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過見師父出麵護著自己,心中的怨憤頓時減輕不少。


    他來到重陽宮半年時間,與其他師兄閑聊也好,還是自己親眼所見也罷,心裏是知道除了師父以外,別人那裏是不會如此愛護弟子的。


    師兄們甚至說過,在他上山之前,師父都不是如今這般寬厚慈和的模樣。


    想到這,楊過也就收起性子,恭恭敬敬的朝眾位師長施禮,跟著便退了出去。


    “誌敬。”


    丘處機見楊過出去,停頓半晌,這才開口道:“昨晚歐陽鋒的話你也聽見了,你是楊過的師父,可覺得他有什麽問題?”


    趙誌敬平靜道:“沒有,過兒這孩子尊師重道,跟弟子的其他徒弟也是情同手足,每日修煉更是勤勉刻苦。”


    “弟子認為,歐陽鋒那惡人神誌不清,胡言亂語實在做不得準,還請丘師伯明鑒。”


    丘處機與郝大通交換個眼神,趙誌敬作為師父,與徒弟們朝夕相對,楊過究竟是什麽情況,自然是他最清楚。


    “那是最好,看見楊過這孩子,我就不禁想起他父親楊康...”


    在場幾人都算是楊康的師兄弟,雖然如趙誌敬、張誌光都與其沒見過麵,但相關事跡,總是聽說過的。


    丘處機把些陳年往事簡略說了說,隨後語重心長的囑咐趙誌敬道:“過兒這孩子得歐陽鋒傳過蛤蟆功。”


    “誌敬你要多留心些,千萬不能讓過兒這孩子重蹈覆轍。”


    “弟子謹記。”


    丘處機有心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奈何昨夜在古墓那邊到場弟子眾多,想要封住所有人的嘴自然是不能,所以隻好讓趙誌敬多加注意。


    至於趙誌敬拿下三代弟子大較第一的事,丘處機反而沒那麽在意。


    他與徒弟甄誌丙在外奔波半年,昨夜剛回山又遇到突發情況,雖然聽李誌常等人說了個大概,但趙誌敬本就是三代弟子武功最高。


    與他伯仲之間的甄誌丙又不在重陽宮,趙誌敬再次勝出又有什麽奇怪,所以未太往心裏去。


    正好趁著楊過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趕快去後山給掌教師兄請安才是正理。


    看著丘處機帶著甄誌丙,郝大通帶著張誌光離開後殿,就要往掌教馬鈺清修的後山趕去,趙誌敬輕輕歎了口氣。


    楊過是歐陽鋒兒子這件事已經傳開,就算丘處機有意幫著遮掩,也很難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如此一來,按照著名預言家汪半壁的定律,就需要拿出一個更大的幌子,好將楊過的事蓋過去。


    趙誌敬一邊盤算,一邊往自己的道房走去,看看天色,該是把蠻兒叫醒去吃飯的時候了。


    此時的趙誌敬還沒意識到,自己雖然有心替楊過擋槍,但之後發生的事情卻是完全出乎意料,朝著一個無比抽象的方向展開。


    ......


    那天丘處機在後殿考教楊過後,與師弟郝大通一起去見了掌教師兄馬鈺,三人將楊過的事商議一番,都覺得不該將上輩的恩怨,算到一個十幾歲的孩童身上。


    於是丘處機與郝大通回來後,都囑咐門下弟子不許再提起這件事。


    隻是明麵上雖然無人去說,暗地裏的各種猜測卻是止不住的。


    “師父...”


    轉眼間來到大年初一,弟子們聚到一起來給師父拜年,趙誌敬一一分發了壓歲銅錢。


    之前兩三天裏,重陽宮中齋醮的科儀與祈福居多,群道辭舊迎新,納祥接福。


    而與新年一同來到的,便是楊過與歐陽鋒究竟是何關係的閑言碎語。


    有說歐陽鋒多大年紀,楊過才多大年紀,怎麽可能是父子?


    也有說如果毫無關係,楊過怎麽可能會使蛤蟆功?


    楊過能用半年的時間,就壓過其他所有同輩弟子一頭,誰敢保準其中沒有修煉蛤蟆功的緣故?


    鹿清篤、劉清行等弟子雖然久在重陽宮,但與創教祖師並列天下五絕的西毒歐陽鋒如何會沒聽過。


    一邊心中猜測,一邊又不希望小師弟真因為這種事情被逐出師門,所以拜過年後,紛紛主動借故離開,留下楊過與師父說話。


    楊過叫聲師父,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自從歐陽鋒出現在古墓那邊,並且把自己當作兒子的事情傳開,這兩天可以說是寢食難安。


    這事如果是假的,那自然隨便旁人怎麽說。


    可偏偏是真的,楊過心中也記著歐陽鋒救過自己的恩情。


    糾結到現在,還是決定跟師父實話實說。


    “師父,徒兒其實是在嘉興流浪時被毒針毒傷,所以才會認了義父。”


    楊過將當時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隨後等著師父要如何處理。


    趙誌敬見楊過肯把實情說出,顯然是不想對自己這個師父有所隱瞞。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來全真教前,居然還有這麽多奇遇。”


    “要說歐陽鋒這人,無論是與你那幾位師爺,還是你郭伯伯,以往結下的怨仇可是不少。”


    趙誌敬把歐陽鋒打死譚處端,害死江南七怪其中五人的事簡要說了,好讓楊過能明白歐陽鋒沒瘋之前,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


    楊過聽的暗暗心驚,這些事從沒有人與他說過,又想起當初在桃花島時,柯鎮惡一聽到蛤蟆功,立即就逼問義父的下落,否則便要一杖打死自己。


    他這半年中武功有了長足長進,經史子集也讀了不少,更在師父趙誌敬那裏學了許多做人的道理,某種程度上已經能夠明辨是非。


    現在隻覺得以當時自己的武功,柯爺爺如果真想一杖打死自己,那是絕不會失手的。


    也就難怪郭伯伯要千裏迢迢把自己送到重陽宮來學藝。


    趙誌敬見他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如今歐陽鋒已走,全真教弟子雖多,也不會主動派人去找他的麻煩,沒必要讓楊過一直糾結。


    “其實你丘師伯祖,知道你學過蛤蟆功的事。”


    “師伯祖也吩咐了,讓我好好教導你,看來是要把這件事輕輕翻過了。”


    “所以你就不必顧慮太多,像往常一樣專心修煉就是。”


    楊過得了安慰,雖然紛亂的心情一時之間難以完全平複,但已經習慣了相信師父,所以恭敬施禮,謝過師父教導。


    就這樣一直到了大年初七,原本以為有丘處機與郝大通在上麵壓製,楊過的事本可以慢慢煙消雲散。


    不曾想暗地裏的流言蜚語卻是越來越多,因為相當一部分的四代弟子,都認為楊過肯定是得了蛤蟆功的助益,才會在大較中擊敗那麽多同門,從而拿到第一。


    趙誌敬心中卻是明鏡一般,自進了重陽宮後,楊過從未練習過蛤蟆功,否則自己這邊早有察覺。


    至於大較時楊過用了蛤蟆功,那更是胡扯,當時郝大通就在現場,如何會看不出來。


    然而就在趙誌敬準備出麵,想去找郝大通幫著澄清時,又有一個更加驚人的小道消息傳了出來。


    “你們知道嗎,趙師伯總是帶在身邊的那個關蠻兒,其實是他以前在山下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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