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還暈眩著,好在江靳年緊緊抱著她,不至於讓她摔下去。


    哄著人安慰好一會兒,江靳年鬆開她一些,目光落在少女盡是傷痕的下嘴唇上,眼底浮著心疼,指骨輕輕在她唇角摩挲過。


    “疼不疼?”


    沈南枝意識並沒有完全清醒。


    蘇霧弄的那藥藥性怪的狠,現在沈南枝體內的藥性也才除去一半,那股燥熱難受的感覺還是在,隻是和在洗手間時相比緩和了不少,至少已經能夠控製住自己的行動了。


    但床上的姑娘嗓音中的委屈與難受還是存在,無意識地跟他說著難受:


    “疼,難受……也害怕。”


    江靳年輕摟著她,掌心一下下順著她後背,“我陪著你,不用再怕。”


    江靳年抱著人哄了很久,直到沈南枝體內殘留的藥性反撲,醫生過來繼續給她紮針輸液。


    半個小時後,幾位主治醫生畢恭畢敬交代完注意事項,依次從病房中退出去,始終站在門外的江庭旭才推門進來。


    他進來後不久,親自調查這次中藥事件的周林也從宴會廳趕了來,手中拿著宴會廳的監控錄像和兩份資料。


    “江總,已經查清楚了。”


    周林將監控錄像和調查來的資料都做了兩份,進來病房後,一份給了病床邊寸步不離守著沈南枝的江靳年,一份給了站在病房中低頭沉默的江庭旭。


    “夫人中藥,是蘇霧所為。”


    “這種藥是蘇霧的經紀人白伊托人買到的,宴會廳時,蘇霧假裝不小心碰到服務生,借著扶穩果汁的動作將藥混進了果汁中。”


    早在周林調查之前,江靳年就猜到了背後之人最有可能是誰。


    這次的慈善宴會是盛、厲兩家共辦,沈南枝的身份在圈子裏也不是秘聞,沒有人敢在這種宴會上對她用這種髒手段。


    最有可能的人選,隻有江庭旭一手捧出來的那個小明星。


    病房中的氣氛冷凝得像要結冰。


    再看著病房上臉色蒼白,就連短暫清醒時都無意識地撲到他懷裏,攥著他衣角跟他喊難受的姑娘,江靳年冷肆眼底難以抑製的寒戾更濃。


    手中的紙張被他攥出褶皺。


    他沒抬頭,就這麽盯著紙張之上,蘇霧往果汁中下藥的那幾張照片。


    沉冷著眼開口:


    “江庭旭。”


    病房中盯著監控錄像看的江庭旭脊背不自覺地繃起。


    在他的印象中,自從他成年後,他哥再也沒有連名帶姓喊過他。


    不管江靳年在外是如何的手段狠戾、殺伐果斷,在內對他這個弟弟始終是包容為主。


    這是第一次,在成年之後,江庭旭聽到江靳年用這種語氣叫他名字。


    周圍的空氣凝滯仿佛無法呼吸。


    江庭旭抬頭看過去,聽到江靳年沉著聲問:


    “——你的那位女朋友,是你來動手處置,還是我來?”


    江庭旭目光微移,視線短暫落在沈南枝身上。


    他眼底冰冷,深吸一口氣,壓著胸腔中噴湧的怒氣和憤懣,開口說:


    “我來。”


    說完,他最後看了眼沈南枝,拿著那些資料,轉身大步離開。


    沈南枝再醒來時,已經到深夜。


    體內的藥性徹底驅除幹淨,呼吸間也沒了那種似螞蟻在啃咬的難受和燥熱。


    江靳年在病房外跟人說話。


    門沒關嚴,留了條縫,沈南枝能聽到模糊的一點聲音,但外麵說話人聲音很小,似怕打擾到她休息,並不能完全聽清。


    沈南枝目光從門口收回,輕晃了晃剛醒來有些蒙蒙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一點。


    病床旁邊的輸液管還沒收走,沈南枝看了眼垂下來的輸液管,接著低頭,看向了自己手背。


    手背上還貼著輸液貼。


    應該剛輸完液,她整個手背都還有點麻麻木木的感覺,尤其被紮針的那根血管,隔著輸液貼摸上去,明顯泛疼。


    她抿了下唇,沒再碰手背,目光在病房附近搜尋,直到在床頭找到自己手機。


    中藥之後消息沒能發到顧清禾那邊,她突然之間離開宴會,正要問問顧清禾那邊的情況,剛解鎖,還沒點開微信,顧清禾的電話就先打了進來。


    沈南枝有些意外,滑下屏幕接通。


    “清禾?”


    電話那端有著明顯的風聲和站在道路兩側的汽車鳴笛聲。


    沈南枝皺皺眉,下意識望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她正想問大晚上她怎麽在外麵,還沒問出口,話筒中好友慌亂的聲音率先混著冷風率先傳了過來。


    “完了完了,枝枝,我闖禍了!”


    “我把鴨子給睡了!”


    沈南枝話音一滯,明顯沒反應過來,“把什麽……睡了?”


    顧清禾那邊捂著臉慌亂得心髒都亂跳,“嗚嗚嗚鴨子……”


    “小枝枝,上次我反抗聯姻去‘盛夜’點男模,都能被我哥提溜回去、關在家裏挨訓了三天三夜沒能出門,這次我直接把男模給睡了,我哥不得劈了我啊!啊啊啊怎麽辦怎麽辦?”


    沈南枝被她這一通電話雷的好一陣沒回過神來,待捋清她在說什麽,努力冷靜下來,盯著自己手背上還沒撕的輸液貼,問她:


    “清禾,你是喝多了酒,還是……”


    還是跟她一樣遭了人暗算。


    顧清禾拍著腦袋,眉頭擰的很緊,“可能是喝多了酒……”


    但她總共也沒喝幾杯,不過顧清禾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麽處理闖下的這場彌天大禍,雖對醉酒的事有所困惑,但將緣由歸結為了那酒後勁大上。


    沈南枝:“那你確定……那人就是男模?”


    顧清禾也有些沒底氣,但……


    “禦錦酒店二樓是專為客人服務的會所,我在二樓睡的鴨子,不是男模還能是什麽?”


    她是半夜醒過來後,連夜從床上跑出來的,對於酒後亂性的事雖然印象不是很多,但那個男人的臉她模糊中還記得一兩分。


    淮海市的上層圈子就這麽大,幾大世家豪門中的人她基本沒有不認識的,雖然對於酒後的記憶很模糊,但她能確定,她從沒有見過那個男人。


    臉雖然長的很好看,但男模靠的不就是一張臉麽。


    從天黑到半夜那段時間的事不能想,一想頭就疼得要炸,尤其眼下還有一個要命的難題擺在這裏。


    “枝枝,我哥有沒有找你問我的下落?”


    沈南枝默了默,“應該……沒吧。”


    她自己也才剛醒。


    顧清禾站在路邊冷風中吹,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幾分,接著她問沈南枝現在的情況,得知她沒別的大問題後,稍稍鬆了口氣。


    隻是這口氣還沒鬆完,手機嗡嗡一響,低頭一看,正是她哥打來的電話。


    顧清禾剛壓下兩分的忐忑和緊張再度浮上來,她慌得指尖都顫抖。


    顧不上別的,匆匆交代閨蜜幾句,便忙著掛電話:


    “枝枝寶貝,你先好好養身體,另外,如果我哥打電話問你我的下落,你一定幫我瞞著,別跟我哥說我不小心睡了鴨子,不然我小命不保。”


    顧聞川的電話如催命符般嗡嗡響個不停,顧清禾沒時間再說別的。


    “就這樣,先掛了枝枝,你一定要幫我瞞住!!我先想個辦法把今晚的事應付過去。”


    說完最後一句,她甚至都沒等到沈南枝回應,便急匆匆掐斷了電話。


    而病房這邊,看著電話掛斷自動彈回到微信頁麵的手機屏幕,沈南枝還沒來得及將微信頁麵退出去,病房門這時被人推開。


    緊接著,江靳年從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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