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被崔雲山買下,他成了新的東家,把這改名為“雁來堂”,表麵是做當鋪買賣,實則卻是長安買賣情報的地方。


    崔雲舟黑著臉,和笑意盈盈的崔雲山坐在崔府書房裏。


    “二郎,你笑一下,從小就板著臉才不會笑的...”崔雲山抿了口茶,看向窗外的月色。


    “大哥,你突然離開長安,又突然回來,原因我不想問,但是今日你身旁那個女子,不是普通人...”崔雲舟想起裴薑站在自己大哥身旁,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初次見麵的客人罷了...”崔雲山早就知道裴薑身份,他是掌握天下情報之人,眼線遍布各地。


    而他為何選擇回到長安,正是為了裴薑,更確切來說,是為了金樽會。


    兄弟二人相對無言,崔雲舟率先起身離座,他自小木訥寡言,不像兄長逗父母開心。


    “隨之,留守署的活,別太辛苦了。”崔雲山心疼這個弟弟,隻有他知道,其實崔雲舟並不如外表冷漠。


    “阿兄也是,黑市買賣,風險極大,莫要把性命搭進去了...”


    崔雲舟對大哥做的生意早有耳聞。


    表麵都是些正經買賣,可大哥卻掌握了許多情報,在黑市裏十分出名。


    ......


    裴薑回到酒肆,還在震驚當鋪新東家居然是崔留守的大哥,這清河崔氏,看來都是狠人。


    索多湊到她耳畔說了幾句,裴薑來到酒窖,看到蔣昊之翹著二郎腿,正看著那些葡萄酒若有所思。


    “蔣郎中...”裴薑看到他就想起他身上的藥香味,緩了緩神走到他身旁。


    “裴娘子...東宮想結清幾筆賬。”蔣昊之語氣平淡,從懷裏拿出幾份用葡萄酒漬作印泥畫押的契約。


    “對了,你見過崔留守的兄長了?”蔣昊之這一問,讓裴薑確定,自己身邊日夜被監視,就是蔣昊之所為。


    “嗯。”裴薑取來幾個鎏金竹筒,將裏頭的契約取出,隨後在賬簿上勾勾畫畫了起來。


    “那人很危險,你最好保持距離。”蔣昊之收起以往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臉嚴肅。


    “哦?蔣郎中認識崔大公子?”


    “何止認識,他臉上的傷,可是拜我所賜...”蔣昊之冷笑一聲,接過裴薑遞來的契約放入懷裏。


    “這麽說,那位崔郎君可是大有來曆,是敵是友未曾知曉。”裴薑心中了然,那人雖也是態度親和,可身上卻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失竊的賬簿,有頭緒嗎?”裴薑繼續問道。


    “那是大理寺和留守署的事,與我無關。”蔣昊之說完,甩了甩手,大步離開了酒窖。


    .......


    雁來堂,這間昔日的舊當鋪雖然易主,可並未翻新。


    崔雲山坐在廂房裏喝著茶,隨從賀川匯報著最近長安城裏各種情報。


    匯報完畢後,賀川將一本賬簿放在案幾上,“這是度支司庫房當日失竊的賬簿,幾經轉折拿到了。”


    “這事多虧了蔣昊之那廝,我與他三年未見,再相遇居然有此默契...”崔雲山看著那本賬簿冷笑道。


    “主上,金樽會如今沒有托斯,憑那小娘子,怕是很快要崩了,何不搶了過來?”


    “不急,波斯暗探沒你想得如此不堪,再等等。”崔雲山拿起賬簿,翻閱了起來。


    “二公子似乎對這案很上心...”


    “查不到我們頭上的,蔣君會替我們擋著的,畢竟那可是東宮的顏麵...”崔雲山盯著手中的賬簿,賬簿被撕下了好幾頁。


    “對了,今日長安城裏有大批錢銀的動靜,東宮怎的需要如此巨額錢銀,查清楚去向。”崔雲山吩咐道,賀川點頭領命,退了出房。


    ......


    如今朝堂,聖人年歲漸長,沉迷享樂,寵信楊氏貴妃及其家族,朝政被少數人把持。


    太子李豐與三王子李煜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日趨激烈。


    金樽會,為東宮貢獻頗多,可正因如此,被三王子李煜盯上。


    作為東宮代表的蔣昊之,表麵雖是度支司郎中,可暗地裏卻是太子李豐的心腹。


    金樽會昔日在托斯管理下,與五望七姓有著頗深的合作,使得三王子李煜不敢輕舉妄動。


    可借著胡姬暴斃一案,李煜設法逼死托斯,金樽會群龍無首。


    雖說裴薑很大程度穩住了五望七姓這些債務人,可最大的債務人東宮,依舊開始擔憂,開始另做打算。


    作為金樽會的老主顧,崔雲山選擇此時在長安露麵,便是給了一個態度。


    三王子李煜雖有心與太子爭奪皇位,可奈何手中並無兵權,隻得拉攏那位身兼三地節度使的安祿山。


    作為範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的安祿山,掌握重兵,早已對聖人的霸權形成了威脅。


    而金樽會除了替東宮創造財富,裴薑此時還替安祿山效力,這使得李煜暫時放過了金樽會。


    在裴薑眼裏,安祿山和東宮,都隻是工具,禍亂朝政的工具,朝政越亂,她越開心,畢竟她確信,當年祈王府血案,便是當朝政權所為。


    ......


    崔府,柳若嵐給兒子崔雲山遞過去三幅畫像。


    “這三位娘子,曜之你喜歡哪一位?”柳若嵐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來夠得著崔氏門檻的女子,全部都是出身高門府邸。


    崔雲山笑了笑,看著那三幅畫像,“都不錯。”


    “啊?都要?”柳若嵐有點犯難,這三位娘子,都不是肯做妾的人家。


    “阿娘,這位可是安祿山的養女?”崔雲山突然指著其中一幅畫像問道。


    “哦?安慶繡,對,的確是節度使的養女...”柳若嵐沒想到兒子居然看中這一位,畢竟三個裏頭這個娘子長得最是一般。


    “就她吧。”崔雲山淡淡說道。


    話音未落,崔雲舟從留守署回來,聽到兩人議論,忍不住問道:“大哥要娶安祿山的女兒?”


    “有何不妥?”崔雲山笑著問道。


    “大哥可知,範陽節度使名聲有多差?”崔雲舟還有一句不敢說出口,那就是安祿山怎麽看怎麽都要起兵造反的。


    “我隻知道節度使大人手握兵權,為聖人所重用,我若娶了他的女兒,清河崔氏的地位會更為牢固,想必族中無人會反對。”崔雲山所言極是,若讓崔氏那些老家夥們知道了,肯定是喜從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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