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送來的賀禮可不少,除了三箱塞得滿滿當當的飛錢、地契,還有好些珍貴古玩擺件。


    連當日崔雲山迎娶安慶繡都沒有這份量的賀禮。


    “裴娘子據說蕙質蘭心,機智過人,能被崔老板你收服,本王實在佩服!”李煜這明讚暗貶的說辭,聽得一旁的崔雲舟忍住笑意。


    崔雲山依舊笑容可掬地陪著李煜聊天,偶爾接幾句話,比平日裏的他,話少了許多。


    李煜這次前來,雖說是想借崔雲山表達對安祿山的敬意,可無奈這崔雲山怎的便成油鹽不進,莫不是看不起已經大勢已去的他。


    一想到這,李煜便有點惱了,可表麵依舊客氣,“崔老板,雁來堂的買賣做得這麽大,清河崔氏如今的名聲,可要被你宣揚得更厲害了。”


    這話說的,士族之首的清河崔氏,如今靠行商出名,怎麽看都是崔氏沒有堅守原則,貪圖富貴,居然淪為輕賤的商賈世家。


    ......


    別院觀景台,蔣昊之恭敬地向麵前的安慶繡行禮。


    如今安慶繡身份尷尬,表麵上是崔雲山妻子,可她卻是安祿山的養女。


    崔氏也因此在朝中屢屢遭人非議。


    崔佟便是煩了這般,借故年老辭官,聖人也沒有挽留,便準了。


    蔣昊之在安慶繡對麵坐下,笑著說道:“公主,陛下說了,若你想離開,臣隨時護送你回去。”


    “蔣君忠心,是父王的福氣,可眼下,我隻是崔雲山妻子,並不打算去當大燕的公主。”


    安慶繡遠眺滿眼山景,臉上神情從容淡定。


    蔣昊之壓低音量,朝四處看去,“公主,你可知,安俞並沒死?”


    此言一出,安慶繡心中一顫,當初她求崔雲山救意中人安俞一命,可事後無論她派人如何去尋,都沒有安俞的下落。


    她答應過崔雲山從此與安俞不再相見,後來誕下兒子,便慢慢斷了這份念想。


    此時聽蔣昊之突然提起昔日意中人,不免心中泛起漣漪。


    “臣不是那嚼舌根的,但若這事不如實向公主稟報,那便是臣知情不報了...”


    蔣昊之故意欲言又止,一臉為難。


    安慶繡臉上沒有了方才那種淡定,眼神裏閃著疑惑,“那蔣君,你知道安俞如今下落?”


    蔣昊之輕輕點了點頭,可卻沒有開口。


    安慶繡急了,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人如何了?”


    “如今人在蜀地,可已經廢了,斷了一條腿,沒有再能為陛下效勞的福氣了...”


    他說的音量極小,可在安慶繡聽來卻如五雷轟頂。


    雖說性命是保存了,可安俞那種性子,斷了一條腿,那便是整個人都廢了。


    “為何腿會斷?在留守署大牢裏受的刑?”她忍不住追問。


    “若臣說,腿,是崔老板打斷的,公主會信嗎?”蔣昊之收起笑容,正色道。


    “什麽!”安慶繡一臉震驚,看著蔣昊之,說不出話來。


    蔣昊之坐直身之,抿了口茶,“崔老板冒著欺君之罪救了他,可他不死心,還想為陛下效力,崔老板沒了法子,隻好敲斷了他的腿,把他丟到蜀地去了..”


    安慶繡此時心情複雜,這麽聽來,自己夫君算是對安俞仁至義盡了。


    “公主,崔老板對你,不錯吧,可這轉頭就納妾,還真是有點猜不透...”


    他若有若無開始把話題繞回來,可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安慶繡會不會派人去蜀地找安俞,這已經不是他蔣昊之能幹涉的,至於他們夫妻的感情會不會因此有裂痕,也不是他管得著的,最好他們是有。


    ......


    婚宴在晚上舉行,裴薑被花轎抬進別院時,崔雲舟和蔣昊之都冷冷地看著,兩人心中各有各的想法。


    既是納妾,那婚禮肯定簡單,崔雲山給足了妻子安慶繡麵子,沒有大肆慶祝,何況這也就是做做樣子,他又不喜歡裴薑。


    裴薑在婚禮上撇眼居然看到了蔣昊之,讓她不禁心中一驚,兩人還真是快一年不見了。


    她被人送入洞房後,崔雲山在前廳喝酒,仆從們看著寥寥無幾的客人,不禁對這位新進門的妾室,看輕了幾分。


    裴薑坐在房裏,百無聊賴,本就是假成親,待會當然也不會有洞房這事。


    她給自己倒了杯酒,剛抿了一口,房門被迅速推開,有個身影一閃,蔣昊之居然嬉皮賴臉地出現在她麵前。


    “蔣君,多日不見,你還是如此無賴...”她不由得調侃道,眼神卻充滿警惕,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又要抓她。


    “崔夫人,你才是無情,怎的一轉身就嫁做人婦,苦的我在洛陽每晚痛哭!”他說的一臉認真,可隻有裴薑知道,又開始演了。


    “別開玩笑了,趕緊出去,待會讓人看見可麻煩了!”裴薑雖是假成親,可名聲卻不能有損。


    蔣昊之沒走反而在她對麵坐下,看著桌上的合巹酒,挑了挑眉。


    “薑娘,你這金樽會開不下去也不應該想不開嫁人啊,何況還是嫁給崔雲山那個魔鬼...”他最後兩個字還加重了音量。


    “開什麽玩笑,崔雲山是魔鬼,那你是什麽?”裴薑冷笑道,這人真是不要臉得很,好意思誹謗別人。


    “就是不開玩笑,你跟我走吧,去洛陽,待在這,你遲早要被他們夫妻給搞死。”蔣昊之這話半真半假,聽得裴薑想笑。


    “他們夫妻,為何要害我?”她對安慶繡不了解,可能被安祿山從小培養,想必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而崔雲山,她倒不怕,利益為先的商賈,雖無原則,可還不至於像眼前這個牆頭草般難猜。


    蔣昊之搖了搖頭,“你這純屬沒苦硬吃了,我這三個月都會在長安,你可以好好考慮,若你這三個月還沒死在他們手裏的話....”


    話音未落,他臉上掛起了笑容,閃身離開了房間。


    可當他剛關好房門,一轉身,卻發現有一雙眼死死地盯著他。


    “崔留守?怎的不在外頭喝酒,來你嫂嫂和阿兄的房間啊?”蔣昊之理了理衣領,笑著問道。


    “我阿兄都未曾進的洞房,怎麽蔣君先一步進去了,這可不妥啊...”崔雲舟嘴裏的胡麻糖被他咬碎吞了下肚,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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