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知薛蟠領著眾豪奴小廝氣勢洶洶去找薑念鬧事,薛姨媽與薛寶釵的心便懸了起來,惴惴不安。


    母女二人尤怕薛蟠將薑念打死,惹來禍事。


    薛姨媽急遣人前往阻攔,試圖將薛蟠喚回。


    然而,遣去的人被薛蟠劈頭蓋臉一頓痛罵,灰頭土臉而歸,薛蟠一意孤行,執意去薑家滋事。


    薛姨媽與薛寶釵心中更是焦急,卻又束手無策,隻得暗自祈禱,盼著這場風波不要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此時,一個婆子慌慌張張地跑來,喘籲籲地稟報道:“不好啦,大爺被許多將士抓啦!”


    薛姨媽聞言,手中茶盞驟然一顫,茶水濺於衣襟也渾然不覺,瞪大雙目,聲顫而問:“你說什麽?蟠兒被許多將士抓了?”


    婆子道:“有幾個隨大爺去鬧事的下人回來了,說大爺被許多將士抓了。”


    薛寶釵麵露愕然之色,秀眉緊蹙,既憂慮也困惑。


    薛姨媽也困惑,對婆子道:“大爺今日聚眾鬧事,即便驚動了官府,來的也該是衙役才是,怎會被許多將士捉拿?必是你聽錯了,或是回來的下人說錯了。”


    薛姨媽立即召來逃回的小廝盤問。


    得知事情經過後,薛姨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室中往來踱步,口中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薛寶釵雖也心急,尚能保持冷靜,對薛姨媽道:“媽媽莫急,且將事情說與叔叔,請叔叔去探個究竟。”


    其聲雖輕,卻透著一股安撫人心之力。


    薛姨媽連忙點頭,吩咐下人速去請薛錦。


    薛錦是薛蟠、薛寶釵的叔叔,是薛蝌、薛寶琴的父親,


    不多時,薛錦匆匆趕來。


    薛姨媽忙將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薛錦。


    薛錦聽罷,眉頭緊鎖:“我先去探個究竟,你們在家候著消息。”


    說罷,薛錦轉身便走。


    屋內,薛姨媽與薛寶釵相對而坐,皆是憂心,靜得可怕,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時間在無聲中緩緩流逝,似乎每一秒都顯得漫長。


    過了一個時辰,薛錦才返回,急匆匆步入室內,神色緊張,語氣急切地說道:“蟠兒這回惹下大麻煩了!”


    薛姨媽與薛寶釵本就心中忐忑,一聽這話,更是如墜冰窖。


    薛姨媽臉色泛白,眼中滿是憂慮:“究竟怎麽回事?”


    薛錦道:“據我探得,今日蟠兒鬧的那位哥兒,姓薑名念。其父何人,竟無人知曉,他從母姓,母親將其撫養長大。其母已於一年前病逝,又無兄弟姊妹,唯他一人帶著眾下人過活。”


    薛姨媽聽罷,緊繃的神情微微放鬆了些:“這位哥兒今日親口說他非望族子弟,再聽你這般介紹,應該確非望族子弟了。”


    薛寶釵一雙妙目緊張地注視著薛錦。


    薛錦歎了口氣,神色凝重:“此事說來也奇,按說這位哥兒確非望族子弟,然不知為何,他竟與江寧節度使唐大人甚是親厚。今日蟠兒聚眾在薑家鬧事,正是唐大人親率眾多將士趕到,將蟠兒拿下,已關押在節度使衙門的牢房了。”


    薛姨媽的哥哥王子騰是京營節度使,她深知江寧節度使乃高位顯貴。她驚得睜大了眼睛,聲音微微發顫:“什麽?那哥兒竟與節度使大人甚是親厚?竟是節度使大人親率眾將士拿下蟠兒的?”


    薛寶釵也驚得花容失色,本就白皙的臉顯得更白,纖細的手指攥起衣角。


    這對母女也都被薑念驚奇了,兩人本都認為,薑念無力與薛蟠相抗,都擔憂薛蟠將薑念打殘甚至打死,卻不料竟是這種反轉性的結果。


    薛錦繼續道:“我業已托人引我去拜見了節度使唐大人,唐大人說,蟠兒此次所犯之事非小,若那薑家哥兒執意追究,會嚴辦。”


    薛姨媽滿心苦悶,喟然歎道:“頭裏蟠兒就沒少惹是生非的,我屢屢勸他,他偏不聽我勸,這回可不就惹來大麻煩了!節度使大人要嚴辦,這可如何是好?看來此事唯有請我兄長相助斡旋了,兄長是京營節度使,或能說得動這位江寧節度使。”


    薛錦卻搖了搖頭,眼中浮現無奈之色:“王大人未必說得動這位唐大人,況且此事緊急,遠水難救近火。唐大人說了,咱們可去求那薑家哥兒。如此一來,咱們少不得要賠償許多銀子了。”


    薛姨媽雖心中不舍,關乎薛蟠的安危,也隻得咬牙道:“銀子咱家有,縱然一二千兩,也要讓那薑家哥兒同意和解。”


    薛姨媽素來嬌慣薛蟠,薛蟠成為弄性尚氣、無所不為的呆霸王,原因之一便在此。


    薛錦苦笑:“一二千銀子怕是不夠,那薑家哥兒雖無長輩在家,然其家富足,又與節度使大人親厚,豈是尋常之輩?今日蟠兒聚眾去他家滋事,又是撞門又是翻牆的。一二千兩銀子,他怕是不願和解。不過,縱需花費三五千兩,隻要能救回蟠兒,平安了結此事,這便值得。否則,咱家的皇商之位或不保,蟠兒或也有牢獄之災。”


    薛姨媽愈聽愈驚,麵色蒼白,連連點頭:“是了,是了,平安和解方為正道。你速往薑家尋那哥兒,但能和解,無論多少銀子,都在所不惜。”


    ……


    ……


    薑念素有午睡之習。


    今日中午,薛姨媽、薛寶釵驚怕不安,如坐針氈,薛蟠則在節度使衙門的牢房裏受罪,薑念卻愜意地睡了午覺。


    此刻,薑念剛從午睡中醒來,隻覺得神清氣爽,滿身的疲憊一掃而空,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香菱則滿臉溫柔地服侍他更衣。


    賀贇來到書房,對薑念稟報道:“大爺,薛家來人了,來了有兩刻鍾,因大爺在午睡,不敢驚擾的。”


    薑念神色平靜,問道:“來的是何人?”


    賀贇道:“名叫薛錦,乃是薛蟠的叔叔。”


    薑念微微頷首:“領他來書房。”


    很快,賀贇領著薛錦來到書房。


    薑念坐在雕花木椅上,微微側身,一麵輕輕呷茶,一麵細細打量眼前的薛錦。


    隻見這薛錦身著深藍長袍,外罩馬褂,腳蹬厚底布鞋,三十多歲的年紀,本是壯年之時,然其身體羸弱,麵容枯瘦,眼窩微陷,顴骨突出,似有病態。


    “據原著所寫,此人大概隻能活三四年了!”


    薑念心中暗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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