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月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十分著急,死死捏著戰淩的胳膊。


    “殿下,到底怎麽回事?京城之中,誰會謀反呢?”


    戰淩也慌了。


    從他父親登上帝位以後,也隻有當年的禹王和文王曾謀反過,但禹王和文王一家早就被一鍋燴了,全部斬首示眾,禹王跟文王的頭顱甚至被掛在城門上七日,以此來作為警示。


    自此以後,這京城中的王官貴胄們,一個個都十分安穩,誰會謀反?


    戰淩盯著慌慌張張的小丫鬟,“怎麽回事?誰謀反?”


    那小丫鬟也不知道誰謀反,隻是知道前院突然闖進來一群人,凶神惡煞的,進來就殺人,說要提著皇子們的人頭去宮裏頭見南帝。


    “奴婢不知道是何人……他們進來就殺人……還說要您的人頭……”


    “要我的人頭?”戰淩臉色一陣發白,皇子府平常也有三十多個暗衛,這些暗衛也都是高手,暫時還能頂一頂。


    屋外傳來一陣陣廝殺聲。


    “殿下……咱們要怎麽辦?”沈惜月也慌了,她不知道是何人謀反,但她不想死,挖眼之仇還沒報呢,絕不能死。


    戰淩聽著喊打喊殺的聲音,心裏也是慌的不行,這家夥空有皮囊,平日裏根本沒有上戰場的經驗,說白了就是個慫包。


    就這樣的慫包,還總是肖想太子之位。


    他高聲對丫鬟說,“你快去前院,讓咱們的人死死守著,隻要能守住宅院,我……我每人發一千兩銀子。”


    “怎麽辦?”戰淩起身來回踱步。


    還是沈惜月關鍵時刻提醒他,“進宮……這個時候一定要進宮,既然有反賊,那殿下就要進宮護駕才對。”


    “進宮?”戰淩眉頭明顯皺了皺,就他這個慫包樣子,一聽到那些喊打喊殺的聲音,他就根本不敢出門。


    他功夫又不好,怎麽砍殺出去?


    現在跑出去,隻怕是白白送死。


    “不行不行……我又不會武功,再說了,前院現在正在廝殺,我又怎麽能逃出去呢?”


    沈惜月提醒道,“殿下,你別忘了,順著我這個小院子出去,還有個小側門呢,隻是年久失修,一直不曾用過,便掛了個銅鎖,殿下隻需要砸開鎖子,便能離開皇子府了。”


    沈惜月自從嫁過來,早就把皇子府的一切都摸透了。


    沈惜月一提醒,戰淩立刻想起來了,的確有個小側門,隻不過許久不用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對對對,你說得對,是有個小門……”他驚喜不已,總算能逃生了。


    沈惜月沒了眼睛,卻仍舊的滿心算計,她伸著手,讓戰淩去扶她,急聲道,“妾陪著您一起去。”


    “這個時候您一定要進宮,皇上危在旦夕,您當皇子的一定要挺身而出救駕,這才是皇帝的好兒子。”


    “對對對!”戰淩覺得沈惜月說的很對。


    這對他來說,的確是個好機會。


    他得趕緊進宮去表現表現。


    事不宜遲,當即道,“我現在就進宮……”


    “殿下,帶上我,側門外麵就有馬車,我不會給你添亂的。”沈惜月慌亂起身,她也得活著啊!


    哪怕沒了眼睛,也得苟延殘喘活著。


    隻有活著,才有機會重新站起來。


    她立刻摸著手腕上的鐲子,用情蠱操控著戰淩。


    戰淩明明心裏頭認定帶上沈惜月是個累贅,可他就是拋不下沈惜月,有一種奇怪的力量拉扯著他,讓他心煩意亂,甚至覺得無數螞蟻在骨肉上啃咬一般,不得不轉身一把將沈惜月打橫抱起來。


    “好,我帶上你……要死……就一起死……”


    可是,他明明不想跟她一起死啊!


    怎麽會這麽奇怪?


    來不及多想,隻能偷偷摸摸帶著沈惜月到了側門口,果然門口掛著一個銅鎖,風吹雨打看上去十分殘破。


    他抓起一旁假山邊的大石頭就朝著銅鎖砸了下去,幾下之後,便砸開了門鎖。


    戰淩望著門鎖被砸開,又聽著廝殺聲越來越近,他趕緊吐出一口氣,抱起沈惜月就逃了出去。


    果然,緊挨著側門就是馬圈。


    馬圈的東邊,便直通大路。


    此時天色漸暗,眼看著就要天黑了,涼風吹過,他才透出一口鬱氣,趕緊套好馬車,讓沈惜月坐上馬車,然後直奔皇宮……


    與此同時,各大街巷那些提前埋伏起來的逆賊們,全都竄出來,一個個殺紅了眼睛。


    除了埋伏在各大街巷提前進來的逆賊們,宋南王妃這些年其實也沒閑著,竟然還買通了幾個朝廷官員,甚至還有宮裏頭的人,此刻裏應外合。


    城外還有十四王叔用兵符調來的大部隊,而這些部隊,其實這些年都在韜光養晦,他們並不忠於南帝,而是一直都忠於十四王叔。


    隻不過當年十四王叔出家以後,他們就跟著就此沉寂了而已。


    在一陣喊打喊殺中,戰澈也跟沈輕在宮門口會合了。


    彼時,他們要進宮,卻被幾個宮人攔在了宮門口,其中一人還是南帝身邊的另外一個管事太監周公公。


    周公公給出的理由是南帝正在養病休息,任何人不得入宮打攪。


    而戰澈也表明了來意,說宮外有人謀反,必須馬上進宮麵聖。


    可周公公仍舊冷眼以對,“攝政王,雜家也隻是個奴才,皇上怎麽說,雜家就怎麽做,您別為難奴才啊!皇上說了,今日他要養病,任何人不得靠近,您說,雜家能不聽嗎?”


    沈輕看他的眼神,透著太多的算計,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立刻看向戰澈,給了戰澈一個不對勁的眼神。


    戰澈也看出來周公公是故意阻撓。


    都謀反了,他還雜家雜家的阻攔,這種貨色要嗎被收買了,要嗎就是腦子有病。


    “讓開……”


    戰澈給了周公公最後一點麵子,冷聲道,“都給本王聽好了,誰敢攔在門口不讓本王進去,那就問問本王的劍答不答應……”


    刺啦——


    長劍劃破長空,周公公聲音尖銳,“來人啊!攝政王宮門口拔劍,是要謀反,拿下他,格殺……”


    “啊……”


    周公公話音未落,就慘叫一聲,一條胳膊竟然被戰澈生生給砍了下來,倒在地上像是被宰殺的豬羊一般,高聲叫喊著。


    “攝政王殺人了……快來人,將攝政王拿下……”


    “嗚嗚嗚……”


    沈輕直接從周公公的身上扯下襪子,塞進了他的嘴巴裏,吳家兩個舅舅上前,將周公公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戰澈目光所及之處,那些士兵皆是往後退開幾步。


    “給本王滾開,阻攔本王者,殺無赦。”


    沈輕立刻跟戰澈說,“恐怕他們宮中有內應,太後跟南帝那邊,已經動手了……”


    戰澈喉結聳動,“不慌,咱們的人馬上到。”


    話音剛落,大皇子戰炎帶人騎馬而來,渾身上下全是血汙,可見他已經經曆了一場惡戰。


    “皇叔……”


    戰炎從馬背上跳下來,他胳膊上還在流血,一雙丹鳳眼裏全是怒氣。


    “趙陽叛變了,居然領兵來我府上偷襲,幸虧我帶的兵也是您平日裏訓出來的,才殺出了一條血路……”


    戰澈難以置信!


    趙陽可是朱雀大營的副將軍,平日裏與他交情也算不錯,根本看不出來他要叛亂……


    望著戰炎領回來的一百多人的精兵,他沒時間去想趙陽的事情,當機立斷道。


    “宮中怕是也出事了,他們有內應,先衝進去救駕再說……”


    “好!”


    戰炎提著長刀,高喊一聲,“戰家軍聽令,給我衝進去,救駕……”


    “輕兒,你跟著我……”戰澈提著長劍,像大山一樣護著沈輕。


    沈輕出門的時候就換了女裝,還將頭上發髻高高束起來,用一根紅色發帶綁著。


    她抬手緊了緊發帶,目光冰冷又堅毅,“王爺隻管放心廝殺,我不會當你的絆腳石。”


    而這時候,戰炎已經殺紅了眼睛。


    看著那些屍體,嚇得吳家兩個舅母都臉色煞白,拿著牌位戰戰兢兢。


    好在兩個舅舅也都不是吃素的,尤其吳家大舅,好歹也是兵部的,看著那些叛軍們,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都爆粗口了……


    “他娘的,謀朝篡位,真是該死……”


    戰澈帶人也殺紅了眼睛,形勢一下子逆轉了,很快一行人就殺進了宮裏頭,戰澈還讓人俘虜了周公公。


    周公公定然是從犯,得將他押去給南帝嚴刑拷打。


    而此刻的南帝,也被困在了禦書房中,好端端的,宮中一小股禁軍就開始亂殺人了,頃刻間就將後宮控製了。


    那些娘娘們,全被禁軍的副統領劉毅趕去了太後的慈寧宮。


    那些年輕的娘娘們何曾見過這種場麵?一個個都嚇哭了,縮成一團,臉色煞白。


    “太後……怎麽辦啊?”


    還有人哭著問張皇後,“皇後娘娘,咱們會死嗎?”


    聽的張皇後臉色黑沉,高聲道,“都不許哭,不過是一場宮變,咱們皇上定然能力挽狂瀾。”


    太後穩穩坐在椅子上,雖然心中也慌亂,可此刻她就是主心骨,絕不能倒下。


    最重要的是,她很多年前就見過這種宮變了,而且還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先帝爺登基的時候,當時也是先帝爺的手足不服氣,發動了宮變,死了一堆人,第二次,便是南帝登基的時候,她眼睜睜看著南帝親手殺了他的幾個手足,然後在血泊中登上了大位。


    這是第三次宮變!


    那雙眸子忍不住盯著禁軍副統領劉毅,別看她老了一把歲數了,可那雙眼睛卻像是刀子一般犀利。


    “……劉副統領,哀家問你,你們如此賣命究竟是為了誰?”


    “皇帝待你們不薄,你們為何要背叛他?”


    劉毅聞言,他的嘴唇動了幾動,似乎是在想看如何應對老太後。


    站在太後身邊的張皇後聲音冷冽,字字句句都帶著質問。


    “劉毅,皇上向來器重你,若本宮沒記錯的話,你禁軍副統領的位置,還是皇上親自提封的,本宮記得你好像自幼就無父無母,在京城之中更是無依無靠,是皇上讓你在京城中立足,這樣的大恩大德,你又怎麽能謀反呢?”


    劉毅聞言突然一聲冷笑,“皇帝對我仁慈?嗬嗬……仁慈?”


    他突然拔高音調,赤紅著眼眸,如同暴虐的獅子一般,衝到張皇後麵前,“他殺了我的父親母親,我還要對他感恩戴德?”


    他咬著牙齒,一字一句道,“南帝這個狗賊,我恨不得扒下他的皮肉,啃食他的骨頭。”


    這話讓張皇後跟太後都一臉的震驚。


    太後緊緊盯著他看,突然之間眸色一沉,“你……”


    “怎麽?您老是看出來我這張臉像誰了嗎?”


    劉毅眼底帶著濃濃的恨意,咬牙切齒道。


    “那時候,我才三歲,我父親為了南朝的江山社稷,一年四季都在外頭南征北戰,就因為南帝那個狗東西,他想登上皇位,又嫉妒我父親戰功赫赫,怕我父親會淩駕在他頭上,便設計陷害我父親謀反,親手殺了我父親,將他的頭顱掛在城門上七天……”


    “我父親死的淒慘,冤屈,這麽多年都要被人日日唾罵,罵他是反賊,他是不是反賊,您老心裏不清楚嗎?”


    “你……”太後聲音顫抖,隻覺得胸腔裏有東西要跳出來了。


    張皇後趕緊問太後,“母後,他究竟是誰啊?”


    太後一根手指顫抖著指向劉毅,“他……應該是當年的文王之子……”


    “什麽?”張皇後聞言也是大驚失色,她自然知道文王是誰,那可是南帝的親哥哥,也是先帝爺的二兒子。


    當年也是南朝的一代天驕,能文能武,對外征戰數百次,能在戰場上以一敵百,而且,他還曾跟著一代文豪柳林學習,是先帝爺諸多兒子中,文采最出眾的一個。


    就這樣出色的一個人,也在奪嫡中失敗了,早就被埋骨城外的臥牛山了。


    當年,南帝為了永絕後患,將文王家裏所有的男丁,哪怕是繈褓中的嬰孩,都全部殺死了……


    而那些女人們,也都被發配到寒州城,那是南朝最苦寒的地方,就連八歲的小姑娘,都全部被沒為官妓了……


    那真是南朝皇族史上最慘烈的事情了,就是因為太淒慘了,以至於後來的日子裏,南帝都不許任何人提起文王,以及文王的家人。


    不是都殺了嗎?


    怎麽又跳出來這麽大一個兒子?


    張皇後搖著頭,“不對……當年文王家的男丁,不是全都死了嗎?你絕不是文王的兒子,你說,你到底是誰?”


    啪……


    劉毅瘋了一樣,抬手就給了張皇後一巴掌,厲聲道,“不許你們這些罪人提起我父親,你們不配提他的名字。”


    “你讓太後來說,我這張臉,到底像不像我父親?”


    說話間,他把臉上的絡腮胡,突然之間撕扯了下來。


    那一瞬間,連張皇後都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死死盯著劉毅那張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他那胡子居然是假的,沒了胡子,那張臉與當年的文王簡直如出一轍。


    張皇後頓時一個趔趄,“怎麽會這樣?老天……你怎麽會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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