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也的呼喚將魚笙的思緒從窗外拉回。


    她羽翼般的睫毛顫了顫,沒回頭。


    顧也無措的站了會,走過去,在魚笙的床邊坐下,看著她又喚了聲:“笙笙……”


    他見魚笙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慌了,兩手緊抓著她的手哭著說:“笙笙,別不理我……”


    魚笙收回眼神,看向顧也,微弱的嗓音問:“顧也,為什麽呢?”


    顧也不敢跟她對視,眼神閃爍:“什麽?”


    魚笙輕笑。


    都這時候了,他還在裝。


    她不信她那精明的母親什麽都沒跟他說。


    她想將手抽回,顧也死抓著不放。


    她不再看他,將頭撇到一邊,冷漠:“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顧也知道,魚笙因為他剛剛的回答生氣了,立馬認錯:“我錯了,別趕我走,笙笙,除了你身邊,我哪兒都不去!”


    魚笙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譏諷:“你已經去了。”


    “我沒有去!我對她根本沒有感情,隻是玩玩,我從頭到尾愛的隻有你一個,我心裏隻有你一個!笙笙,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魚笙回頭看向顧也:“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出軌的男人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她說完,顧也舉起右手:“我顧也對天發誓,如果我再出軌,我不得好死!”


    魚笙雙目通紅的看著他,“顧也,你還不明白嗎?不管你以後會不會再出軌,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


    顧也徹底的慌了,“不,不,魚笙,我們能回到過去的,我隻要解決掉外麵那個女人,我們就能回到過去的……”


    魚笙無力的笑了下,眼淚自她的眼瞼淌出。


    雖然魚笙就找他麵前躺著,雖然他的兩隻手緊抓著她的手,但他突然覺得她離他好遠好遠……


    顧也害怕極了,雙膝砸地‘撲通’一聲跪在了魚笙麵前,聲淚俱下:“笙笙,我求求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顧也表麵看似溫潤,但其實骨子裏很高傲。


    所以,


    他的下跪,是魚笙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們都是體麵的人,她不想因離婚鬧的不體麵。


    何況,魚靜一摻和,這婚他們怕是根本離不了。


    她皺著眉頭說:“你先起來。”


    “除非你原諒我,否則我就不起來。”


    “顧也,我們是成年人,也都是有文化的人,我希望我們用理智解決問題好嗎?”


    “我現在已經沒有理智了,我隻知道如果你不要我,我會死的!”


    顧也的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了魚笙。


    魚靜用死威脅她,他也用死威脅她。


    他們都用死威脅她,有想過她的死活嗎?


    她用力的將他的手甩開,有些厭煩的說:“那你就去死好了!”


    顧也聽她這麽一說,明顯一愣。


    他認識的魚笙性子是冷,但不是不近人情。


    但現在……


    他覺得,她會對他說出這種話,是因為他傷透了她的心。


    於是他說:“如果我去死,你能原諒我的話,我現在就去死!”


    魚笙氣急敗壞:“那你去啊!”


    她讓顧也去死隻是說的氣話,她以為顧也說現在去死,也隻是說說而已,可讓她沒想到是——


    他竟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捅進了自己的胸膛!


    魚笙嚇得從床上坐起,滿臉驚愕的看著他捅進身體的那把刀,哆嗦著嘴唇:“你瘋了?”


    說完,他拔出刀就去捅第二刀。


    她撲到他麵前,兩手緊抓他拿到的手,彌漫著恐懼和無措的聲音:“鬆——手!”


    顧也悔恨中交雜著悲痛的眸看著魚笙:“除非你原諒我……”


    魚笙知道,顧也在用死威脅她,但絕不是在嚇唬她。


    她要是不答應,他真會捅死自己!


    她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她麵前呢?


    先穩住他再說吧!


    她閉上眼睛,淚水流淌而下——她木訥的點了點頭!


    顧也見魚笙原諒他,心頭一喜,一把把她緊抱,如失而複得的珍寶一般。


    “笙笙,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再來見你,更不會求你原諒,我會直接去死!”


    顧也說的決絕,魚笙卻聽的駭然。


    她知道他外表看似溫潤,但其實骨子裏高傲,卻不知他是這樣的偏執!


    她自認為看透一個人十年的時間足夠,但她突然發現即使用了十年的時間,她也沒看透他!


    深情又濫情。


    溫柔又偏執。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呢?


    ……


    魚笙不知道顧也怎麽解決薑薑的。


    他沒說,她也沒問。


    那日後,她一直在家養病。


    鍾老說她是寒邪入體,傷了元氣。


    但她知道,她是心病!


    顧也每天都殷勤的去探望她,帶吃的、帶喝的、帶各種小玩意逗她開心。


    但她哪裏開心的起來?


    她的心裏像是壓了一座大山!


    她和顧也的婚姻一天不解決,那座大山就無法移除。


    過去十年,每年跨年夜,魚笙都是與顧也一起過的。


    他們手牽手倒計時,向彼此說出‘新年快樂’的那一刻,是他們最激動、最幸福的一刻!


    他們曾相約以後每年都要在一起跨年,一直到老、到死!


    隻是,他們還沒老、也沒死,這個約定就要結束了!


    魚笙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剛好有一個很好的理由拒絕和他跨年!


    這樣的日子,人的心是很難不躁動的。


    所以,這幾日一向早睡的魚笙失眠了。


    快淩晨時候,手機陸續收到盛寧、周嘉樹等人的信息,唯獨沒有顧也的,倒不是在刻意等他發送信息,隻是覺得不太符合他的作風。


    她這麽想著時,天空中傳來‘嘣’的一聲巨響,一朵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


    魚笙披了件衣服來到陽台時,剛在空中炸開的煙花已經消逝


    她還未來得及惋惜,又一朵煙花在空中炸開,比剛剛的還要絢麗、還要震撼……


    驚豔人世的煙花讓魚笙暫時忘卻了煩惱,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煙花足足持續了五分鍾,最後一朵在天上炸開後,出現四個字:魚笙,唯愛!


    魚笙臉上的笑容一僵!


    她短暫的快樂如同短暫的煙花一般消逝。


    黑夜回歸寧靜時,她剛蕩漾起伏的內心也回歸到了寧靜。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猶豫下,接通——


    “笙笙,新年快樂!”


    魚笙嘴唇蠕動,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顧也從路邊停著的一輛車子上下來,看著衝她招手,“我們約定好的,每年跨年夜都要一起過,一直到老、到死!”


    顧也的聲音溫柔又深情,魚笙卻覺得心頭一寒,那聲音無形中好似化作一條精致漂亮的鎖鏈,將她全身緊匝。


    她想逃,但逃無可逃。


    這一宿,魚笙失眠了。


    第二日是元旦,每年元旦商家人都會在一起吃頓飯,今年也不例外。


    隻是往年都在家裏吃,今年安排在了外麵。


    魚笙病了後就一直很怕冷,今天特意穿了高領毛衣加羽絨服。


    即便如此,出門那刻依舊冷的一哆嗦。


    前往郭記的路上,她看著窗外,隻覺得一切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


    還沒回過神,車子已經在郭記門口停下。


    她看著站在郭記門口似在等人的顧也納悶時,魚靜說:“你商叔叔讓我喊顧也過來的,說他和你領證了,和我們就是一家人。”


    魚靜說完率先推門下車。


    顧也看到魚靜快步迎上前來。


    幾人說話時,一輛奔馳s級轎車在他們車後停下。


    喬維陽和他現任妻子朱琳,以及女兒喬莫雅從車上下來。


    看到這三人,魚靜原本堆滿笑意的臉頰瞬間垮下。


    她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轉身進了飯店。


    商世昌緊跟。


    雖說喬維陽是魚笙親生父親,但魚笙不光對他沒感情,而且還怨恨,她麵無表情的收回眼神,抬腳要走,卻發現顧也表情複雜的盯著喬莫雅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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