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扶著我的肩,低低的聲音問:“告訴我,你要不要和師父在一起?”


    我的臉滾燙滾燙的,看著他灼熱的目光,用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輕輕的哼唧了一個字,“要……”


    他眼中的光更加炙熱,我做夢都想不到,淡漠如他,有一天也會有這樣的眼神。我心裏慌著,卻無法拒絕他。


    幔帳垂下,小小的空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師父……。”


    他不說話,用力的抱著我,我隻能輕輕的閉上眼睛,感受他傾訴著冰冷外表下炙熱的心。


    他沒有了往日的沉靜和從容,身上的疤痕都像圖騰一樣的灼燒著。我抬手撫上他的疤痕,一道一道,都像刻在我心裏一樣疼,這樣美好的人,為何要經曆如此苦楚,難道真的如安大哥所說,是因為他太完美的報應嗎。


    他輕輕的說:“害怕就閉上眼。”


    我搖搖頭,“不怕。”


    他沒再說什麽,俯身下來,連呼吸都沉重了一些。


    當我們的肢體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我痛的咬住了他的肩膀,我聽見他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落兒,我愛你。”


    我的眼淚流下來,流到我的發絲裏,和濕濕的汗水混在一起。


    清帳暖紗,旖旎生香。


    夜晚星光斑駁,透過窗紙在我房間裏映出點點薄亮,我靠在他的身側,借著微光一道一道的數著他身上的傷疤,潔白如玉的皮膚,卻無一處完好的,看著有些揪心。


    他低頭看著我,用下巴摩挲我的臉,輕道:“原以為你會害怕。”


    “若是別人我肯定害怕,不過師父什麽樣我都不怕。”


    他環著我的手緊了一些,略帶威脅的語氣問我:“別人?”


    我心道不好,趕緊說:“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師父無論什麽樣子我都覺得好看,和別人沒關係。”


    他沉默了一下,沒說話,我繼續說:“隻是看著很心疼,師父當時一定很疼。”


    “已經不記得了。”他淡淡的說。


    明明上次還說當然疼,轉眼就說忘記了,師父還真是任性,我偷偷的笑道:“師父記性好差。”


    “你的一切我都記得。”


    我心裏微微的甜了一下,又往他懷裏縮了縮,隻一動,被折騰到半夜的身子又酸又痛,一點力氣也沒有,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不禁臉又有些燙。我們還抱在一起,我的身上滿是他留下的痕跡,我的褥榻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血,這樣的經曆對於我來說陌生而羞澀。


    他注意到我的不安,另一隻手也伸過來把緊緊的抱住,輕輕的說:“害羞了?”


    我的臉更紅了,頭埋在他的懷裏不說話,聽到他的鼻息中的笑意,忍不住報複式的在他手臂咬了一口。


    這不輕不重的一口,反而像是親近,他愣了一下,突然伸手把我的頭扳過來,低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輕輕的繚繞著,“落兒,你在誘惑我嗎?”


    我嚇得趕緊搖頭,“不是的師父,我沒有。”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我嚇得一動不敢動,身體在發軟,真怕他又要做什麽,弱弱的求饒:“師父你饒了我吧……”


    他還是一直看著我,看得我恨不得變成小老鼠鑽到洞裏去,就算他拿好吃的哄騙我我也不會出來。


    過了好久,他在我額頭上深深的印了一下,言語中帶了一些溫柔,“饒了你。”然後躺回到我身邊,依然伸手抱著我。


    我聽著他低沉清冽的聲音輕輕的說著話:“別怕。”


    我蜷縮著,有氣無力的和他說話,慢慢的,也忘了自己說的是什麽,隻記得他滿是疤痕的懷抱堅實而寬大,我窩在裏麵,安逸幸福。


    轉天,師父又出門去了,他現在一邊忙著啟彥的事,又一邊查著我家裏的案子,最近可能會更忙一些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我總是跑到挽韻閣陪著箬茜,她近來害喜很嚴重,吐的昏天黑地,小丫鬟們照料著,也是慌手慌腳,我也不懂這些,隻能跟著瞎著急,還好師父後來安排了一個老媽子過來,有了一個生過孩子的人照顧,箬茜明顯好了很多。


    二月天開始微微轉暖,箬茜纖細的腰也跟著粗了些,小七整天跟著我玩玩鬧鬧,箬茜的心緒似乎也好了一點,隻是師父卻漸漸比之前更沉默了,本來話就不多的他,每天回來就埋頭在書案中,有的時候靜坐沉思,可以坐上一夜。


    我小心翼翼的勸了他幾次,他都好像沒聽見一樣,我知道他要調查我的家事幾乎算是沒有頭緒的,可是他這樣,真的讓我很心疼。我也不敢對旁人提起,但是心裏越來越不安著,似乎師父之前說過的擔憂馬上就要發生了一樣。


    這日師父不在,我正要出門去,開門卻撞上了初清大哥,我受傷的時候他總是來看我,不過年關之後,都沒怎麽見過他,趕緊行禮問好。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英俊的臉上滿是正義淩然的樣子,隻是眉宇間有一絲難以壓製的陰霾,這陰霾自從趙錦絮死了之後就沒再消失過。


    他對我點點頭,問:“初澈在嗎?”


    “我師父出去了。”


    “正好,我找你。”


    “找我?”我瞪大了眼睛看他,思慮著他找我能有什麽事情。


    他看著我,點點頭,“不讓我進去說話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進來了,他倒也不客氣,抬腿就進了我的房間,我給他倒了茶,也不敢問什麽,隻能等著他先說話。


    他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問我:“你師父最近在查案?”


    我一聽,心裏有點驚訝,是我師父告訴他的還是他自己看出來的,我應不應該告訴他一些事情呢?


    心裏輾轉了片刻,我輕輕的說:“師父做的事情我都不懂,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我本就不擅長說謊,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大人物麵前,心裏有點緊張,我聽說他平日裏審犯人頗有一番手段,就我這點本事,肯定是瞞不過他的。


    果然,他笑了笑,說:“初澈的家教還真是嚴格呢。”


    我心裏打著鼓,問道:“請問大少爺有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事,就是看你師父最近好像在忙著什麽案子,想問問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你也知道,他那樣的性子,我如果主動說幫他,他未必會接受,所以想來問問你,我畢竟身在公門,有些事情我若是出手會方便一些。”


    “多謝大少爺的好意,可是我的確不知道師父在做什麽,他不是應該和您一起,在幫六皇子籌謀大事嗎?”


    初清大哥點點頭,看了看我,可能是因為他常年審犯人落下的習慣,我覺得他的眼神犀利的要命,好像馬上就要把我這淺薄的小心思看穿了,我心裏虛著,對他堆了一個假笑。


    他頓了頓,又說:“其實,我知道,他在調查你的身世。”


    我的手一抖,握著的杯子灑出水來,趕緊用旁邊的手巾去擦拭,慌慌張張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初清大哥反而笑了,“你這丫頭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冒失,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差點把我撞倒了。”


    他說話的語氣竟有點像師父,透著莫名其妙的寵愛,我有點別扭,趕緊轉移了話題,低頭對他說:“大少爺,您知道我師父在做什麽,為何又來問我呢?”


    “我一直聽說你特別聽初澈的話,果然。”他笑了笑,“初澈還真是收了個好徒弟。”


    “大少爺就不要笑我了。”


    他站起來,走近了我一步,“我一直知道,你是個來曆不明的孩子,不過沒想到你的事情連初澈都不知道,看來你還是個不簡單的姑娘呢。”


    師父當然知道我的事情,隻是他一直查不到當初事情的始末,他怕我的身份在現在公之於眾會帶來麻煩。初清大哥這樣說,我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隻能低頭不語。


    他突然說:“這麽多年,他都沒什麽行動,現在突然想去查案,是不是有什麽變故了?”


    我驚異於他真的很厲害,連師父這種人的事情他都能猜到一二,果然是個厲害的人物,難怪京鼎衙門現在越來越好了。


    可是師父說讓我對所有人隱瞞,我隻好搪塞著,“沒什麽變故,可能師父覺得我可憐,良心發現了吧。”


    他突然笑了,“也就是你,敢這麽說初澈的壞話。”他又走近了我一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這個二弟做了這麽多年和尚,終於想要還俗了?”


    我後退了一步,心說這家夥真的有兩下子,不知道我如果告訴了他,會不會對我師父的查案有幫助,反過來一想,我師父那麽厲害都查不到,他又怎麽可能比我師父能查到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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