偉東微笑著眯起他狡猾的眼睛,“我算是明白了現在的情況,盈利的方法多得很,比如做餐飲或者販賣商品,隻要有了商品,總能找到銷路。”


    陳平安點頭表示讚同,“一鳴說得很對,我聽說現在在東南沿海,甚至是澳門地區,有些人專門倒賣海外服飾,收益甚至超過十萬大關。”


    周建剛驚異地吸了一口氣,謹慎地詢問:“這是走私嗎?”


    陳平安輕輕頷首:“是的,情況大抵如此。”


    正聊著之際,電話響起。


    剛剛接通後說了“喂”


    一聲,田文明緊接著說道:“平安,塑料布我已經找好了,你直接去塑料廠找譚廠長拿就可以了。”


    這段時期以來,陳平安全身心投入到其他事情中,直到此時田文明提起,他才想起那些等著塑料布搭起蔬菜棚的村民們,自己差點忙得忘記這茬兒。


    猛地拍拍額頭,陳平安冷靜地說道:“老哥,如果剛才不提醒我,我真的可能會去找你。


    你是不是把我這個兄弟的事忘光了?這麽長時間才想起?”


    趙偉東和周建剛麵麵相覷,無奈苦笑,很明顯,陳平安的抱怨能力又上了一個新台階,接近於爐火純青。


    田文明聽了這些略感尷尬,輕聲辯解道:“其實我一直沒忘,最近真的很忙,所以才會耽擱到現在。


    別怪我,要找人問責,去找你的義父聊聊吧。”


    外界皆知田震是陳平安的幹爹,但實際上他們二人並未公開正式承認這一關係。


    當初認作幹爹,陳平安是無奈之舉,因為老夫人不允許任何形式的拒絕,無論是否同意都會有嚴重後果,仿佛稍微表現出抗拒,“不同意”


    的回答都似乎能讓他置身於生死邊緣。


    盡管田震待陳平安關愛有加,卻從不強行要求他以幹爸相稱。


    那次與田震會麵時,陳平安僅敷衍應酬了幾句。


    說實話,陳平安並不願意阿諛權貴,他有足夠的自信心認為,即便沒有田震的幫助,自己也能在那個波濤洶湧的時代嶄露頭角。


    畢竟,作為重生者,他在某些層麵上具有不可動搖的優勢。


    這時,田文明調侃的話語卻讓陳平安笑而不怒,爽朗地回應道:“我可以理解為你即將晉升還是老上司即將大發其財的征兆嗎?”


    田文明略感驚訝,深吸一口氣,道:“嘿,小夥子的政治嗅覺還真敏銳,我還想著你怎麽突然就明白啦。


    嗯,不得不承認,我對你有些刮目相看!算我今天服了你這招!”


    陳平安欣然一笑,立即問道:“這麽說來,到底是誰啊?”


    田文明笑容滿麵地答複:“你的養父。”


    陳平安清楚在電話中討論這些細節有限製,不宜深入談,尤其在這個需要轉接的時代,他擔心電話局的人可能會。


    安全起見總是首要考慮。


    於是,他對田文明提出:“田兄,找個時間,我們倆聚一聚如何,或者共進午餐也行。”


    田文明略加思索後,讚同道:“這是個好主意,今天下午我沒事,正好想念你們店的羊肉白菜餡餃子,這就過來嚐一嚐。”


    說罷,陳平安結束了通話。


    他認為,田文明打電話並非僅僅告訴他關於田震晉升的事情那麽簡單,很可能隱藏著其他未明的事。


    不過眼下他還未徹底理解。


    周建剛問道:“主任是要過來吃午飯嗎?”


    收拾起思緒,陳平安輕鬆地道:“他直接說是饞你們那兒的羊肉白菜餡餃子,隻是順帶過來說說話。”


    隨後,周建剛拍了拍衣袖,笑意盎然:“我去跟嫂子說一聲,準備好麵團和餡料。”


    卻被陳平安叫住了,他說:“另外再來點清淡的小碟菜品就更好,簡單些就行。”


    周建剛笑著建議:“來盤涼拌黃瓜和炒花生,再來份烤肉香腸。”


    陳平安點頭應許:“就按照你的建議來。”


    眼見周建剛滿意地離開,陳平安心想:那兩個人必定有什麽秘密未透露出來。


    剛過上午陳平安點半,田文明就趕到了。


    他們一同進入包廂,在一張小圓桌旁落座。


    一位身著宮廷服裝的服務員微笑著送上了一壺熱茶,並端上兩杯定製龍紋黃瓷茶杯,嫻熟地斟倒好,輕輕柔聲說:“慢慢享用。”


    隨後,她優雅轉身離去。


    望著侍者的離去背影,田文明讚歎道:“難怪這家能獲得各區、各街道領導的喜愛,這般貼心的服務水準,京城市內恐怕難尋對手。”


    陳平安輕輕拿起杯子品嗅,一陣清新的芳香沁人心脾,十分舒暢。


    他笑著分享:“餐飲行業的魅力在於提供優質服務和對待顧客的尊重,再配上別具特色的菜肴,受歡迎自然不在話下。”


    田文明淺酌一口,嘴角泛起笑意:“如今無論國有還是企業,都普遍存在服務理念欠缺的問題。


    你看商場裏那些售貨員的態度有多囂張,顧客買的東西好不好暫且不論,他們傲慢的姿態就能引起不滿。”


    “所以,他們現在又開始拿我當突破口了嗎?”


    陳平安哭笑不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田震麵臨的重壓他清楚得很。


    在這矛盾重重的時代裏,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論戰從未間斷,作為改革派的急先鋒,田震自然是首要受到保守勢力打擊的對象。


    壓力之大,不言而喻。


    在這種形勢下,孫同誌能做到的隻有堅守立場,麵對難題勇往直前。


    做此決定肯定不易,但他堅持追隨高層,並非為了陷害親生兒子,隻是出於對孫同誌的責任擔當。


    然而,自己卻無能為力,令陳平安備感無奈。


    田文明觀察著他的表情笑道:“並不是刻意找你麻煩。


    事實是你正好在對的時間出現,能幫你的幹爸解決問題。”


    陳平安苦澀地說:“你能幫上什麽?直說要將這家餐館變成我爸的名字吧。”


    田文明被他逗得幾欲吐出食物,這家夥實在不可靠到了極點,哪能這麽揣測。


    於是他決定坦誠說道:“好了,鑒於現在的局麵,我想轉達個口信給你……”


    “隻要你向日冘軍表明心意,一定能獲得優厚待遇。”


    田文明感覺像是咽下一個髒物,惡心至極,但他早已習慣了這個人的自負姿態。


    “平安大人,您能不能先聽完我的話再感到惡心?”


    田文明懇切請求著,雙手合十。


    “哈哈……你盡管說,我盡量忍著不當場拆台。”


    陳平安忍不住愉快地笑著。


    “你是否建立了一個養殖園?你幹爸計劃盡快完成它。


    等溫室擴建,蔬果熟透後,他會幫你推銷,順便還能...嗯,明白我的意思吧?”


    說到一半,田文明尷尬地沉默了下來。


    “借題發揮撈點政績罷了,何需掩飾呢。”


    陳平安幫他接下半句。


    田文明微微笑了笑:“簡單來說就是那樣。


    我們都明白,咱是自己人,這並沒有不合適。


    而且,你確實應該得到支持。


    說實話,平安,你爸對你可是毫不吝惜恩澤。


    此刻他的關鍵轉折,前進意味著錦繡前程,後退則是停滯不前。


    從情從理,我們都在關鍵時刻該站在他一邊啊?”


    陳平安了解田文明的觀點,田震確實對他關懷有加,無論是開餐館還是蓋房子的項目,孫叔叔都在背後默默地給他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眼下是田震的關鍵時刻,他理應回應,然而總有些別扭在心頭。


    該怎麽形容呢?他們的關係不像純粹的利益捆綁,更談不上互相勾結,卻似乎有種家庭般複雜的情愫交織其中。


    一番思考後,陳平安決定將兩者的關係定位為戰略夥伴式的共生。


    他從中受益,而田震也能以此換取政治收益。


    這種方式既契合情理,又符合法律。


    隻要堅守商人底線,行賄和違規行為,任何人都找不到可以攻擊他的破綻,也無法動搖田震的地位。


    這麽想過之後,陳平安覺得思緒豁然開朗,他知道,這次的合作非但可行,甚至能帶來出乎意料的好結果。


    “田兄,你的請求我必定盡力幫忙。


    事實上,我曾經與孫總的談話中提及這件事,原本計劃在他幫助建造的溫室完成後邀請他參觀,但因事務繁忙一直耽擱了。


    正好你今天來訪,待會你可以幫我轉達這個邀請……”


    他補充說道:“當然,若巨頭真的有意歸附日本一方,好處自不言而喻,對吧?”


    然而,田文明確切的言辭讓陳平安感到不適:“你怎麽對此念念不忘?”


    看見田文明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他按捺不住地抱怨起來:“你也真是個小肚雞腸。”


    田文明爽朗大笑,心中暗自得意,以後還想看到你這麽不痛快嗎?“好啦,說重點,你想讓我傳達給高層的信息是什麽?”


    他終於拋出實質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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