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十秒,這輩子還沒掀過人裙子的劉茂硬著頭皮上前,在伴娘小姐麵前蹲下來,撩開一截裙擺,取下了她小腿肚綁著的那隻鞋。


    再抬頭,人家姑娘麵色不改,他的臉已經紅成豬肝。


    一群人哄笑著說“成了成了”,也不知是在講新娘接成了,還是又一對成了。


    許淮頌和阮喻的婚禮走傳統式,午後外場婚拍,晚上內場酒宴,散場送完客已經晚上七點多。


    回到新房,一天換了七套婚服的阮喻倒頭癱在沙發上:“結婚好累啊,幸好一輩子隻有一次”


    許淮頌把隨身行李拿進房,出來坐上沙發,讓她的腦袋枕著自己的腿,一邊給她捏肩一邊說:“休息會兒還要出門,首映也隻有一次。”


    阮喻半眯的眼一下子睜開,低低“啊”一聲。


    沒錯。


    年初兩家人合計著定下國慶黃道吉日結婚的時候,壓根沒考慮別的,結果好巧不巧,前不久電影定檔,剛好挑了婚禮當天晚上八點半首映。


    距離現在隻剩一個小時。


    “早上還記著,忙了一天差點忘了,”阮喻翻了個身側過來,讓自己躺得更舒服點,仰頭看著他說,“這回你沒跟劇組串通起來唬我吧?”


    許淮頌笑了:“結的一個婚,你忙我不忙?我哪有時間再去串通誰。”


    再說上次能聯合劇組求婚,其實也不是平白無故的。人家又不做慈善,哪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之所以配合,還是出於商業利益。製作方準備把求婚儀式拍成短片放進電影彩蛋,把電影背後的故事作為宣傳點之一。


    電影成績好,是寰視和阮喻的共贏,所以岑榮慎才和許淮頌達成了合作。


    阮喻也剛好想到這裏,問:“那你說我們等會兒要不要戴口罩去,不然彩蛋一播,被人認出來了怎麽辦?”


    許淮頌輕輕敲她一下腦門,示意她想多了:“彩蛋部分是航拍,隻能看到你頭頂心。再說,戴口罩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她“哦”一聲,看了眼時間,從他腿上掙紮著爬起來,說:“一身酒氣,我去洗個澡。”


    許淮頌跟著起身:“我也洗。”


    今晚酒席上,她的酒被他擋了一半。他喝酒不上臉,麵上看不出,其實還真快到底了。


    阮喻一聽他這句“我也洗”就覺得不好,拿食指虛虛點他,回頭警告:“你別跟來啊,等會兒鬧得來不及看首映了。”


    許淮頌輕輕“嘶”一聲,一副不得其解的樣子:“許太太,沒記錯的話,我們家有兩個浴室,我為什麽非要和你擠一個?”


    阮喻噎住。


    看看,這就是早早領證,婚前性行為頻繁的後果——結婚第一天,你的丈夫就對你的**失去了**。


    她低哼一聲,頭也不回往浴室走。


    許淮頌笑著拉住她,親了一下她的耳垂,暗示:“現在時間真不夠,看完電影還有一晚上。”


    她耳根一熱,拿手肘推推他:“誰給你弄一晚上!”說著關上了門。


    許淮頌笑了笑,回頭走進另一間浴室,衝完澡煮了點蜂蜜茶醒酒,給阮喻也留了一杯,等她出來端到她手邊,然後給她吹頭發。


    阮喻一邊喝,一邊拿起手機翻微博,收到一堆她的消息,大多都是讀者在曬地理位置和電影票,說準備看首映了,問她會不會在這個場。


    她沒有透露,給五湖四海的幾條都點了讚,等頭發七分幹了,剛要收起手機,接到了許懷詩的電話:“嫂嫂,你們還沒出門吧?我和趙軼已經取好票啦,現在開車過來。”


    兩人的電影票是許懷詩代買的,四個人,兩組連排的情侶座。


    許淮頌喝了酒不能開車,原本打算和阮喻一起騎個小黃車到附近影院再跟他們碰頭,沒想到這倆小孩還挺有心。


    阮喻跟電話那頭說“好”,收拾了下就和許淮頌一起出了門,到樓下坐上趙軼的後座,看副駕駛的許懷詩扭過頭來囑咐:“新手上路,你們係好安全帶哦。”


    趙軼不爽地“嘖”一聲:“我考出駕照快兩個月了。”


    “是啊,”許懷詩“哼”他一聲,“我都把命交給你兩個月了,天天腦袋懸褲腰上呢!”


    “那不也懸得挺牢?”


    “那是我活得糙,我嫂嫂備孕呢,一磕一碰都不能有的!”說著回頭看了眼許淮頌,試探地問,“對吧哥?”


    許淮頌瞥她一眼:“誰給你下的任務?”


    這鬥了一大段嘴,敢情是寫好的劇本,拿來試探他和阮喻準備什麽時候要孩子的。


    許懷詩一噎,看看趙軼:“你看,我就說會被我哥看穿的。”


    阮喻笑起來:“你們有話直接問就是了,還繞這麽一大圈。”


    “是外婆叫我來刺探刺探‘敵情’的,不過你們也別太有壓力,媽說了——‘這得看他們小倆口自己的意思’。”


    許淮頌和阮喻對視一眼,說:“我們順其自然。”意思不會刻意回避。


    許懷詩嘻嘻一笑:“那應該快了。”


    許淮頌、阮喻:“”


    這小屁孩是不是懂太多了?這股老司機味是從哪兒學來的?


    趙軼輕咳一聲,似乎想要咳散後座飄來的質疑味道,覺得沒用,又咳了一聲。


    這回換阮喻出馬試探了:“一會兒看完電影,你倆怎麽辦啊?”


    許懷詩回頭:“嗯?我們當然回學校啊。”


    趙軼念了個三本院校,離她在的杭大就兩公裏,回去是順路的。


    阮喻看了許淮頌一眼。


    許淮頌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繼續問。


    她就繼續說:“看完電影再開到你們學校,宿舍都關門了。”


    “不怕,我跟宿管阿姨關係可好了,平時有什麽好吃的都拿去賄賂她。”


    “你還算準了今天要晚回去,提早未雨綢繆了?”


    “哪能啊,這不之前就好幾次晚回宿舍嘛。”


    許淮頌接上話茬:“這麽晚在外麵幹什麽?”


    “沒幹什麽啊,就是跟同學玩,唱唱歌吃吃夜宵什麽的,趙軼每次都在的,不信你問他。”


    許懷詩一臉無辜,還不知道,在她哥眼裏危險的就是趙軼。


    不過趙軼聽出來了,歎口氣,無奈地說:“頌哥喻姐,你們有話也直接問就是了,繞這麽一大圈幹什麽?我們沒開過房,你們要是不信,調個關係去查我開房記錄。”


    許懷詩噎住。今天這你來我往的試探是什麽塑料兄妹情。


    阮喻“嗬嗬”一笑圓場:“人與人之間這點信任還是要有的。”


    話音剛落,她手機震動了下,一看是電影製作人鄭姍的消息:方便的話發個博吧,曬曬你的婚戒和電影票,跟彩蛋呼應一下。


    她剛好借機轉移話題,問許懷詩拿來了電影票,然後看許淮頌:“借一下你左手?”


    許淮頌伸出戴著婚戒的手隨她擺布。


    她把電影票放在腿上,拿著手機調了半天角度,把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擺在合適的位置,哢嚓一下,把照片上涉及暴露電影院信息的部分打了馬賽克,然後傳上微博,配字:一會兒見。


    底下評論瞬間炸開鍋,滿屏的“一會兒見”,以及詢問阮喻什麽時候結了婚的。


    為了迎合製作方的意思,她挑了一條回複:看完電影彩蛋就知道啦。


    四人趕在電影開場前兩分鍾入了場,剛一坐下燈就熄了,熒幕上放了幾支廣告,開始進入正題。


    許懷詩不知怎麽有點緊張,越過隔板去找阮喻的手。


    阮喻原本倒還好,真進入了電影氛圍也有點激越,忍不住握緊了她的手。


    情侶座另一邊的許淮頌和趙軼異口同聲,有點無奈地低低開口:“你倆要不要換位置?”


    兩人一個也沒回,目不轉睛盯住熒幕。


    第一幀畫麵是一個航拍鏡頭,從校運會時的操場切入,紅白相間的塑膠跑道和綠茵場一鏡到底。


    裁判員一聲槍響後,男主角和其他幾個男生從起點線衝出,看台上瞬間湧起潮水般的加油聲。


    男主角一路遙遙領先,越來越接近終點,接著,鏡頭特寫到看台角落,注視著他的女主角。


    女主角拿著畫板和筆,正在畫一幅簡筆畫。


    看台上的呐喊聲被減弱了聲效,與此相反,女主角手中鉛筆沙沙擦過紙麵的聲音卻變得無限大,大到震動耳膜的程度。


    一旁的閨蜜扯著嗓子問她:“你這是在畫什麽呀?”


    女主角彎起唇角,略帶狡黠地說:“耳朵過來。”


    畫麵突然轉入0.2倍速,背景聲也跟著慢慢安靜下來,全世界隻剩下女主角的回答:“是——秘密。”


    故事由此開篇。


    (———番外完———)


    (——下麵是彩蛋——)


    電影彩蛋放映完畢後,五湖四海的電影院滿場沸騰,不少人都開始東張西望,看電影背後的男女主人公有沒有在自己這個場。


    阮喻和許淮頌顯然沒預期到這個結果,眼看人群喧鬧起來,一個個年輕女孩舉著手機四處尋找,好像要把掘地三尺把他們挖出來。


    前邊甚至有人開始說:“作者在首映前發過一條微博,電影票是情侶座!”


    最後一排已經起身的許淮頌和阮喻呼吸一緊。


    滿場觀眾誰都沒有離場,這個時候,仿佛哪對男女先走,就證實了是主人公。


    阮喻把戴婚戒的手掩在背後,跟著演起戲來,四處張望著,跟許淮頌說:“咦,情侶座啊,那會不會在我們這排啊?”


    許淮頌清清嗓子,扯她袖子,示意她別再來那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果然,她這一說話,前排一個眼尖的女孩子就看了過來:“哇,那對好像!”


    許淮頌剛要頭疼扶額,突然看見隔壁趙軼拉起許懷詩的手,轉頭飛奔了出去。


    眾人的視線一下被轉移:“啊,會不會是那對啊!”


    阮喻愣在原地,眼看趙軼回過頭,給了許淮頌一個眼神:兄弟我隻能幫到這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網絡版番外就到這裏結束啦,關於實體書和新書的消息,想第一時間知道的老鐵可以關注我微博(顧了之)。有緣下本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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