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七月發布夏專的時間之後,卡萊多每天都在公司裏忙著迷你專的製作。


    相比於正規專輯,迷你專輯的策劃中隻包含一首主打和三首非主打,其中主打歌是公司從國外買的曲,三首非主打裏有一首是方覺夏之前的創作。


    畢竟是後續迷你專,沒有那麽大的壓力,大家也相對輕鬆很多,抱著玩音樂的心態參與製作。夏天是充滿陽光和浪漫的季節,所以這次的音樂風格也是這樣定位,比起之前的幾張充滿強烈感的專輯來說,這張專輯需要加入更多有關愛情的元素。


    所以製作人兼老板陳正雲並不像過去那樣,放心大膽地讓裴聽頌去寫所有歌曲的歌詞。


    “小裴寫詞的風格太激烈了,不夠溫柔。”陳正雲開會的時候討論,“這次需要有那種夏日戀曲的感覺。”


    一向在開會時不會提出異議的方覺夏,在心中小小地反駁了一下,裴聽頌其實是可以很溫柔的,會哄人,會給他念詩,還會為他買花和糖果。


    他是世界上最有資格反駁的人。


    其他人隻能看到裴聽頌一身的刺,隻有方覺夏能摸到他柔軟的內心。


    “我怎麽不溫柔了?”裴聽頌聽到這評價非常不服氣,直接在會議室拍了桌子,一如既往跟老板叫板。


    所有人頓時大笑,“你這樣叫溫柔嗎?”


    賀子炎笑著說,“人家寫情歌可能是我愛你你愛我什麽的,到了小裴這兒直接提你人頭踏碎靈霄了。”


    淩一:“兄弟們把害怕打在公屏上!”


    路遠摸著下巴,“猛漢溫柔哈哈哈哈!”


    一向不參與到懟團霸活動中的江淼這時候也瞟向裴聽頌,“可能等小裴談個戀愛之後才能寫出比較有情歌氛圍的歌詞。”


    裴聽頌極度想要反駁,“不是,你們……”


    方覺夏抿著嘴清了清嗓子,表情像個鼓著嘴的小倉鼠似的,頰囊裏藏的全是秘密。


    行吧。裴聽頌放棄了,他決定不做語言的巨人,他要用行動證明自己的確可以寫情歌。


    “你們等著,我肯定能行。”


    “行,”賀子炎逗他,“小裴還有不行的時候嗎?”


    裴聽頌懶得搭理他們,手指握著筆靈巧地轉著。陳正雲將選好的曲子都一一放給他們聽,大家討論合適的編曲風格。


    方覺夏認認真真抬頭聽著,突然間感覺有什麽碰到他的小腿,疑惑間低了頭,竟然有一隻穿著紫色aj的腳伸到他腿前,他剛從練習室出來,還穿著跳舞的寬鬆運動褲,這腳尖已經掀了褲腿,貼著小腿皮膚輕碰了兩下。


    一抬頭,方覺夏看見裴聽頌對他歪了歪頭,眼神頗有深意,手裏還轉著那隻鋼筆。


    大約是在怪他沒有替他說話,方覺夏心想。


    他往後收了收自己的腿,不接受他變相的責難。


    “我們也有和今年暑期檔的一些劇集談合作,有可能其中一首非主打會作為電視劇的插曲。”


    程羌還在說話,方覺夏嚐試集中注意力仔細聽著,但總難免走神,因為他一退,裴聽頌便再進一分。


    裴聽頌喜歡玩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臉不紅心不跳地挑逗他。


    “所以我們最近得加快時間,做出de之後還要送到劇方去選曲。”


    不過方覺夏也從來都不是任人欺負的小白兔,對待裴聽頌,脾氣尤其大。


    啪嗒一聲,方覺夏手肘邊的筆掉到地上,他輕聲說了句抱歉,躬腰去撿。手夠到本來就沒有蓋上蓋子的記號筆,直接握住朝裴聽頌伸過來的腿那邊去,在他露出的腳踝飛快地畫了一個叉。


    然後他不動聲色地坐起來,將筆擱在桌子上。


    沒有任何人發現桌台之下的曖昧暗流,除了那個小小的錯誤標識,沒有任何證據。


    雖然開會時候大家都把裴聽頌調侃了一遍,但主題曲的de給下來,裴聽頌隻花了兩天的時間就填完,比同期安排的作詞家快了太多。兩份歌詞拿到手,陳正雲仔細比較一番,還是裴聽頌的更有靈氣,也更詩意,不是一抓一大把的流水線歌詞,唱來唱去左不過是你愛我我愛你。


    主打曲定下來,卡萊多六人進錄音棚錄音,吸取之前的經驗,這次星圖在保管de和成曲上都非常上心,生怕再出之前的紕漏。


    期間,星圖和卡萊多的官博也釋出預告微博,盡管連張宣傳圖都沒有,隻是一句ingsoon,但粉絲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轉發和評論眼看著飛漲。


    大家之前就猜像《破陣》這樣的熱度和後勁,星圖一定會趁熱打鐵退出後續專,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中途方覺夏和裴聽頌還會去錄《逃出生天》,節目的熱度一期比一期高,每到了周六播出的時候,聽覺cp都會穩上熱搜。


    節目組的成本也越來越高,新一期直接建了一個小型天文館,錄完之後幾個嘉賓照例聚會吃飯,吃完自習那對有事先行離開,商思睿非要去ktv,於是他們又續了個夜場活動。


    “哎這次我們得拍個合影先發製人啊。”商思睿拿上次賀子炎的緋聞開玩笑,“不然給我搞出什麽女友出來。”


    翟纓笑著說,“你想得美。”


    裴聽頌揶揄,“火哥現在都接到好多個偶像劇的劇本了,因禍得福。”


    玩著玩著,他們開始聊天,這幾個人都是談得來的,每次聚會多少要說點自己的事。方覺夏每次都是個聽眾,沒想到這次聽見翟纓說起他們astar的事情來。


    她先是提了句組合回歸延遲,商思睿問了句為什麽,才知道原來astar現在高層發生了不小的矛盾,兩派力量在拉扯。


    方覺夏雖然現在已經不在astar,但當時練習的時候多少也聽說過。astar本來就是靠著早期的幾個大熱歌手和組合發了家,其中一個元老級別的國民歌手李落也成為astar股東之一,但當時的老板退居高位後扶持了金向成,但金向成手段下作,雖說也靠著自己的手段推起來不少熱門團體,但樹敵不少。


    他想到之前聽淩一隨口提到的astar的股票下跌,除了裴聽頌的姐姐從中作梗,和高層內鬥一定也不無關係。


    裴聽頌隨口問道,“高層內鬥,為什麽要推遲你們回歸?”


    翟纓喝了一口啤酒,“因為我們是李總策劃的團。”


    方覺夏問,“李落?”


    “沒錯。還有一個比較關鍵的問題。”她聳了聳肩,“我是李落的小姨子,換句話說,他是我姐夫。”


    商思睿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練習時間這麽短就可以出道!”


    “我自己也很有實力好嗎?不然你以為女團ace這麽好當?”


    方覺夏這才明白,原來翟纓是空降,難怪他走的時候都沒有見過她。而且明知他和astar的前情舊恨也毫不介意,現在一切都合理了。


    她想必也不怎麽看得慣金向成。


    方覺夏分析說:“以金向成的作風,在他穩固地位之前,應該都不會放你們回歸的,如果你們成績好,等同於助長了李總的威風。何況你們團人氣這麽高,成績應該不會差。”


    “所以我倒希望不回歸。怕他故意給我們爛歌,之前就已經做過一次這樣的事了,搞得我們團元氣大傷。”翟纓歎口氣,“畢竟我們不像你們,可以自己做歌。”


    方覺夏笑了笑,“我們是公司小,沒有辦法。”


    聚會結束之後他們分頭離開,方覺夏回去的路上還在想astar的事,當初他進astar的時候,麵試官之一就是李落,可以說,李落是把他領進astar的人。練習生期間,李落也給了他不少的幫助,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為他一定可以從新男團出道。


    直到金向成從李落手裏搶走了“七曜”的策劃和執行權。


    世事難料,他現在已經不再是astar的一員,但這樣的明爭暗鬥依舊沒有停歇。


    但方覺夏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甚至有些擔心梁若,雖然已經說好了以後再無瓜葛,但他始終不願意梁若成為利益鬥爭的犧牲品。


    或者說,他不希望任何人成為犧牲品。


    除了完成好自己的個人行程,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來公司準備專輯。雖說不用打歌,但之後的見麵會和一些綜藝上應該都需要有舞台,所以方覺夏和路遠還是進行了編舞,這次的風格就更加隨性自然。磨了一下午的編舞細節,路遠餓得半死,拖著方覺夏去吃飯。


    想到裴聽頌還在他的小工作室裏寫著歌詞,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羌哥一個電話把路遠叫走。


    “你慢慢吃啊,我先過去。”


    “嗯。”看著路遠離開,方覺夏放下筷子,打包了一份蝦籽撈麵和綠豆冰,直接去找裴聽頌。


    他平常寫歌的工作室就在琴房的隔壁,對麵是聲樂室。這裏原本是一個小練習間,當初星圖隻占這棟大寫字樓的一層,資源稀缺,所以就連這樣的小房間都安上了鏡子。後來慢慢發展,星圖盤下五層,練習室越來越多,這裏幾乎沒有人用,漸漸地就荒廢成一個儲藏間了。


    小魔王死活吵著陳正雲,說他必須有一個自己寫東西的地方,這才給他安排出來。


    方覺夏拎著自己打包的食物從電梯裏出來,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他的小小工作室。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方覺夏又有幾分猶豫。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但裏麵分明有電子鋼琴的聲音。


    聽不到嗎?方覺夏又抬手準備敲門,誰知門忽然間開了,他的手懸著,落了空。


    “你來了?”裴聽頌牽住他抬起的手,把他拉進來,表情變得很快,本來還有種被打擾的不耐煩,可一看到來的是方覺夏,立刻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變臉比翻書還快。


    “讓你去吃東西你不去。”方覺夏謹慎地推了一把身後的門,把手裏提著的吃食遞給他,“我正好去吃飯,給你帶一點上來。”


    這間房的確不大,不過裏麵倒是什麽都有,進門靠左的牆壁是一整排工作台和樂器,右邊還是原本的大鏡子,靠裏鋪著地毯,還有好幾個懶人沙發。這種環境就非常符合裴聽頌這種美式休閑作風。


    見方覺夏還記得給他帶吃的,裴聽頌開心接過,攬住他的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對我真好。”他穿了件奶白色短袖,戴了副眼鏡,頭發乖順,看起來還真有點大學生的感覺。


    方覺夏推著他胸口,“你別……”


    “放心,這裏的監控被我拆了。”裴聽頌隨口說了一句便將方覺夏抱起,抱到他的工作台上坐著,自己兩手扶住台麵,將他圈在裏麵。


    方覺夏的心猛烈地跳起來,小房間的空調溫度明明已經很低,可他還是覺得熱,“你拆監控幹什麽?”


    “有監控我會很不自在,沒辦法專心工作。”裴聽頌勾起嘴角,單手摘下眼鏡,“不過現在看來,我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說完他便吻了上來,方覺夏根本沒處可躲,於是他報複性地咬了一口,可又舍不得用力,於是造成了反效果,在裴聽頌看來簡直就是挑逗。


    就像他在自己腳踝畫的那個叉。


    方覺夏的挑逗永遠是無意識的,連他自己都發現不了。


    熱吻令方覺夏暈眩,眼前除了裴聽頌英挺的眉眼,他什麽都看不見。空氣間錯地被他吸進來,理智時斷時續。他在抗拒和順從中徘徊,說出的話都蒙著熱霧。


    他想到裴聽頌的衣服,那麽白,那麽幹淨。


    幹淨。


    這給了他一個似乎站得住腳的理由。


    “別……我跳了舞,身上很髒,弄髒了你的衣服。”


    裴聽頌輕笑一聲,與他短暫地分開,眼睛卻意猶未盡地盯著他唇上潤澤的光點,“我都把你弄髒了多少次了?正好讓你還過來。”


    開了葷,裴聽頌連葷話都比以前說得多了。原來方覺夏就覺得他是個沒有下限的家夥,現在想想,可能比他想象中的下限還要靠下。


    這短暫的中止讓方覺夏抬頭,可一抬頭就看到了對麵牆壁上一整排的鏡子,看到自己紅透了的脖子和耳朵,心髒猛地往胸膛撞。


    “一會兒麵都涼了。”方覺夏推開他,從桌上下來,動作匆忙,帶下來不少裴聽頌的手稿,雪花似的飄到地上。


    裴聽頌見他蹲下來撿,想拽他,“不用管,都是一些廢稿,本來就是不要了的。你來坐著,陪我吃飯。”


    方覺夏不肯,“你先吃,我看著這些散在地上很難受的。”


    行吧,誰讓他家小白花有強迫症呢。不過裴聽頌也沒聽他的,蹲下來和他一起撿。方覺夏收好所有的廢稿,又怕裴聽頌鬧他不肯好好吃飯,自己攥著那一疊紙就去了角落的懶人沙發上,未免裴聽頌繼續剛才的事,強行轉移了話題,“這是你寫歌詞的廢稿嗎?”


    “不全是吧,有的就是發呆練字隨便寫的。”他其實也沒什麽胃口,於是拿著吸管戳上綠豆冰沙,左手拿著杯子喝了一口,右手在電子鋼琴上隨便彈了幾個音。


    方覺夏本來也沒有翻看別人手稿的習慣,隻是單純覺得最上麵那張的字很好看,一行一行寫得漂亮,字跡飛揚連貫,一看就是靈感充沛的產物,完全不像是什麽歌詞廢稿,反而像是一首現代詩。


    於是他在心裏默默念上一遍。


    [愛情把人變成愚蠢的矛盾體


    頭腦衝昏,自甘墮落,譬如我


    想用世上最安全的擁抱


    裹住你脆弱的骨骼和夢


    安睡吧,我是忠誠的守夜人


    你平緩跳動的心髒在我手中


    全世界在我手中


    可我又想,在毫無防備的深夜


    在你柔軟的海岸線上


    打響最危險的戰役


    燒足一整夜的硝煙


    注定戰敗的我,會把最後一枚子彈


    射入你的體中]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歌詞啦,就是他隨手寫的詩


    不好意思今天有點不舒服,寫得少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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