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了,殷皎皎能感受到衣衫下那副堅實緊致的軀體,在軍中漢子裏,蕭元馳不算強壯,但他每一寸肌肉都有極致的力度,矯健非常,有時,他在院中舞長槍,長長一柄槍,又重又粗,被他舞的虎虎生風,宛若一把輕劍,瀟灑極了。


    她會捧著臉瞧的目不轉睛,瞧得心動不已,她想自己也像這柄槍,被他顛來倒去,隻有俯首稱臣的份。


    殷皎皎臉一紅,掙紮著就要起來,偏蕭元馳臂如鐵鉗,他不叫她起來,她便隻能趴著。


    “什麽歡喜的事,我可聽不懂。”


    “你賢良淑德,能令你歡喜的事,當然是……”蕭元馳捏住她的腰,將人轉了過來,“給夫郎找解語花。”


    “啊?”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殷皎皎心虛著解釋。


    “我自是不想你身邊有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人,隻是,你母妃總說開枝散葉,我裝聾作啞許多回了。”她皺著鼻子,“你都沒誇過我,我還以為你很想要些紅袖來添香呢。”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


    “當然了。”她幹脆抱住他的腰,膩聲道,“王爺,你喜歡什麽我就做什麽,不要看孫夫人多看看我,好不好?”


    顧雪芝身份多,有眼色的叫縣主,沒心沒肺的叫孫夫人,尤其是清寧殿和王府,大都叫她縣主,殷皎皎偏不,自顧雪芝喪夫回京,她就一口一個孫夫人,擺明了給人家添堵,拈酸吃醋的小心思從來遮不住。


    殷皎皎就是這般喜怒形於色。


    她圓臉杏眼,笑的開了嘴角會有一枚小梨渦,撒嬌時梨渦最深,盛滿了濃情,像隻可口的桃子。


    可此刻的桃子嘴上撒嬌,眼裏卻無情,或許有實話,但不太多。


    蕭元馳聽在耳裏,看在眼裏,眸子始終清明,他撫過她的臉頰,粗糲的指尖沿著眉骨向下,遊走到那枚梨渦,最終,劃到綿軟的下巴尖,不客氣的往上一提。


    “殷皎皎,不論你想做什麽,記住一點,不該動的人不能動,不該惹的事不要惹,老老實實做你的王妃,莫要鬧出更大的亂子!”


    殷皎皎心一沉,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說來說去還是不信她,偏又沒證據,隻能似是而非的警告一下,讓她莫要再惹他的小心肝不開心。


    她身子僵住,含了氣道:“我一向老實,某些人不惹我,我自是不會惹她!”


    “你老實?”


    “比好好的孫府不回非要擠在王府的孫夫人老實多了!”


    她推開他,自顧自又縮回了角落。


    “孫家老宅遠在涼州,陛下賜在京城的宅子又未修好,她是奉命暫居,等修好了便會離開。”蕭元馳唇線微抿,“不會長留。”


    “萬一修好了,孫夫人不想走,王爺還能趕她走不成?”


    “雪芝不會。”


    “你可真信她。”


    殷皎皎擺明了油鹽不進,蕭元馳也懶得再廢話,轉頭看向窗外。


    渾蛋,殺千刀的,偏心騙到月亮上去了,以為她還會信顧雪芝早晚會走的鬼話?是啊,不會長留,上輩子,到她死,這位孫夫人都沒離開呢。


    她憤憤不平,胸口一鼓一鼓,時不時還拿眼刀掃過去,掃一下,掃兩下,掃第三下時,她的憤怒被疑惑取代。


    方才在宮中她就覺得哪裏不對,如今離得近了,看仔細些,果真沒錯。


    蕭元馳的左臉臉頰有隱隱的紅印,大約是上了藥,藥效顯著,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但他生母是回鶻人,天生比中原人色白,蕭元馳膚色隨母,哪怕是多年征戰風吹日曬仍是白的驚人,這紅印在別人臉上不明顯,在他臉上,還是能看清楚。


    是個巴掌印。


    殷皎皎大為震驚,天底下竟有如此英雄敢扇蕭元馳的巴掌,並且扇到了!


    難道是皇帝?


    不可能,前些天蕭元馳還因獻計有功被皇帝嘉獎,賞下好幾箱珍寶,人家父慈子孝好著呢。


    莫非是季淑妃?


    更不可能了,蕭元馳是八歲後才被帶回宮認季淑妃做母,皇子有專門的宮室居住專門的師傅教養,季淑妃與他的母子關係更多是利益上的牽扯,日常相處非常客氣,不可能爆發能動手的矛盾。


    可除了爹娘,蕭元馳還能不反抗的忍受誰的巴掌?


    哦,情人間打鬧失手也有可能,這方麵她還算有些經驗,一次在床第間被蕭元馳折騰狠了,她也下意識的揮過巴掌,當然,武功高強的男人不會允許這巴掌揮到底,可若是心尖上的人呢?


    殷皎皎頓時沒了猜測的興趣。


    多半是因昨日之事,蕭元馳沒有立刻為顧雪芝出氣,兩人爆發了爭執,推拉間失了手也是有的。


    真是活該!


    殷皎皎暗暗啐道。


    直到回府,兩人再無一言,為了不被蕭元馳看出更多破綻,她急匆匆下車,一頭紮進自己的小院,她親口討來的美人們自是跟著她,嫋嫋娜娜站在院中等吩咐。


    “王妃,娘娘賞下的這四位姑娘,不若丟去莊子上吧。”夏蘭提議,“您還當真要把她們擺在府裏勾搭王爺呀。”


    殷皎皎接過秋茗遞來的茶水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夏蘭這丫頭是不能再用了。


    她目前雖然還未徹底背叛,但暗搓搓的小動作已經很有不少,變著法的引她和蕭元馳衝突不說,還隱約在維護顧雪芝。


    上輩子,她害她斷了腿失了孩子,殷皎皎惱恨之餘就琢磨過,她一人做不得這樣的事,背後必有推手,她也曾追查,可還未查出個子醜寅卯,夏蘭就在牢中自縊,而她的父母姊妹也在不久之後死於一場大火。


    離奇的滅門慘案引來了當地官府介入,調查到最後竟將此案扣到了她的頭上,說是她驕橫跋扈逼死了貼身婢女,更是為了掩蓋真相對婢女全家下殺手,人證物證齊全,打的她毫無招架之力。


    此事引得整個東都嘩然,相府和王府乃至宮中貴人們無一人替她說話,若不是賜死王妃茲事體大,三五個月都吵不出個結果,她怕是那時就已經死了,根本等不到三個月後,被蕭元馳射死。


    可見,夏蘭不能擅動,拿下她簡單,如何摸出背後之人才是麻煩之處。


    殷皎皎抿了一口茶。


    “夏蘭,你跟我多久了?”


    “回王妃,我跟著您十六年啦!”


    “居然那麽久了嗎?”殷皎皎望著她,“夏蘭,我待你好嗎?”


    夏蘭一怔,她慢慢道:“您待我很好,相府三個姑娘,就數大姑娘您待下人最好,便是下人犯了錯,你責罰歸責罰卻甚少扣月銀,歲末的賞,銀子也好布匹也好,您也總是多給從不少給,下麵的人都說,伺候您是祖墳冒青煙了。”


    秋茗也點頭附和。


    “夏蘭姐說的是。”


    “聽起來我這個主子做的還行。”


    “做得很好。”


    殷皎皎淡淡笑了:“那麽夏蘭,你恨我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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