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夢是無數亂七八糟的夢裏最好的一個。


    夢裏蕭元馳被她一通暴打,抱頭鼠竄,一邊竄還一邊哭喊。


    “饒命啊王妃,不要再打了,小的知錯了,小的是王八蛋,是負心漢,小的再也不敢三心二意叫你傷心了!”


    殷皎皎雙手叉腰,身形暴漲至頂天立地,狂笑道:“現在才求饒,晚啦!”


    說著,她抬腳一跺,地動山搖。


    蕭元馳被震倒在地滾來滾去,不住地吐血。


    殷皎皎開心極了,搖頭晃腦道:“姑奶奶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大雍戰神!!!”


    就這麽不知快活了多久,她睜開眼。


    天光大亮,秋茗趴在床邊,聽得動靜忙起身查看。


    “王妃,你醒了!”


    “現在幾時了?”


    “辰時三刻。”


    殷皎皎四下打量,宮室寬敞陳設典雅但並非王府,她瞬間清醒。


    “我在宮裏?”


    “是啊。”


    “美人呢?”


    “什麽美人?”


    殷皎皎扶額,呼氣道:“秋茗,到底怎麽回事?”


    秋茗便把昨日之事略略講出,末了,她喜滋滋道:“王妃您暈倒後是王爺一路抱著您回的清寧殿,之後更是衣不解帶的照顧您!回來的路上,他看都沒看孫夫人一眼呢!”


    他倒是想看也想抱,但這是在宮裏,上頭還有個皇帝,他再想也隻能忍著。


    殷皎皎哦了一聲,完全沒有喜色。


    秋茗急了。


    “王妃,真的,我算了算,王爺趕來的如此及時,多半啊是在您動手推孫夫人的時候就已經在附近了。”


    殷皎皎懵然:“你的意思是……”


    “或許,王爺一早就看清了整件事的全貌,但在我強詞奪理時他卻一個字也沒有講,這說明什麽呀。”秋茗一拍掌,“這說明王爺有意維護您,他向著您呢!”


    若是這樣講的話,顧雪芝初時設計她,應該就是為了做給什麽人看,她本以為是周遭宮人,難道是蕭元馳?


    倒也說得通,顧雪芝是瞧見了蕭元馳才臨時起意,不想被她反將一軍,震驚之餘顧雪芝應當是欣喜的,以為目睹了全程的蕭元馳定會為她做主,這才理直氣壯的告狀。


    “你瞎猜的吧。”殷皎皎慌亂的別開眼,“太子殿下也來的很快呢,難不成他也一直在邊上看著嗎?”


    秋茗啞然。


    殷皎皎深吸了兩口氣平複心緒。


    倒是把這茬忘了。


    太子蕭元奚,日後蕭元馳最大的政敵,若是要借刀殺人,沒有比太子更好的刀了,隻是……


    殷皎皎對太子印象不深,自小到大,她和他見麵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見著了也不過講上兩句話,行個禮,再無更多交集,上輩子,蕭元奚是蕭元馳的死對頭,她恨不得天天給他做法下咒紮小人,這輩子,這份厭惡和敵視一時間還沒辦法消散,她想起他的臉,心情就複雜。


    罷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不要多想,美人刺客才是第一要緊的!


    秦王妃蘇醒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座清寧殿,夏蘭來報,說是蕭元馳讓她半炷香後去佛堂見他。


    殷皎皎正在喝藥,隨口問道:“半炷香後,那他現在在何處?”


    夏蘭眼神閃躲,支吾起來。


    “實話實說便好。”


    “王妃,王爺去探望縣……探望孫夫人了,還未回來。”


    原來一早上都沒有人影是耽擱在心上人那裏了,是了,顧雪芝被她推落了水又被她搶了生病的先機,怎會甘休?這麽看……叫她去佛堂見麵多半是要替心上人興師問罪。


    她嗯了一聲沒再細問,夏蘭以為是傷了心,不想藥一喝完,殷皎皎又精神起來,張羅著要出門。


    夏蘭奇道:“時間未到,王妃要去哪裏?”


    “探望孫夫人。”


    孫夫人在清寧殿有自己的小院,作為淑妃的義女,她的小院獨門獨戶,門頭上還有石匾,上書雪芝小築,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她在這裏是主人,是自己人。


    殷皎皎還未踏入便聽得裏頭傳來笑聲。


    “七哥,你可還記得這小花圃,當初還是你幫我修的。”


    “記得,你瞧中了皇後宮中的牡丹,鬧著要種,母親便讓你在這院子裏開一圃自己種來取樂,我剛好得閑,便搭了把手。”


    “那些小內侍手粗心也粗,弄出的花圃醜得很,不如七哥知我心意,過些時日這些牡丹便要開了,到時……七哥與我回來賞賞可好?”


    蕭元馳含笑:“好。”


    見氣氛到了時候,顧雪芝話鋒一轉:“自小到大,七哥總會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昨日,七哥來的那樣快那樣及時,可是因為一早就瞧見我了?”


    蕭元馳嘴邊的笑意不散。


    “雪芝疑心什麽?”


    顧雪芝長睫微顫:“雪芝從不疑心七哥,隻是想擔心昨日我是不是做的不妥,要累的你為王府的顏麵周全,才不得不……看見了當做沒看見。”


    殷皎皎本在外頭聽得絞帕子,聞聲一凜,原來,不但秋茗疑心,顧雪芝也想到了這層。


    偏心遮掩從來意味著偏愛包容,蕭元馳的這份偏愛包容一向是顧雪芝獨享,若是此事當真,那就意味著,他心中的天平起了變化。


    殷皎皎心中嗤笑,便是天平傾斜也不過傾斜那麽一點點,沒準還是為了王府的麵子也不知道顧雪芝緊張什麽,可心底裏最深處的騷動卻讓她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得更仔細。


    “雪芝想說我一早就到了,明明看見殷皎皎推你入水隻當沒看見,裝聾作啞不肯為你主持公道。”


    他說的對,但顧雪芝不能承認,她道:“沒有這樣嚴重,我與王妃隻是姐妹間的小齟齬罷了,不至於還非得拉著七哥主持公道,隻是……。”她看他,“七哥,你對王妃是否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蕭元馳默了片刻,望向小花圃裏還未有花苞的牡丹花枝,它們迎風招搖,等一個答案。


    “我對殷皎皎。”蕭元馳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除了夫妻職責外再無更多,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那……”


    “你的擔心太多餘,若查明當真是她推你入水,我必會嚴懲,絕不包庇!”


    他義正言辭,他斬釘截鐵,殷皎皎聽到耳邊的秋茗倒抽了一口冷氣,聽到風吹過樹葉嘩嘩的聲響,聽到顧雪芝安心的撒嬌,聲聲入耳,聲聲冰涼,涼入肺腑骨髓。


    其實這些話都在意料之中,往日也聽過,她合該習慣,合該沒有指望,但為什麽還是難過?


    殷皎皎下意識後退,頻繁的眨眼,試圖將眼底湧起的濕熱壓下去。


    “王妃。”夏蘭忽地大聲道,“我們不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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