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白梔猛地抬起頭看去,卻被來人手裏的玻璃提燈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眨了眨被光線刺到的眼睛,再睜開時,他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玻璃提燈被輕輕擱置在地上,白色手套緊裹的修長指節折了一方手帕,身穿執事服的青年單膝蹲下,柔軟的手帕貼覆上她的側臉。


    “白梔小姐,您還好嗎?”


    在這種時候看到小熊執事,白梔仿佛幹枯沙漠裏踽踽獨行的旅人忽然遇到了甘霖。


    或許是因為他一直很靠譜穩重,她緊張到打結的心緒隨著他的出現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白梔接過帕子擦著自己臉上的血滴,小聲開口:“……顯然並不好。”


    說完她愣了一下,意識自己這話十分幼稚,好像小孩子告狀一樣,話裏含著控訴埋怨的意思。


    她剛想再出聲找補兩句,小熊執事站了起來。


    他溫和的嗓音響起,語調仍如平時般:“白梔小姐是新來的女仆,對於莊園內的環境還並不熟悉,無意闖入鍾樓冒犯了霧禮先生,我作為莊園總事對此深表歉意。”


    “此事本該由我訓責,不過既然霧禮先生已經替我出手懲戒過了她的過失,想必她也已經得到相應的教訓了,不會再犯。”


    小熊執事微微頷首:“再多停留在此處也是對您的叨擾,霧禮先生,我這邊就先將失職女仆帶回了。”


    黑發少年微微眯起眸子,目光溢著明晃晃的不愉。


    他盯著平靜的青年看了幾秒,抿了抿唇瓣,似乎是想開口說什麽但卻顧忌著什麽,最終冷冷搭下眼皮,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鍾樓裏。


    白梔看他離去,終於鬆了口氣。


    要不是小熊執事來了,還不知道這個變態會對她做些什麽更變態的事。說不定會一時興起放幹她的血,再把她做成標本呢,恐怖電影裏都這麽幹。


    小熊執事複又在她麵前蹲下,與她平視,語氣溫和:“有哪裏受傷嗎?”


    白梔搖了搖頭:“沒有。”


    她倒是沒半點傷口,身上的血都是他的。


    被他弄了一身,兔耳朵被染得血紅,有血滴還順著脖頸流入了衣領裏,貼身的衣服濕濕黏黏的,渾身上下泛著一股特別的甜膩血味。


    白梔努力扶著牆站起來,結果激烈跑步後遺症還在,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軟,剛抬腿走了兩步,一個無力腿軟沒站穩就往地上倒去。


    小熊執事及時伸手接住了她,扶著她的胳膊,將執事服脫了下來披在了她身上。


    他溫聲:“我來吧,白梔小姐。”


    白梔還沒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蓬鬆裙擺下的腿彎忽的覆上一抹涼,緊接著身體一輕,整個人被青年騰空抱了起來。


    兩人體型差距很大,他身高大概有一米九還多,抱起她就像抱了個大號的洋娃娃似的,細細的腿彎搭在他的手臂上,小腿隨著他抬步走路的幅度輕輕晃動。


    她怔愣了下,連忙手撐著他肩膀隔開距離:“很髒的,我身上都是血。”


    小熊執事並沒有出聲,抱著她穩步朝前走著,用行動表明了自己並不在意。


    他手裏的玻璃提燈光線暖烘烘的,撥開前路的黑夜和濃霧。


    白梔也慢慢鬆懈下來,靠回他懷裏,她確實累極了,嗓音有些疲憊,輕聲向他道謝:“……謝謝你,小熊先生。”


    白梔還是人生頭一次體驗公主抱,感覺還不錯,不用她用力就被輕輕鬆鬆抱了起來。


    得益於小熊先生一直給她的紳士溫柔形象,她並沒有排斥感,順從地待在他懷裏,臉側靠著他的胸膛。


    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小熊執事的身體體溫很低,她小臉靠著的衣料都沒什麽溫度。


    白梔有的沒的這麽想著,忽然注意到她貼著的胸膛好像一直很安靜,沒有起伏。


    ……沒有心跳?


    白梔愣了一下,微蹙起眉頭,屏住呼吸附耳仔細聽。


    “撲通、撲通。”


    緩慢但平穩的心跳聲透過衣料傳來,雖然聲音有些微弱,但白梔卻聽了個清晰。


    而此時她也才注意到,眼前屬於成年男人的盛景。


    ……好大。


    平時整齊穿著執事服看不出來,現在脫了外套,馬甲將襯衫下的好身材緊緊束縛住,簡直呼之欲出。


    那個叫柯修的男人也有一副好身材,但他上身幾乎沒什麽遮擋,大大方方地露出來,好看是好看了,但卻沒什麽感覺。


    而小熊執事這樣遮得嚴嚴實實,穿戴一絲不苟,袖箍緊緊束著,明明什麽都沒露十分禁欲,卻莫名有一種澀氣撲麵而來。


    白梔默默把目光移開,假裝看兩旁路上的花。


    “小熊先生,為什麽這些路燈不亮?”


    “傭人別墅以外的區域在夜晚時偶爾會起霧,白梔小姐應該也注意到了,霧中存在著一些東西。它們生性厭光,會攻擊光源,因此在起霧的天氣莊園都會將路燈關閉。”


    白梔垂下眼,看著他手裏的玻璃提燈。


    她手電筒燈光被追了一路,而小熊先生也有燈,但那些東西卻並沒有追他,顯然這些東西隻針對遊戲玩家,並不會對npc出手。


    回到別墅,小熊執事抱著少女走進浴室,將她放在黑色洗漱台上。


    寬大的執事西裝從肩頭滑落台麵,洗漱鏡映著她纖穠合度的腰身。


    少女與鏡中男人的體型差距格外大,白手套包裹的修長手掌隻是禮貌虛扶著她,就幾乎將那截腰握了大半。


    青年就站在她麵前,身高帶來的差距讓白梔感覺到了一絲壓迫感。


    不過她還沒做出反應,男人就已經往後撤開,紳士地後退幾步,溫聲開口:“請稍等一下,白梔小姐。”


    白梔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出門,片刻後又拎了個醫藥箱回來了。


    她輕輕眨眼,有些奇怪:“我並沒有受傷呀?”


    小熊執事打開醫藥箱,邊取藥邊解釋:“這些血液有些特殊,不用特殊藥液清洗的話是無法洗掉的。”


    白梔抬手戳了戳頭頂被染紅的兔耳,指尖沾著血送到鼻尖,確實特殊,聞起來有一股糖的甜香。


    她盯著看了幾秒,那點血紅色在燈光下有些令人挪不開眼。


    她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聞起來很甜,那嚐起來是不是也是甜的?


    這麽想著,她慢吞吞將指尖送到唇邊,伸出小舌頭,還沒舔上,忽的一下被抓住了手腕。


    “這是不可以吃的。”他溫聲說了一句,製止她後便又鬆開了手。


    白梔也回過神來了,這血液這麽古怪,這個少年果然是惡魔對吧!


    小熊執事不愧是優秀管家,動作流利地在浴缸放水,調和進藥液,還貼心地抱著她走進浴室裏,讓她坐在浴缸邊上,然後才離開關上門。


    “白梔小姐,如果有哪裏不舒服請喊我。”


    白梔脫掉身上血跡斑斑的女仆裝,洗幹淨兔耳朵和頭發,然後整個人泡進熱乎乎的水裏,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


    泡澡的空閑裏,白梔又順手摸出了手機。


    看到任務欄的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任務沒做完。


    完了,下午睡了一下午,沒有去摘玫瑰花回來!


    然而她目光往下看,卻忽的一愣。


    【支線任務1:將書送至啟星塔,限時傍晚六點之前】


    【任務進度:已完成】


    【支線任務2:獲取伊甸玫瑰(0/3)枝】


    【任務進度:已完成】


    【支線任務獎勵已發放進背包:莊園地圖和隨機副本選擇權1次】


    ……她什麽時候完成的任務?


    白梔感到不解,但還是順手點進背包裏,看到裏麵確實有一份地圖,還有一枚粉白色玫瑰樣式的徽章。


    打開地圖看了看,莊園的建築布局和道路都畫的十分清晰,這下就不擔心會在莊園內迷路、誤闖什麽不能進的地方了。


    然後就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白梔打開便簽軟件,試著敲下一行字。


    【主神先生,沒有好感度判定,要怎麽界定遊戲成功還是失敗?】


    這是她的疑問,攻略遊戲怎麽都要有好感值係統吧?不然怎麽確定到底有沒有“愛上”呢?隻是口頭上說我愛你就可以了嗎?


    她不知道怎麽跟那個傲慢主神對話,但這個手機都被他改成這樣了,說明盡在他掌控之下。她在試他會看到的可能性。


    等了幾分鍾,就在白梔要按滅手機的時候,屏幕上自動敲出了一串字。


    【本遊戲中存在好感值係統,隻是並未開啟。】


    白梔一愣,緊接著就是困惑,這個語氣感覺並不像那個主神,如果是祂的話,大概會高高在上懶洋洋甩她一句“你不會真覺得自己能讓神為你低頭吧?”


    她頓了頓,敲下幾個字。


    【你是誰?】


    【我是負責引導您進行遊戲的係統,您可以稱呼我zero】


    怪不得這麽好說話,白梔明白了,繼續敲字:【要怎麽才能開啟?】


    zero:【如果您想,現在就可以。】


    zero:【好感值可能會影響您的判斷,是否確認開啟?】


    白梔有些奇怪,沒有好感度才會影響判斷吧。


    她想了想,到底還是點了確認,畢竟有好感度的話她方便判斷誰對她有惡意。


    好感度要在近距離才能看到,現在是無法得知的。


    白梔擦幹身上的水珠,換上了小熊執事準備的睡裙,吹幹頭發跟兔耳朵後,走出了浴室。


    灰暗色調的房間中隱約浮動著淺淡的玫瑰香味。


    白梔染著水汽的眸子抬起,冷不丁看到了格外突兀的物什。


    漆黑床頭櫃上的透明花瓶裏插著幾枝粉白漸變、舒展綻放的伊甸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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