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今日穿了一襲錦白長袍,襯得他豐神俊秀,眉目清貴恍若謫仙,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冷峻寒氣,而多了一些不染塵埃的脫俗幹淨,儼然一副天人之姿。


    贏傾一時看得晃神,隨即輕笑:“今天這樣的穿著,讓我想起了之前在攝政王府的那一次,我忍不住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想讓我為你傾倒。”


    雪白的小獸在雲珩手裏吱吱地叫個不停,顯然是在抗議他的粗魯,然而雲珩卻像是沒聽到似的,渾然不理會它的掙紮。


    走到贏傾麵前,他打量著她笑盈盈的臉,低聲開口:“有沒有被嚇到?”


    小獸忽然就不叫了,安靜地盯著贏傾,神態明顯帶著緊張。


    贏傾沉默地看著它,抬眸看向雲珩:“若是嚇到了呢?”


    “雪鬆。”雲珩把雪貂丟給雪鬆,“拿下去燉了,給陛下補補身子。”


    雪貂嚇得想逃,然而雲珩和雪鬆都是高手,它縱然如何靈敏,又如何會是雲珩和雪鬆的對手?


    在落到雪鬆手裏時,它驀地發出一聲吱吱的淒慘叫聲,“吱!”


    渾然沒了方才跟雪鬆吵架時的凶狠。


    贏傾覺得它太可愛了,叫聲又實在可憐,連忙開口:“它沒嚇到我。雪鬆,王爺跟你說笑的,千萬不能把這小可愛燉了,看它的毛發多漂亮。”


    小家夥一聽這話頓時安心了,掙紮著想要蹦到她懷裏去,奈何雪鬆沒鬆手,它想蹦也蹦不了。


    “皮毛好看,可以剝下來做成毛領。”雲珩語氣淡淡,“正好現在天氣冷,可以禦寒。”


    贏傾親眼所見,雲珩說出這句話之後,小獸驀地打了個哆嗦。


    她挑眉:“它居然真的聽懂我們說話。”


    說著,伸手從雪鬆手裏把小東西接過來,放在腿上,撫著它身上柔順沒有一絲瑕疵的皮毛,“好軟。”


    雲珩眸心微細,盯著那不知死活的小東西,眼底有細微的寒芒流動,“雪鬆,通知禦膳房,中午加餐。”


    “是。”


    “雪貂的肉貌似不能吃吧。”贏傾說道,“有毒?”


    雪貂聞言精神一震,點頭:“吱吱。”


    贏傾失笑。


    雲珩不太開心地發現,贏傾居然被一隻小畜生虜獲了芳心,一時心頭泛酸,麵上卻不動聲色:“你當真為我傾倒?”


    贏傾微愕,抬眸看他一眼,點頭輕笑:“嗯。”


    “那就把它丟出去。”


    “為什麽?”贏傾不解,“對了,這隻小貂是從哪裏來的?九華閣飼養的小寵物?”


    雲珩微默片刻,淡道:“不是。”


    “那它……”


    雲珩伸手從她腿上把雪貂提起來,丟回給雪鬆:“帶它下去。”


    “是。”


    雪貂發出幾聲抗議,然而目光對上雲珩那雙淡漠的眸子,所有氣勢頓時偃旗息鼓,被雪鬆帶下去了。


    “你見過這雪貂?”


    雲珩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過段時間有個人可能會來東渭。”


    贏傾不解:“什麽人?”


    “一個任性的人。”雲珩語氣聽著很淡,像是對此人有著莫名的厭煩,卻又出於某種原因而不得不容忍的樣子,“雪貂是他的寵物。”


    贏傾倚著錦榻沉吟,須臾,道:“有話直說,我不喜歡打啞謎。”


    雲珩抬眸看她。


    贏傾也看著他,卻是麵無表情。


    “羽國有個淡漠名利不喜政務的王子,今年十八歲。”雲珩垂眸,“擅長占卜問卦,預知未來,修為極深。”


    贏傾不解:“羽國疆土不是很小嗎?”


    雲珩點頭:“羽國疆土不大,坐落在大乾跟西慶邊境以南,十幾年前依附於西慶,後來小皇帝即位,是這位王子施計改變了羽國弱勢的處境,讓攝政王陳毅答應羽國從此不再納貢,這些年偏安一隅,倒也自在。”


    “所以呢?”贏傾擰眉,“這位王子不會也是帶著前世記憶的吧,或者他跟我有什麽關係?”


    雲珩抿唇,表情看起來有些不悅。


    “我猜對了?”贏傾愕然,“到底是怎麽回事?”


    雲珩沉默片刻:“他是你認識的一個故人。”


    贏傾安靜地看著他,表情微妙,不過更多的是好奇。


    畢竟能讓雲珩厭惡卻又無可奈何的人,想來應該挺厲害的,贏傾有些期待,轉頭看向殿內宮人:“你們都下去。”


    “是。”


    “現在可以說了。”


    雲珩看著她:“傾傾,你看起來好像很期待?”


    贏傾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


    “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莞羽臨終前把皇位傳給了她侄子嗎?”雲珩斂眸,“其實原本是要傳給她弟弟的,隻是大祭司說她弟弟乃是短壽之相,若是做了皇帝定活不過三十,不做皇帝也許能多活幾年。”


    贏傾回想了一下:“我記得你說過,當初皇帝為了避免皇位之爭,莞羽之後,隔了幾年才有個第二個孩子,你說的那個弟弟是排行第二的皇子?”


    雲珩嗯了一聲:“二皇子自小崇敬莞羽,姐弟倆感情非同一般。”


    贏傾心裏算了算二皇子的年紀,她記得雲珩說過,西陵莞羽十七歲時,最大的皇子才十三歲,那位曾經跟雲景行起過衝突的大皇子暫且不提,因為雲珩說他死得早,而且身世有問題,所以不算在內。


    西陵莞羽駕崩之時才三十歲,最大的弟弟二十七,其他的皇子年歲更小,所以隻有這位最大的弟弟成親生子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侄子就是這個皇子所出?”


    雲珩點頭。


    “可這個孩子年齡應該還小吧。”贏傾皺眉,“就算皇子二十歲成親,成親之後很快有了孩子,孩子也不過才四五歲。”


    “這在當時是最好的辦法,可以避免朝堂動亂。”贏傾道,“莞羽臨終遺詔,幼帝即位,命二皇子為皇父攝政王,直至幼帝年滿十六歸還朝政大權。”


    贏傾沉默片刻:“莞羽三十一時駕崩,這位二皇子應該挺傷心的吧。”


    雲珩嗯了一聲:“確實夠傷心的。”


    贏傾聽他語氣有些怪,抬眸看他:“你跟這人不和?”


    “嗯。”雲珩壓了壓心頭厭煩的情緒,也沒在意贏傾說的是他而不是雲景行,“他是個讓人厭惡的人。”


    贏傾不解。


    西陵莞羽跟這位二弟感情很好,臨終時可以把皇位傳給他的兒子,並讓這位二弟年紀輕輕就做了皇父攝政王,其實也就相當於在小皇帝年滿十六歲之前完全地掌握朝政大權在手。


    前世的雲景行又是最愛西陵莞羽,那麽他怎麽會覺得二皇子是個讓人厭惡的人?


    贏傾暫時還沒有恢複關於臨終前的那段記憶,最近也沒怎麽看書,所以並不知道幼帝即位的這段曆史。


    大年之後初六,初七複朝的前一天,八百裏加急的情報由邊關探子日夜兼程急送而來,帶著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的焦灼:“南眉邊關增精兵六萬,從羽國繞道,正往東渭而來,領兵者乃是南眉皇帝之胞弟豫北王奚珹,打著聯姻的名義而來,願以豫北九城為聘,替南眉皇求娶東渭女皇為妻!”


    “簡直豈有此理!”


    “南眉皇欺人太甚,我東渭女皇陛下豈能受此侮辱!”


    “別說女皇陛下已經成過親,就算仍在閨中,跟南眉皇也是平起平坐的身份,他有何資格言及‘求娶’?”


    “是啊,就算想入贅,還得看陛下是否願意呢,以九城為聘?真是笑話。”


    麵對這般挑釁,雲珩的態度卻平靜得讓人覺得古怪。


    大年初七一早複朝,文武百官剛行了叩拜大禮,山呼萬歲之後,宮外又一匹八百裏加急快馬趕至宮門外。


    一身戎裝的低級將領疾步入了皇宮大殿,跪地稟報:“北疆六皇子親率精兵八萬,從景國借道繞過大乾,正往東渭北城邊關趕來,欲以附屬景國及周邊北疆七座城池為聘,求娶我東渭女皇陛下!”


    大殿正前方丹陛之上,一襲尊貴龍袍的贏傾安靜平穩地坐在龍椅上,聲音平淡:“各位愛卿是否覺得奇怪,為何南眉和北疆如此毫無預警地率兵逼婚?”


    雲珩眉目淡漠,清貴的眉眼間一片幽深的色澤。


    “這兩日九州有了傳言,得東渭女皇者得天下。”贏傾淡笑,“所以這不是南眉和北疆突然間的合謀,而是各國君王都有成為天下共主的野心,這個預言剛好給了他們借口而已。”


    “當然,他們應該也確實相信預言的真實性,所以才不惜許下富庶城池為聘,甚至直接率兵前來強勢逼婚。”贏傾語氣平靜,“因為若真能得了朕,他們很快就可以得到整個天下,眼下不管許下多少聘禮,到時候自然又能回到自己囊中,這就是他們打的如意算盤。”


    “簡直白日做夢!”蘇丞相說道,“別說預言是否真實可信,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東渭女皇又豈是他們可以覬覦的?南眉和北疆真敢來,東渭鐵騎定讓他們來得走不得!”


    “丞相大人說得沒錯。”沈首輔點頭,“別說北疆太子還在我們手裏,若北疆真的態度強硬,就把淳於風和納蘭沉木捆起來帶到陣前,看那領兵的六皇子會不會投鼠忌器。若他執意不改態度,便索性讓他們兄弟相殘,東渭兵馬再跟北疆好好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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