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誰都不及你矜貴


    世界之大,四麵八方,相遇和相愛的概率低到如同人間奇跡。


    而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對我來說,是最了不起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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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開學季一個晴天裏,程瀟飛a市,顧南亭再次出現在頭等艙。


    這是自戀愛以來時常出現的狀況,整個公司都見慣不怪。倒不是顧南亭有多黏人,主要是兩人平時都太忙,即便確定了關係,也未必真的有多少時間膩在一起。而為了遷就程瀟的飛來飛去,顧南亭讓喬其諾根據她的排班調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於是形成了隻要程瀟在外場過夜,他就可能會公出的假象。


    則公司的業績穩中有升,即便顧南亭不在辦公室,高層們也不會說什麽,反正運營穩定如常。但是程瀟——不無意外地看見他,她玩笑似地說:“好巧啊顧總,您去a市公出?”


    顧南亭眉眼間全是笑意,他那麽坦然地說:“不是公出,是陪你飛。”


    程瀟眼角餘光瞥見乘務長在笑,她瞪了顧南亭一眼,俯身湊過來小聲說:“沒事老陪我飛什麽?我需要個人空間不懂嗎?你個妻控!”


    “我還沒求婚呢,妻什麽控?還是你,”顧南亭順手在她臉上摸一下,“著急了?”


    “我都給你記著!”程瀟放狠話:“不讓你求個一百零八次,就是給你麵子。”


    顧南亭笑得明朗且自信,“那我隻好求助嶽母作主包辦了。”


    “嶽母?”程瀟故意和他抬杠:“叫得倒順口,給改口錢了嗎?”


    “這件事是錢解決不了的。”顧南亭一揚下巴,“乘客快登機了,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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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安全落地後,完成機組工作,程瀟被顧南亭接走了。見他並不詢問自己要去哪裏玩耍,程瀟提議:“走,去看看你前女友。”


    顧南亭笑得無奈,“都說了她不是。”


    程瀟煞有介事地感慨:“冒著被現任誤會的危險也要相助,卻沒有機會成為前任,也是可惜。”


    顧南亭明白程瀟並不需要他再解釋,隻是玩笑,於是說:“沒錯過你,就沒什麽可惜。”


    他說得輕描淡寫,隨意到甚至都沒看程瀟一眼,還是讓人覺得能甜到心裏去。


    而程瀟也不吝嗇表達自己對他的愛意,她的目光落在他近乎完美的側臉上,“有沒有人說過,顧總說情話的功底特別深厚?”


    “有。你。”顧南亭偏頭看她一眼,“別人沒機會。”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喜歡,何時何地旁若無人,情話,隨時隨地信手拈來。從前他的高調,是向人宣告在追求她,讓那些對她有企圖的人主動退避三舍。現在他的高調,或許是向她宣告和她在一起的喜悅?無論怎樣,程瀟都被取悅了,她主動湊過去親他側臉一下,“獎勵你。”


    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的福利,顧南亭還是控製不住胸臆間激蕩的情緒,他方向盤一打,一個急刹把車停在路邊,然後解開安全帶,傾身吻住她。


    程瀟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她並無意外地仰頭承接這一吻。


    顧南亭的吻和他的人一樣,直接到充滿侵略性,他撬開她的唇,追逐她柔軟的舌,與她緊密徹底地纏在一起,如同合二為一。


    程瀟的吻則和她的人不同,印象中冷淡犀利的女子,吻卻熱烈纏綿。她絲毫不抗拒顧南亭的親昵,甚至主動誘著他,給他信號讓他上前,再上前。相比那些看都不看一眼的所謂不喜歡,對於像顧南亭這種她接受的喜歡的,她不會故作矜持,更不介意他的高調。


    程瀟相信:一個人愛你,一個人把你放在心裏,是低調不了的。


    而從前說喜歡她口是心非的男人,現在,更是愛死了她的真實不做作。至於有經過的車輛在鳴笛示意什麽,顧南亭根本不在意。在這座有近十個月沒有踏足的城市,他們坦然而熱烈地親吻對方,不怕被全世界發現心底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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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赫饒都感受到他們傾心相許的愉悅。警校門口再見,她在陽光下微微笑著說:“恭喜。”


    程瀟鬆開顧南亭的手去握她的,“他努力了那麽久才被正名,沒什麽值得恭喜。倒是你,重返校園,風采依舊。”


    赫饒心底有感激,感激程瀟在自己最難熬的階段,用不間斷的信息給予的關懷和鼓勵,那種無聲的,不打擾的理解,給了她很多勇氣。


    赫饒主動擁抱程瀟,“有幸相識,是我的福氣。”


    程瀟用另一種方式回應這份感激,她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秀眉,“當然,雖然我個人手氣一向不怎麽好,但我身邊的人都沾染了好運氣,比如他,總是一不小心成為受益方。”


    顧南亭隱隱含笑的目光,悄無聲息地停在她臉上。直到赫饒說:“謝謝你顧總,邢唐都和我說了。”他才收回視線,語氣溫和地說:“以後和珩珩一樣,叫我南亭哥吧。”


    城市透出別樣的寂靜,赫饒因為他們意外的來訪和對自己將近一年音信全無的不追問不責怪,心頭被溫暖浸沒,她哽咽,“南亭哥。”然後看向程瀟,“嫂子。”


    程瀟抗議,“怎麽把我叫外了?我對當嫂子不感興趣,我要做姐姐!”


    顧南亭摟住她肩膀,“沒有我的身份在這,就憑你小小年紀,還想當大輩兒?”


    “嫂子也算大輩兒?”程瀟踢他小腿一下,“我小小年紀你就下手,簡直沒人性!要不等我成年我們再戀愛啊顧總?”


    顧南亭深覺自己又失言挖了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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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赫饒有課,顧南亭和程瀟短暫停留過後就走了。雙十案的陰霾徹底清除,兩個人的心情不言而喻。


    晚飯過後,程瀟興奮地說:“去喝酒慶祝。”


    顧南亭反對,“你明早還要上航線,不能喝酒。”


    程瀟帶著幾分得意地說,“我是說你喝。”


    顧南亭不由得笑了,“要灌醉我嗎?”


    程瀟看著他蘊著笑意的眼睛,“對,灌醉你,然後對你為所欲為。”


    “既然你打得是這個主意,”顧南亭啟動車子,爽快地答應:“我當然樂於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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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不想和蕭熠碰麵,對於赫饒的事,顧南亭每次想起還是心有餘悸,他很擔心自己麵對蕭熠的追問會隱瞞不住,而對於自己的預知,他也很清楚不可能像敷衍馮晉驍那樣對蕭熠解釋,但程瀟說:“同在一座城市,他們終究會再碰麵,這一步讓蕭熠先走,他們之間的希望或許更大。”


    他們的希望在於赫饒對初心的堅持。否則就憑蕭熠對赫饒多年的視而不見,他們怎麽可能在一起?可依然被說服了,最終選擇去天上人間。


    蕭熠果然在。十個月沒見,他似乎清瘦了,眉眼之間憑添了幾許深沉與銳利,不似去年那樣神采飛揚,看向他們時眸色深深。


    程瀟以上洗手間為名回避了。


    蕭熠仰頭幹了一杯烈酒,他自嘲似的笑了笑,“這算是對我的原諒嗎?”


    在雙十案發生那夜,當赫饒在搶救室裏生死一線那時,顧南亭除了自責,確實對蕭熠有過責怪。然而,他冷靜下來後意識到,蕭熠沒有做錯任何事。作為普通朋友,對於赫饒,他其實已經做了最妥善的安排。


    如果真要怪,顧南亭隻怪自己沒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畢竟,在蕭熠的角度來看,確切地說,任何人去看待這件事,在他那樣莫名的提示下,都不會想到後果如此嚴重!


    失去赫饒消息的這十個月,蕭熠的煎熬應該不比任何知道雙十案的人少。反而,赫饒的不辭而別,顧南亭和馮晉驍的守口如瓶,都可能讓蕭熠覺得自己被拋棄了,而他卻不知緣由。


    顧南亭在他麵前坐下,麵不改色地幹了一杯,如同對自己的懲罰,“我沒資格談原諒。”


    蕭熠沒有追問,像是早已接受一切罪責似的以頹廢的姿態示人,“無所謂,反正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你們又都商量好了,我無話可說。”


    蕭熠猜不到雙十案,卻也不相信赫饒僅僅是因為肌無力休學,他洞悉了他們聯合的隱瞞。認為是自己做錯了,眾人才如此待他。


    顧南亭突然起身,抓住他衣領,音量在樂聲中提高:“無話可說就是你的態度?即便是我們商量好了,你就不準備探究原因了?蕭熠,你枉費了我的用心!”


    蕭熠憋了十個月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他抬手,動手狠猛地朝顧南亭揮過去一拳,“那又怎麽樣?!”


    怎麽樣?!顧南亭不躲不閃硬挨了一拳,然後回以更重的一拳,“那我就打到你醒為止!”


    就這樣,兩個男人打到了一起。


    程瀟把一切看得清楚,但她沒有過去勸阻,更阻止了保安的靠近,她說:“讓他們打一架發泄一下,否則會憋出毛病來。”


    直到兩個男人打累了,靠牆坐在地上,她才走過去,一人甩給他們一條毛巾擦汗,一人扔一瓶水給他們解渴,同時語氣犀利地說:“你們男人不都說自己的肩膀是有承擔的嗎?如果不是裝給我們女人看的,想知道什麽就去問,做錯什麽就彌補,別在這扮熊!”


    蕭熠原地坐著不動。


    程瀟蹲在顧南亭身邊,抽走毛巾給他抹了下嘴角,“這麽容易就掛彩,以後別再說自己能打!”


    明顯感覺嘴角處的疼痛,顧南亭皺了下眉,沒嗆聲。


    程瀟拿毛巾抽了蕭熠一下,“說你呢,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在這裝什麽死!”


    蕭熠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立即接收到來自顧南亭的警告。他抹了下嘴角,起身後拍了拍衣服,一言不發的走了。


    程瀟盯著他的背影笑罵,“真不知道赫饒看上他什麽了。”


    顧南亭拉著她起身,隨口問:“那你看上我什麽了?”


    程瀟理所當然說:“看上你喜歡我唄,要不就你那臭脾氣,甩你一百遍都不嫌多。”


    好吧,剛挨了幾拳的顧總渾身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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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慶祝,無非就是來逼蕭熠主動去見赫饒的。任務圓滿完成,兩人打道回府。顧南亭把程瀟送到酒店房間門口,他倚在門邊,低聲說:“不是說要對我為所欲為嗎?”


    程瀟眸中有清淺的笑,“這不沒喝成酒嘛。”然後伸手關門,“趕緊回去休息,明天是早班的飛機。”


    顧南亭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兩眼,終於還是說了聲:“晚安。”


    次日機組成員見到他們,當然不可能錯過顧南亭嘴邊的淤青,看向程瀟的目光是chiluoluo的曖昧。程瀟一副隨便觀賞的姿態,甚至還囑咐乘務長,“等會給他拿個冰袋讓他敷一下。”


    大家更覺得boss的傷是程飛的傑作。


    回到g市後,連夏至都特意致電來問:“老大嘴上的傷怎麽來的?”


    程瀟如她所願地答:“我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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