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會所,包廂


    白斯言推開門就看見桌上好幾個空的紅酒瓶,他抬頭看向卡座的男人,神色如同平時一般。


    正因為如此,他才知道事情不簡單。


    沒事喝什麽紅酒。


    他又不愛這一口。


    他解開外套脫下,扔在一邊,坐在傅崢的旁邊,好心詢問道:“怎麽回事?”


    “沒事。”


    傅崢手裏的紅酒輕輕搖晃一下,整個人靠在卡座上,一口悶光紅酒杯裏的紅酒,饒是這樣,喉嚨依舊澀得難受。


    當然啊,老鴨子說我們溫家的生意全靠傅家,我就想幫你們分擔一點,哄騙他。


    哄騙他。


    他手背上的青筋明顯凸起,然而神色依舊沒變。


    “得,看你這樣子,估計是溫梨的事,難道她真去見紋身的網戀對象?”


    白斯言也是聽他媽說起這事,剛開始還說不可能,畢竟溫梨說喜歡傅崢。


    但看傅崢這樣,怕也是這樣。


    沒等他說話,他“嘶”了一聲,“這小妮什麽時候學會吊男人了?”說到後麵聲音冷了一些。


    倒不是因為傅崢是他兄弟,而是傅崢對溫梨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甥女特別好。


    如果不是知道他喜歡溫梨,說溫梨是傅崢的親女兒也不過分。


    這要是沒良心,那是真的沒有良心。


    特別是拿感情的事情忽悠傅崢。


    如果傅崢不喜歡還好,主要是他喜歡。


    男人漆黑的冷眸盯著他,白斯言連忙舉手示意他的錯,瞥了他一眼,“我還想撮合你們,現在還是算了,溫梨本來也不適合你,小太多了,到時候估計你像供祖宗一樣供著她。”


    “不是我說話難聽,溫家現在就是吊著你,想從傅家賺錢,我要是溫家都沒臉這樣做。”


    “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傅崢語氣低沉,明顯帶著幾分警告。


    “行行行,不說了,誰敢說溫梨那小祖宗。”


    白斯言拿起酒杯跟他碰一下,又道:“她網戀你能怎麽管?青春期萌芽誰也管不了。”說著話瞥了他一眼。


    比如這人二十六歲了才萌芽。


    見他自己都管不了,更不要說溫梨。


    “讓她撞一起南牆,估計就知道誰對她好了。”


    “你就是把她護得太好了,都十八歲了,還沒點心眼。”


    “杜瑩連溫梨網戀這種事都拿出來說,明顯不是什麽好人。”


    “偏偏溫梨認為後媽後姐對她好,遲早讓她栽跟頭,不是我說,這些年要不是有你和柳家這層關係,她現在不知道有多慘。”


    剛說到這裏,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摸出來看了一眼,不滿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他接通電話,看了一眼傅崢,起身出去,等到門口才陰陽怪氣道:“小白眼狼,找我幹什麽?”


    “傅崢在哪?我打不通他的電話。”溫梨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明顯有幾分急意。


    白斯言手搭在欄杆上,慢悠悠帶著諷刺道:“你問他做什麽?網戀不夠,還想踏另一條船?”


    “我找傅崢有急事,謝謝了。”溫暖少見對他軟聲。


    白斯言卻沒有心軟,本身他也不喜歡溫梨,要不是上次她的保證讓他高看她一眼,否則這個電話都不想接。


    他語氣重了幾分,“溫梨,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歡傅崢,就不要拿感情開玩笑。”


    “傅崢這個人很長情,你要是還有良心,至少不要哄騙他,當然,你沒有良心我也無話可說。”


    電話那端安靜幾秒,女生認真的聲音,“我沒有騙他。”


    “得了吧,這話你騙騙傅崢還好,騙我沒戲。”白斯言沒等溫梨說完,直接掐斷電話。


    隨後他又進入包廂,瞥見傅崢這會又倒了一杯紅酒,大步走過去,從他手裏拿過紅酒。


    “不要喝了,再喝你回傅家不好交代。”


    傅崢沒說什麽,過了一會又從兜裏拿出煙抽,見狀,白斯言就知道他這會情緒很不好。


    傅崢極少喝酒抽煙,除非心情十分煩躁。


    他倒是沒讓他不抽煙,再不抽,估計人都快悶死了。


    年紀輕輕像四五十歲的男人一樣悶著。


    他就沒見過傅崢哭過,他失戀那會哭得昏天黑地……


    過了大半個小時,門突然從外打開了,白斯言下意識抬頭看向門口,觸及溫梨氣喘籲籲的模樣。


    他挑了一下眉,“喲,腦子還挺聰明,這都能找到。”


    溫梨沒有搭理他的陰陽怪氣,而是看向他旁邊的男人,隱藏在黑暗之中,手中燃燒的香煙格外明顯。


    她輕聲喊道:“傅崢。”


    男人幾乎是本能的抬起頭看向她,隻是那雙深邃的眸子有幾分黯淡,隻是這樣看著她。


    到底是對她失望了。


    溫梨心髒像是被人扯了一下,又疼又緊,她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傅崢這副受傷的模樣。


    她恨不得使勁拍自己的爛嘴。


    她想說什麽,說不出來,對上老男人清冷落寂的身影,腦子幾乎沒有任何的思緒,隻是機械的走過去。


    兩人的視線對上,僵在那裏。


    白斯言剛準備開口,突然眸子睜大,因為溫梨捧著傅崢的臉,直接親了下去。


    唇對唇。


    “……”


    他虧幾個億的時候,都沒這會嚇人。


    傅崢眸子閃過震驚,下意識伸手推開她,一時間沒收力,溫梨往後踉蹌,不小心歪了一下,頓時摔在地上。


    她忍不住“嘶”了一聲,但顧不得什麽,從地上站起來,因為腳腕疼痛沒辦法站直。


    她看向盛怒的男人,輕聲道:“傅崢。”


    白斯言回過神來“咳”了一聲,站起身道:“我出去抽根煙。”


    冷靜一下。


    他今天八成是喝醉了,還能看見溫梨強吻傅崢。


    等他走出去,大門關上,溫梨一動不動的看向傅崢,眼眶發澀,“傅崢,我沒有騙你。”


    “我喜歡你是真的,如果我撒謊,我當一輩子的植物人。”說到她眸子不自覺紅了幾分。


    在她這裏,沒有什麽比植物人更毒的毒誓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動,不能說。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她低頭道:“傅崢,他們都想從我這裏得到你們的東西。”


    “我不願意。”


    刹那間,傅崢猛的抬頭看向她,聲音淩厲道:“他們對你做什麽了?”


    溫梨聲音很平穩,盡量讓自己不要帶情緒,“我不想跟你說這些事情,你已經很累了,也不想從小到大依靠你。”


    “我總是麻煩你,總是讓你擔心。”


    “我想努力一點,跟你肩並肩,以後我也能保護你。”


    “對不起。”


    沒等他說話,她又道:“我找顧連銘是想他幫我查我媽生產的資料。”


    “我去k市是去找當時的醫生,網戀隻是借口,紋身也是。”


    說完這些話,她站著等傅崢說話。


    她什麽都坦白了。


    也不知道是煙抽太多,還是酒喝多,又或者是突如其來的親吻,傅崢一向清醒的頭腦,這會昏沉沉。


    左胸口處的心跳昭然若揭。


    見他還是不說話,溫梨其實心裏有些慌,她不是什麽有信譽的人,說過太多話傷害傅崢了。


    但又知道,傅崢還是會一如既往對她好。


    “傅崢,我不想當植物人。”


    她的意思是她不會騙他。


    突然,傅崢起身,緊接著彎腰將她抱起來,隨後放在卡座上。


    他蹲下身看她的腳腕,明顯紅腫,沙啞到極致的聲音,“在這裏等我。”


    “好。”溫梨點頭。


    門口偷聽的白斯言,猝不及防對上傅崢的視線,他幹笑一聲,“我什麽都沒聽見。”


    傅崢繞開他徑直走了,很快拿著兩個冰袋進來,隨即關上門,隔絕白斯言的窺探。


    白斯言“嘖”了一聲,還得是溫梨厲害,像是給傅崢灌了迷魂湯一樣。


    包房,傅崢將她的腳抬到卡座上,將冰袋放在腳腕處,沒有固定的東西,他大手將冰袋固定住。


    包廂陷入寂靜之中,隱隱約約能聽見外麵的音樂聲。


    過了許久,傅崢低沉開口道:“我從沒認為你是一種麻煩,溫梨,我是你小舅,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你不是我小舅。”溫梨堅持道。


    她快速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道:“我這輩子隻會跟你結婚,當然,你如果遇見你喜歡的人,我也不會打擾你。”


    “可是你現在沒有,所以我可以追求你。”


    “我願意二十二歲結婚生子。”


    傅崢凸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企圖跟她講道理,冷淡道:“你二十二歲結婚生子,你沒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嗎?”


    “有啊。”


    溫梨小心翼翼的伸手指向他,又輕而堅定道:“你。”


    傅崢到底是酒喝多了,心如古鍾,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敲打。


    但他不會允許自己胡來,他比她大八歲,是富有健全思維的成年人,利害關係比她清楚。


    “我們不可能,宋苑還不錯,宋家也不錯。”


    明顯是調查過宋家。


    “我不喜歡他,我隻喜歡你。”溫梨這話落下,包房又陷入安靜之中。


    二十幾分鍾後,傅崢收回冰袋,擱在桌子上,下一秒彎腰將她抱起來,“我送你回去。”


    溫梨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頭靠在寬大的肩頭上,目光落在他臉上。


    她快速親了一下,很快閉上眼睛。


    傅崢身形一晃,緊接著邁著大步朝電梯走,一路下降,電梯門打開。


    傅崢將溫梨放在後座,淡淡道:“蔣叔送你回家。”


    溫梨知道他這會心裏估計很亂,需要一個人待著,沒有說什麽。


    看著車走遠,傅崢垂在一側的手,突然抬起來,落在唇上,很快又拿開,隱藏般的揣進兜裏。


    他在想什麽……


    ……


    溫家


    溫梨看見客廳的一家三口,大概就能猜到等會會發生什麽,她斂下眼皮,往樓上走。


    “站住!溫梨,我看你真是無法無天了,網戀!你真是什麽事情都有做出來。”


    溫容站起身走向她,準確無誤的指著她的手腕,“我看你真是瘋了。”


    這時,溫暖走過來,一副抱歉的模樣道:“妹妹的,對不起,爸……一直問我。”


    溫容沒等溫梨說什麽,怒氣十足的罵道:“你看你這個大學也別去讀了,就在家裏待著等死。”


    “你看看其他家的孩子,高考完就進自家的公司學習經驗,隻有你還跑出去網戀。”


    “我問你,你和那個男的有沒有發生關係?”


    “爸,妹妹長大了,這些事有她自己做主的權力。”溫暖軟聲勸道。


    “啪”的一聲,溫容一巴掌朝她打過去,“什麽權力?小小年紀不學好,懷孕了我看她這輩子都完了。”


    溫暖大概沒想到溫容會打他,頓時捂著臉看向他,杜瑩連忙跑過來看溫暖,隨後生氣道:“你怎麽打孩子?現在談戀愛是年輕人的自由。”


    “我看就是你們把她寵成這個樣子,沒有一點是非觀念。”


    溫梨看向溫容,“犯人也會審問一下,我是畜生嗎?你想罵就罵,想說就說。”


    “這個紋身我隻是貼著玩,可以用藥水洗掉。”


    “我去k市是去給你買藥。”


    說完她轉身上樓,過了一會,從二樓的樓梯丟了一盒藥下來。


    赫然是溫容平時長期吃的保健品。


    這個藥不太好買,隻有k市的醫院有賣,往常是杜瑩去k市買。


    溫容怔了一下,彎腰撿起藥,隨後看向溫暖,怒氣消散,皺眉道:“怎麽回事?”


    溫暖和杜瑩也沒想到溫梨會拿出一盒藥給溫容,杜瑩回過神來,擠出一抹笑容道:“這事暖暖估計也不清楚,都怪我還以為她是去見網友了。”


    “以後這些事情不要亂說,明天往她的銀行卡轉五百萬,讓她去買點衣服。”溫容拿著藥進入臥室。


    晚上十點,溫梨敲響溫暖的房門,很快門打開了,溫暖白皙的小臉,一邊紅腫。


    她低頭內疚道:“姐姐,對不起,連累你了。”


    很快,她又道:“還好我聰明,順便給他買了一盒藥,不然我今天死定了。”


    “姐,我幫你揉一下。”


    她伸手揉了揉溫暖的臉,本就疼的臉這會更疼,溫暖嘶了一聲,大概心情不好,她突然凶道:“鬆開。”


    溫梨頓時嚇到了,連忙收回手,通紅的眼眶,吸了吸鼻子,“姐,你在生我氣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打你巴掌。”


    溫暖回過神來,立馬放柔語氣,“沒生氣,沒事,你沒事就行。”


    溫梨缺心眼一般的笑了一下,慶幸道:“那就好,多虧姐姐了,還是上次看見你給他買藥,我才知道他吃什麽藥。”


    “而且,小舅我也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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