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徑直往裏走,小姐的房間在三樓。”


    蘇三千在秦雪如寒霜般的冷視之下,深吸一口氣,抬腿邁進了蘇瀾的住處。踏入這片區域,他便覺壓力撲麵而來,深知此次麵對蘇瀾,將是一場艱難的博弈。


    抬眼望去,一座氣派的閣樓拔地而起,獨占一方天地。蘇瀾的房間占據整整三樓,這般手筆,足見蘇震宵對這個女兒的珍視。反觀蘇琳,不過住在一層的平居裏,差距立現。蘇三千心底暗自思忖,蘇瀾在蘇家地位尊崇,又被靈穀院看中,自己今日怕是棘手了,但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應對。


    閣樓的飛簷鬥拱在月色下投下斑駁的暗影,宛如歲月鐫刻的印記。門半掩著,透出昏黃微光,在寂靜夜裏,無端讓人心頭發緊。


    蘇三千腳步極輕,緩緩上前,推開門。屋內淡雅熏香縈繞,舒緩著他緊繃的神經,可他無暇顧及。屋內布置簡潔不失典雅,中央雕花木桌整齊疊放幾卷書簡,旁邊書架林立,擺滿古籍,濃鬱的書卷氣息撲麵而來,卻也增添了幾分壓迫感。


    “你來了,坐!”蘇瀾身著一襲剪裁得體的旗袍,身姿婀娜地坐在茶桌前,纖細手指熟練擺弄著茶具。嫋嫋升騰的熱氣中,她那一雙美眸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自蘇三千踏入房間的那一刻起,就緊緊鎖住了他,仿佛要將他的靈魂看穿。


    蘇三千努力扯出一絲笑容,回應道:“嗯,我來了。”


    蘇三千邁進屋內,腳步故作沉穩,可雙腿微微發顫,隻有他自己知曉。眼神快速在蘇瀾身上打量一番,見她外表親切,舉手投足間盡顯溫婉,可再細瞧那雙眼,深邃又透著睿智。刹那間,蘇三千斷定,蘇瀾絕非尋常之人。畢竟,能被那聲名遠揚、遴選嚴苛的靈穀院看中,又怎會是簡單角色?他心中一陣發怵,在心底默默告誡自己,絕不能先亂了陣腳。


    蘇三千幾步上前,在蘇瀾對麵緩緩坐下。一時間,兩人靜靜四目相對,周遭空氣仿若凝固,時間也在這一刻停滯。窗外,微風輕拂,樹枝的影子在窗欞上搖曳,偶爾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似在為這寂靜的氛圍增添一絲別樣的韻律,可蘇三千卻無心欣賞,滿心都是對接下來對話的忐忑。


    “先喝茶,三千,嚐嚐我親手做的藥茶。”蘇瀾嘴角噙著一抹淺笑,動作優雅地為蘇三千斟了一杯茶,熱氣騰騰的茶湯散發著淡淡的藥香。見蘇三千隻是盯著自己,沒有伸手接茶的動作,她不禁輕啟朱唇,半開玩笑地提醒道:“三千,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一直這樣直直地盯著一個女孩子,可是非常沒禮貌的行為哦。”


    蘇三千聞言回過神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略帶尷尬的笑容,心裏卻在瘋狂思索該如何應對。他想開口說點什麽,可喉嚨像被堵住了一般,幹澀發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這茶看著就不錯。”可剛說出口,就覺得自己的話幹巴巴的,毫無底氣。


    蘇瀾瞧著蘇三千的模樣,笑意更濃,調侃道:“怎麽,不敢喝?莫不是擔心我在這茶裏下了毒?”說著,她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輕輕晃了晃,杯中的茶湯泛起微微漣漪,隨後輕抿一口,喉嚨微動咽下,挑眉看向蘇三千,“喏,瞧見了吧,無毒。放心喝。”說話間,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蘇三千猶豫了一下,伸手拿起茶杯,指尖觸碰到杯壁,傳來溫熱的觸感。他剛要送到嘴邊,又抬眼看向蘇瀾,目光中帶著一絲探尋,心一橫,淺嚐一口,茶的苦味在舌尖散開。窗外,一隻夜鳥啼叫了一聲,打破了短暫的寧靜,隨後又陷入寂靜之中,蘇三千隻覺得這寂靜格外煎熬。


    “喝喝茶吧,我知道你來一定是來找丫頭的。丫頭就在二樓,你若是想帶走,隨時可以帶走。但是這一次,我能從琳手裏把她救出來,不代表下次也可以。”蘇瀾悠哉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那話語仿若精心布下的陽謀,在空氣中緩緩散開。


    蘇三千來找蘇瀾,目的再明確不過,就是為了帶石丫頭走。可帶走之後呢?他根本沒法保證丫頭往後的安全。萬一哪天清晨睜眼,丫頭又莫名消失不見,那該如何是好?想到這兒,蘇三千眉頭緊皺,滿心糾結在心底翻湧。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蘇瀾,可話到嘴邊,又覺得無力,心中滿是無奈與彷徨,隻能在心裏默默盤算,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那丫頭就拜托你照顧了!三千在這謝謝你了。”蘇三千咬了咬牙,艱難地吐出這句話。聽到丫頭平安的消息,他心裏自然是歡喜的,可不能將人帶走,又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心口。此時,他感覺自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找不到一絲光亮,滿心的挫敗感讓他幾乎想要放棄抵抗,可又不甘心就這麽輕易認輸。


    “三千,多一個人吃飯也熱鬧些。但是……”蘇瀾微微停頓,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蘇三千,話裏似有未盡之意,“今年年末我就要去上學了。到時候蘇琳再動手,我就不敢保證她安全了。”


    蘇三千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看著蘇瀾,嘴唇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麽挽回局麵,可喉嚨幹澀,發不出一點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了穩有些慌亂的心神,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心裏想著,事到如今,隻能先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蘇小姐你到底想怎樣,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說道,“你說這話無非是為了霸王破體丹的丹方。實不相瞞,我可以給你丹方,不過,這丹方並不完整。”說這話時,他的手心已滿是汗水,暗自祈禱蘇瀾能夠相信。他在心裏默默盤算著,若能以此暫時穩住蘇瀾,或許還有轉機,可又深知這謊言太過蒼白,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蘇瀾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蘇三千的眼睛,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撐在桌上,似笑非笑,片刻後,她悠悠開口:“你覺得我會信嗎?”那眼神仿佛能直接看穿蘇三千的內心,讓他的謊言無所遁形。


    蘇三千心中一緊,像是被人揪住了心髒,他強裝鎮定,可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僵住,眼神開始閃躲,心裏清楚,自己怕是瞞不過蘇瀾了。“你不信就算了。”他回應道,聲音不自覺地變小,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拉開與蘇瀾的距離,可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慌張。


    “三千,實話告訴你,我會讀心術。”蘇瀾身子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地盯著蘇三千,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在我麵前,你的心思根本無處遁形,乖乖把丹方給我吧。”


    蘇三千聞言,隻覺五雷轟頂,渾身猛地一震,手中的茶杯差點滑落,好在他迅速穩住。他曾在那無字醫書上讀到過,有一種觸及靈魂的神秘醫術,鮮有人能掌握。他拚命想要保持冷靜,可震驚還是不受控製地讓他的瞳孔瞬間放大。此時,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整個房間,緊接著沉悶的雷聲滾滾而來,仿佛也在呼應著蘇三千內心的震撼。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心中滿是恐懼與絕望,想著,這下徹底完了,被她看穿了一切,自己該如何是好?一時間,他手腳冰涼,完全沒了主意。


    然而蘇瀾哪會讀心術,不過是通過對蘇三千的長期觀察,熟知他的性情,又事先調查了他近期的動向,才這般篤定。她瞧著蘇三千的反應,心裏明白,自己的話成功鎮住了他,這場心理博弈,她暫時占了上風。


    “蘇小姐,既然你會讀心術,那不妨直接道出我心中丹方的內容。”蘇三千破罐子破摔,橫豎不肯提丹方半個字,同時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這一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響亮,驚得桌上的燭光又晃動了幾下。此時的他,心中雖已絕望,但仍存著一絲倔強,想著,就算被識破,也不能就這麽輕易妥協。


    蘇瀾靠回椅背,雙手抱胸,目光在蘇三千身上打轉。她並不想把場麵弄僵,短暫的沉默後,蘇瀾話鋒一轉:“其實這丹方你給不給我都無所謂。若是讓蘇清和蘇琳得到,你能得到的隻有全屍兩條。我沒他們那麽恨你。還有,三千,你手上那本無字醫書,是我老師的,就是蘇沫給你的那本。”她特意加重了“蘇沫”二字,目光緊緊鎖住蘇三千的表情,觀察著他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房間裏彌漫著緊張的氣息,隻有牆上的掛鍾在不知疲倦地滴答作響,仿佛在為這場交鋒計時。蘇三千聽到這話,心中一凜,原本混亂的思緒愈發雜亂。他看著蘇瀾,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甘,可又深知自己無力反抗,那種深深的挫敗感讓他幾乎想要放棄掙紮。


    聽到蘇瀾這話,蘇三千心裏“咯噔”一下,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秦雪那冷若冰霜的麵容。他暗自思忖,莫非這蘇瀾也有著什麽神奇的異瞳,能夠看到無字醫書後麵空白的部分?一時間,他隻覺內心五味雜陳,各種念頭在腦海中瘋狂交織。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再隱瞞下去也毫無意義,可若真的全盤托出,又不知會麵臨怎樣的後果。內心的掙紮讓他痛苦不堪,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醫書是蘇沫給我的,我誰都不能給。”蘇三千攥緊了拳頭,語氣堅定得近乎執拗,仿佛在捍衛著什麽無比重要的東西,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此時,窗外的風愈發猛烈,吹得窗戶哐哐作響,似在為蘇三千的堅持呐喊助威。可他心裏清楚,這堅持或許隻是最後的倔強,在蘇瀾麵前,自己的反抗顯得如此無力。


    “醫書不是秦老師給你的,是靈穀院的老師給我的。現在蘇沫就在老師手上,你不給我也不行!”蘇瀾敏銳地察覺到蘇三千的疑惑,不緊不慢地解釋著,同時仿若拋出一顆重磅炸彈,讓蘇三千瞬間呆立當場。


    “什麽?”蘇三千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聲音不自覺拔高。震驚瞬間將他淹沒,可心底又隱隱生出一絲欣喜——畢竟尋了許久的蘇沫,終於有了消息。


    他身子微微顫抖,整個人一陣恍惚。一方麵,得知蘇沫在靈穀院老師手中,他滿心焦急;可另一方麵,又實在無法判斷這對蘇沫而言是福是禍。靈穀院老師手段難測,蘇沫處境究竟如何,實在難以捉摸。


    他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望向蘇瀾,眼中倔強褪去,隻剩迷茫。震驚與欣喜交織,他被困在這困局裏,徹底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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