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廳內,陽平郡守陳文宣雙目腥紅地瞪著正襟危坐著的楚元暮。


    楚敬迎麵大喝道:“陳文宣,你倚仗權貴,假公濟私,肆意妄為!”


    “上任四年來,賬目上的虧空就積下數黃金十萬鎰之多,兗州從事何憲早在一年前就對你的罪行立案上報,故而陛下才秘密囑咐本侯派遣一人扮作護衛來打探虛實,正巧世子與你府中前總管一向有深交,便主動請纓潛入郡守府,來個裏應外合,如此,你還妄想能瞞天過海?”


    “楚敬,使出這種奸計,你少得意!”陳文宣怒目吼道,“我現在隻想知道一件事,兗州刺史早已收下我的重金,並許諾定會殺了何憲這小子,不讓其得逞,可他最終為何要背叛我?”


    “你是說郭澄?”楚敬聞言冷冷一笑,道,“虧你敢將身家性命托付於他,這等貪生畏死之人,留著也是後患無窮!”


    “你們……你們把他給殺了?”陳文宣不可置信地瞪圓了雙眼問道。


    “哼!”楚敬睨了他一眼,冷聲道,“好歹是做過四年郡守之人,竟也這般愚蠢至極。”


    “實話告訴你,郭澄此人的確潛人去刺殺何憲不假,可惜他命不好,案發當晚,監禦史曆年的巡查一反常態,逆向而行,兗州被逮個措手不及,有著刺殺任務的手下也為其刑訊逼供,招出了你們所謀之事,誰知那郭澄死不承認,並假言推脫是你栽贓陷害,雖然終究難逃處置,但卻可供出他人做陪。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陳文宣認命似的閉上了雙目,歎道:“真是時也命也,一開始,我便不該將自己的命交到他的手上。”


    楚元暮聞言正色道:“陳使君現下才來悔悟,是否覺得已經為時晚矣?”


    不等他答話,侍衛就來通報:“侯爺,本郡巡夜史前來通傳,說有三人觸犯宵禁,打更之後出現在郡守府外,自稱是郡府請來的樂師,但均持刀劍,行跡可疑。故已被他押下,正嚴加看管,但實在不知如何處置,就托屬下來問侯爺的意思。”


    楚元暮深深顰眉,問道:“他們說自己是樂師?”


    “回世子,巡夜史是如此說的,屬下也不甚清楚。”


    “這些人可能是同黨。”楚敬嚴肅地道,“這樣,吩咐隨路來的張讓,說本侯與世子還要在兗州結算虧空,安排後續等諸多事宜,叫他將人鬥先行押送到都官郎中蘇維處稽查立案。”


    “是。”侍衛正欲走出廳室,卻見楚敬又補充道,


    “另外告知吏部的主事令史,本侯今年推舉兗州從事何憲填補兗州刺史空缺。”


    “屬下定不辱命!”


    楚元暮見侍衛轉身去執行命令後,憂道:“父親,依您之見,那這陽平郡守之位的空缺,應該何人來候補啊?”


    楚敬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這事還是回京處置較為妥當,何況,我心中一時也沒有什麽合適人選,待看今年中正官的品評結果如何罷。”


    ...


    閉雲樓


    “查到了麽?”


    “回儲主,此人名公孫承熙不假,且確為九朝傳館主,但我疑心他還有其他身份。畢竟在整個闕國境內,有著涼國國姓的人著實不多。”


    “冰藍絲帛在本國十分罕見,但唯獨產自江南涼國,此人穿著一身的冰藍服飾,可見其身份不凡,或許是涼國的宗室子也猶未可知。”


    “不過,屬下還發現,上屆的尊主大會,他人也在蓼城,但並未來參選一二。”


    歐陽景簫的眉頭深深蹙起,許久才道:“這的確是一條線,你要牢牢抓住,見機行事。”


    “對了,他可有發現你的行蹤?”


    “說來也奇了,”畫言道,“此人倒是沒有任何警覺性,對於有人在暗中查他的事,要麽心知肚明,要麽一概不知,總之,他的態度隱晦異常。”


    “那他身旁連一侍衛都沒有麽?”


    “沒有。”


    “接著查罷。”歐陽景簫有些疲累地閉目道,“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有多少本事。你早些回去歇息,明日我們便回颯雪殿,有些事情不能再拖著了。”


    “屬下謹諾。”


    【注釋】


    1.鎰:音同益,古代重量單位,合二十兩(一說二十四兩)。


    2.都官郎中:古官職名,掌畿內不法事,晉、宋、齊、北魏、北齊都置有都官郎中,都官,古代官署名,相當與隋朝開皇三年所置的刑部,職責是審定各種法律,複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等。


    3.吏部:古代官署之一,東漢始置吏曹,改自尚書常侍曹,魏晉以後稱吏部。職能,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勳封、調動等事務。


    4.主事令史:官職名,北魏時置尚書主事令史,為令史的首腦,是“主事”一名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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