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安,李子琪,你兩進去。”


    一行人終於找到了安全房,顯示著【容納人數:兩人】。


    不等兩人推拒,蘇明安立刻拉著無翼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這是我之前找到的道具,可以實時交流,如果你遇到解謎關卡,我也許會知道解法。信號不太好,看情況用。”李子琪遠遠拋來一個對講機。


    蘇明安接過對講機,一路向前。


    走廊猶如迷宮,每個轉角都是相同的燭光與花瓶,蘇明安拐過好幾個彎,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白發飄搖,身形瘦削,手執一柄長刀。


    ……是光麵的呂樹。


    聽到動靜,呂樹回過頭,看了一眼蘇明安與無翼。


    “3號參賽者。”蘇明安看了眼呂樹胸前的標牌,提醒了一句:“後麵有毒氣,我們得往前跑。”


    他望見呂樹的嘴唇無聲開合,似乎有些疑惑。


    那口型是……蘇明安。


    被認出來了?


    蘇明安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可是汪星空的外貌。他猜測呂樹一直有特別的認人方法,每次都能精準辨認一些人。


    “前麵不能走。”呂樹說:“剛剛有參賽者衝過去,死了。”


    蘇明安看向前方,是一條普通的走廊,和剛才的無數條走廊沒什麽區別,但走廊盡頭擺著一幅油畫。


    他立刻通過對講機詢問李子琪,李子琪的聲音很快響了起來:“玩過8號站台嗎?如果遇到這種鬼打牆的情況,就說明有些區域可以走,有些區域不行,這是我們用人命試出來的。你跟我說一下前麵的情況。”


    “有一幅油畫。”蘇明安說。


    “盯著油畫,不要移開視線向前走。這樣就不會出事。”


    “如果移開視線呢?”


    “即死。”李子琪的話語聽得令人冰涼。


    蘇明安凝視著油畫,一步步向前。


    身後傳來一陣“噔噔噔”的高跟鞋聲響,伴隨著一個女人的大笑聲,是那個叫“天鶯”的紅發瘋子,她居然追了上來。


    她似乎不懼怕毒氣,要是被她纏上就麻煩了。


    抵達走廊盡頭後,蘇明安仔細看了眼油畫,驚覺這是一幅《最後的晚餐》結構油畫。坐在最中間耶穌位的,赫然是一位白發披肩的少年,猶如一位高貴的王子。兩側都是戴著各色動物麵具的人。


    沒有停留太久,他走向下一條走廊,兩邊多了一些純白的伊莎花。


    “不要碰到它們,就不會出事。”李子琪的聲音響起。


    三人小心前進。


    毒氣緊隨其後,將花朵染成蒼翠的顏色。


    “不要抬頭,低速前進。”


    “不要理會身後的腳步聲。”


    “保持背對著盡頭的姿勢,快速後退。”


    在李子琪有條不紊的提示下,一道道長廊被快速通過。


    終於,蘇明安看到轉角處閃爍著綠光,那是安全屋的標識。


    三人一路試探,毒氣已經近在身後。


    “你看到人性之善了嗎?”蘇明安借機問無翼。


    “善?”無翼笑道:“你救李子琪,也是為了她能給你帶來利益,並不是出於你真心的善良。”


    “是嗎?”


    “當然。”無翼看了眼安全屋,門廊上有一個ied燈牌:【容納人數,兩人】,他的眼神動了動,看向蘇明安笑道:“好了,看來我們是來不及找到下一個安全屋了。沒關係,我不會生氣的。”


    他的眼神似乎在說:把我推開吧,這樣你和你的好朋友就能躲進安全屋,徹底安全了。不要再玩什麽證明遊戲了,簡直就像過家家。


    蘇明安雙手突然推向無翼胸口。


    無翼踉蹌幾下,剛想大笑,就見蘇明安把呂樹也推了進來,緊接著,一扇玻璃門在眼前落下。


    一瞬間,毒氣洶湧而來,如浪濤拍岸,拍打在玻璃門上。


    蘇明安獨自一人站在玻璃門外,漆黑的額帶在湧蕩的氣體中飄揚。他看了無翼一眼,平靜地轉身離開。


    汪星空的軀體扛不住毒氣的腐蝕,短短幾秒鍾,蘇明安的皮膚就出現了皸裂的痕跡,鮮紅的血液破土般往外冒。


    “原來,救世主是想要拯救我啊……”無翼失笑。


    ……不,我隻是在乎你背後的第九席。


    蘇明安發現這個人很愛腦補,一邊不相信愛,一邊又一腔情願地渴求愛。然而他知道,這世上確實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這個道理,早在廢墟世界他就知道了。


    蘇明安捂著口鼻,隨便看準一個方向悶頭走。


    ……


    【區區毒氣,大帝絲毫不放在眼裏!】


    【無視毒氣,輕而易舉!】


    【需求點數:10點(點數>10點,無視成功。點數<10點,無視失敗。)】


    【您拋出的點數為:8點。】


    ……


    運氣沒有永遠眷顧他,毒氣依舊無孔不入。


    蘇明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感到輕微的頭暈眼花,四肢發麻。


    如果現在死了,是否會觸發回檔?


    他沒有放棄,腦中回想著各種道具,最後想到——汪星空的道具,好像是叫“無限花束”,會有用嗎?


    “無限……花束?”他擺出了使用這個道具的固定手勢。


    很不錯,和空間震動的手勢略像,方便他使用。


    隨著他擺好手勢,一朵鮮豔的紅玫瑰,憑空綻放於他掌間,極為嬌豔。他又試了一下,變出了一些雛菊。看來鮮花會隨著他的情緒而改變。


    ……變出一些鮮花,貌似沒什麽意義。


    他捏著鮮花,忽然感到自己撞到了什麽人。


    幾根鮮紅的頭發飄過視野,他緩緩抬頭,望見一對紫玫瑰般的雙眼。少女眉眼含笑,夾雜著濃烈的瘋狂。


    腰間一緊,他感到了槍口抵住了自己。


    “……小山竹自投羅網,我就不客氣了。”她壓低語聲,傳來一股玫瑰般馥鬱的芬芳。


    幾根柔軟的紅色發絲落入他脖頸,觸電一樣癢。


    “時鶯?”他準確叫出了她的名字。


    紅發少女危險地眯起眼眸,槍口一抬,用力抵住他下巴:“你為什麽知道我的本名?”


    人人都知道她“天鶯”瘋子之名,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本名,這個青年為什麽能一口叫出?


    冰冷的槍口抵住下巴,蘇明安卻平靜笑道:“那你為什麽叫我小山竹?”


    “想叫就叫咯,我喜歡給人起外號。小蘋果,小橘子,小山竹……”時鶯上上下下掃過他滲血的皮膚,驟然伸出手,捏緊他下頷,緊緊盯著他眼睛:“告訴姐姐吧,你的真實身份是誰?你肯定不像表麵這麽普通。”


    綠色的氣體環繞,傳來屍體腐爛的氣息,遠方時不時響起其他參賽者的哀嚎與尖叫。


    飛速下滑的存活人數之下,二人卻像靜止不動的雕像。


    蘇明安感到她的手掠過自己的下頷、脖頸、胸口,似乎在尋找什麽有用的東西,但他懷裏除了一朵嬌豔的玫瑰,什麽也沒有。


    他沒有反抗,就連自由者聯盟都懼怕她,可見她的實力極為強大。如果戰神龍王旁白音不發揮作用,汪星空的身軀折騰不起。


    她的手繼續下移,槍口依舊牢牢抵住蘇明安。


    摸到蘇明安懷裏的玫瑰,她神情略一遲疑,似乎在疑惑這是什麽。


    這一刹那,一聲短促的槍聲響起。


    “砰!”


    濃重的霧氣深處,不知是誰伸來了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迅速攥住了蘇明安的手腕,把他強行拽離了時鶯。


    一股溫熱的鮮血擦過他的臉頰,是時鶯中槍吐血。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手掌卻牢牢拽著蘇明安懷裏的玫瑰。


    蘇明安立刻鬆手,把玫瑰丟給時鶯。


    電光火石之間,時鶯手指一動,銀白槍支對準蘇明安,扣動扳機。


    “砰!”


    子彈穿透蘇明安小腿,傳來骨骼的悶痛。有著豐富經驗的蘇明安知道,小腿暫時不能動了。


    “走。”濃厚的毒氣深處,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蘇明安被背了起來。


    一陣金黃色的光輝順著那隻粗糙的手,流入了蘇明安的身體,他頓時感到不再疼痛,皮膚不再滲血。


    ……這是類似治愈的能力嗎?


    蘇明安看不清這個人的麵貌。這個人聲音低沉,手掌粗糙,力氣很大——根據這些特征,蘇明安猜測這人是一位外表強壯、五官厚實的猛漢。隻不過,他趴在這個人背上,感覺這個人的骨架並不寬大。


    奔跑的時候,他聽到後麵傳來時鶯的狂叫,她似乎發瘋了,不斷開槍,卻找不到混在霧氣中的蘇明安。


    “你為什麽會被那個瘋子盯上?”低沉的聲音傳來。


    “誰知道。”蘇明安聳聳肩。


    “也是,天鶯這個瘋子,盯上一個人經常毫無理由,僅僅是她看得順眼。”對方說:“我的體力快不夠了,不能長時間留在毒氣內,得盡快找到安全室。”


    “你……是誰?”蘇明安問。


    對方沉默了許久,抬了抬蘇明安的小腿,防止他掉下來。


    良久,對方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這麽濃的毒氣,雙方其實誰也沒看清誰。


    “我叫汪星空。”蘇明安說。


    “汪星空嗎……我記住了。”對方說。


    “你沒見過我,就救我?”


    “這有什麽關係?”對方的語聲有幾分愕然:“你有生命危險,我恰好經過,能伸出援手,那為何不救?”


    原來是個老好人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蘇明安笑了笑:“根據我的經驗,我們說不定真的在哪裏見過呢。即使我還看不到你的臉。”


    “是嗎?在哪裏?”


    “也許……在我們的另一生?”蘇明安猜道。


    他的隨口猜測並沒有引起對方注意,對方隻是再度抬了抬他的身體。


    三分鍾後,他們終於看見了濃厚的毒氣裏,閃爍著一道綠光。


    “呼,終於進圈了。”對方說完,立刻咳嗽一聲:“我是說,終於有安全屋了。”


    玻璃門打開,二人快速入內。


    安全室隻有一張長凳,除了門廊上的綠色熒光,沒有任何光源。


    對方立刻把蘇明安平放在長凳上,拿出一個隨身醫療箱:


    “那個女瘋子會在子彈上塗毒,我得幫你取出來,沒有麻醉劑,忍著點。”


    黑暗中,對方手法熟練,很快取出了鑷子、小刀、繃帶。借著微弱的綠色熒光,對方勉強摸準了蘇明安受傷的位置,切開皮肉。


    這種程度的疼痛已經不會引起蘇明安的反應,他像是望著陌生人的軀體一樣,望著自己的小腿被切開,平靜地看向黑暗,試圖看清對方的輪廓。


    ……手指,很粗糙,像是常年練劍的手。


    ……骨骼堅硬,力氣很大。


    ……像是一位軍人,會槍,也擅長應急處理。


    片刻後,蘇明安捂著額頭,感覺有些疲倦。


    “天鶯的毒還是遺留了下來,你好好休息。”對方蓋好醫療箱,放在一邊。把長凳全部讓給了蘇明安,自己坐在了滿是塵土的地上。


    黑暗裏,蘇明安望著對方:“我可以看看你的樣子嗎?”


    “不必了吧。”對方的聲音依舊低沉:“你假想我是什麽樣子,就當我是什麽樣子吧。”


    蘇明安尊重對方的想法,不再行動。


    毒氣敲打著玻璃門,一切都被混沌與黑暗遮掩。


    仿佛凝望著世界末日的降臨,蘇明安沉默地坐在黑暗裏,凝望著無盡的綠色。唯有身旁輕輕的呼吸聲,昭示著他並非一人。


    他切換了一下視角,蘇卿已經登上雲霧之島,正在尋找雲上城神明。


    “……後頭有東西。”那人忽然說話,向後走去。


    安全室不算小,除了長凳,後麵還有大片黑暗。


    蘇明安也想站起來,卻被一隻手按住肩膀。


    “你休息。”那人說。


    “先生,不用把我當成易碎品。”蘇明安覺得有必要讓對方知道這一點。對方大概是救人救多了,習慣把他當成弱者。


    對方愕然了一瞬:“先生?”


    片刻後,對方發出低沉的笑聲:“好吧,那你扶著我的肩膀,盡量別動右腿。”


    對方大方地借來半邊堅實的肩膀,蘇明安扶住,單腿向前走。


    入眼皆是黑暗,殘留的毒讓頭腦暈暈沉沉,恍惚間蘇明安想,原來這就是一位普通玩家在遊戲裏的感覺。如果沒有戰神龍王旁白音,沒有縱橫天下的武力,感受到的是撲麵而來的無助和壓力。


    仿佛一切都被迷霧包圍,不知道前路在哪裏,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死去。


    這時,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是……一位女性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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