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隻待出手,不過沈林學聰明了,這次的原則就是沒有規矩。


    他相繼綁了曾若凡,軍需戰略儲備庫主任楊啟光和憲兵司令部參謀周翔。


    因為長久地處於黑暗,一雙手將曾若凡臉上的布扯開時候。眼前的燈光叫他有些不適應,隻能眯著眼,調整視線,這才看清麵前的三名男子,都戴著一個鍾馗的麵具,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


    他看見身邊的兩個人被帶進了隔壁的兩間屋子裏去。


    沈林向李向輝示意,李向輝上前扯下了曾若凡嘴裏的布。


    隻是一瞬,那人叫好像要爆發了一樣,場景似曾相識:“你們知道我是誰麽?還敢綁我?我告訴你們,趕緊把我給放了。否則要你們好看。我姐夫可是國防部的。還敢打我,瞧瞧你們把我臉打成什麽樣了。”


    “那你知道我們是誰麽?”帶著麵具的李向輝說道。


    曾若凡跋扈道:“我管你們是誰?趕緊給我放咯。”


    “我們是秦參謀的朋友,他死的太慘了,我不管你是誰,你後麵有什麽人,你得把這事兒給我說清楚了。”


    正說著,鮮血從隔壁屋內蔓延出來,湮開,一直朝曾若凡的腳下流淌過來。


    曾若凡眼睛都直了,整個人已經懵了。


    他看著從另一個房間裏投射出來的影子在對麵的牆壁上,一斧子一斧子地劈了下來,將一個人被肢解了,被嚇得篩糠一般發抖。


    “說吧。”


    曾若凡聲音不穩:“我……我手上那點事兒,都是我姐夫……何主任讓我辦的。”


    同樣的方式,從楊啟光那裏得到的話差不多相同。


    而周翔卻又不一樣。


    “都是副司令周臨川讓我做的,讓秦參謀死也是他吩咐的,說一切事兒都包在他身上……”


    “還知道什麽接著說,把金陵會的事兒都說出來。”李向輝繼續逼問。


    “憲兵司令部的參謀長邱明輝也是金陵會的,他們都參與過倒賣軍用物資的事,以前他們也將收回來的日偽資產當民用物資給轉手買了,鎮江船舶零件廠、皖南鋼鐵公司都被他們給賣了……”


    做好了錄音,沈林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三個人分別扔在了三條街道上,隨後車子疾馳而去。


    他保準了今晚的事情這些人會守口如瓶,如果他們自己敢說出去,金陵會的人又怎麽會放過他們。


    隻是有了這些錄音隻是口供,還得找到物證,才能真的抓到那些蛀蟲。


    轉眼到了七月的下旬,南京國民政府在軍事上連連失敗,而財政上收入不及支出的十分之一,物價飛漲讓國民黨內的高官貪腐的行為更加瘋狂。


    羅金圓券很快就要發行了,股票的事情迫在眉睫,羅立忠安排人一麵盯緊了顧誌偉的妻女,一麵帶著沈放去了一趟百樂門。


    包廂裏,陳懷愷、何主任、羅立忠一眾人齊聚。


    陳懷愷也不賣關子,直奔主題:“這次金圓券事件,想來大家已有耳聞了,金陵會的同仁這次也想分一杯羹,羅處長,你看……”


    就這一句話,今日相聚的目的便說了個清楚,不過羅立忠卻麵色猶豫:“大家一起發財當然是好事,隻是資金太過龐大,我怕……”


    沈放看著羅立忠,心裏暗暗發笑。


    羅立忠明知道這事情是推不過去的,說這個無非就是向再討些好處罷了,順便給自己尋一個靠山,好更加肆無忌憚。


    果然,陳懷愷淡淡一笑:“我知道羅處長的擔心。這次事兒要是成了,你和沈放便是金陵會的成員了。”


    這紅臉唱完了,白臉也就該登場了,沈放在一旁圓場:“羅兄還有什麽好顧慮的,這事兒得做。”


    羅立忠笑了:“好,這事兒我會辦,但陳主任、何主任,如果萬一有什麽事兒,你們不可坐視不管。”


    “這你就想多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船如果真的有了個洞,誰也脫不掉幹係不是。”


    何主任說完話,陳懷愷突然舉杯:“老何說的對,來,咱們碰杯,預祝一切順利。”


    顧誌偉的辦公室裏,沈放再一次出現。


    顧誌偉正看著文件,抬頭看到沈放,放下文件問著“沈副處長,這次又想看什麽賬目……”


    沈放靠近他,還不等他一句話說完,將一疊支票丟在了他麵前。


    “設計掛名公司,開設多個股市戶頭,把這些錢存進去。”


    顧誌偉拿起來看了看,麵露難色:“這麽多資金,這太容易被人看出來了。”


    沈放瞥他一眼,冷冷說道:“最近你的話有點多。”


    那目光將顧誌偉嚇住了,他忙道:“不敢不敢。”


    “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事成之後,除去應該補上國防部以及保密局的資金,其他獲利的部分全部轉到香港去。”


    說完這一切,顧誌偉點點頭,接著強壓著自己內心的不安,試探地問:“您真覺得這事兒隻是在賺錢麽?”


    “不是賺錢是什麽?”


    “所有的文件都是你簽的,公司戶頭都跟你有關係,如果真出了事兒,他們可以把所有的一切推倒你頭上,你看不出來麽?”


    他並非是想要幫沈放,而是他自己並不想再繼續深陷下去,若是沈放反了羅立忠,或許能夠情況不一樣。


    可沈放卻似乎全然不在意。隻笑了笑:“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得看著你,而你不能讓這事兒有任何的差錯。”


    顧誌偉頓了頓,又問道:“沈副處長,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沈放目光投過去,表示默許,顧誌偉才說“你為什麽聽任羅立忠的安排。”


    沈放表情一沉:“你有的選麽?如果你選不了,何必問我這個問題。”


    顧誌偉沒有接話,他繼續教訓道:“做好你該做的,不該問的別問,事成之後,羅處長不會虧待你的。”


    沈放轉身往門口走,在門口突然停住了,回身:“哦,對了,忘了告訴顧行長一件事,我們在城南將軍山附近給你老婆和女兒安排了一間別墅,南京的夏天來得太早了,天氣熱,去那裏避暑比較舒適。他們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我們的事情辦妥了,你們一家人自然會團聚。”


    顧誌偉按照沈放的吩咐,化整為零,用了數十個戶頭,投入上海股市,大肆融券做空股票,金圓券將要發行的消息使得股市暴跌。


    8月19日下午3點,國民黨召開了中央政治會議,發布《金圓券發行辦法》、《人民所有金銀外幣處理辦法》等,並公布了這項計劃的主要內容:發行一種新的貨幣金圓券,收回之前使用的法幣。


    顧誌偉把所有的股票拋空了。短短幾天,經顧誌偉的操作,羅立忠等人便獲利了巨額財富。


    血本無歸的股民們團團圍住交易所和市政府。股民們拉起橫幅,寫著:“政府腐/敗,非法圈錢”,大罵社會黑暗,政府腐/敗。


    報紙很快就登了出來,辦公室裏,羅立忠看到報紙上的報道《股民圍攻交易所


    股市疑有人暗箱操作》臉色難看。


    他安排吳隊長對顧誌偉進行威嚇,又招了了沈放吩咐著:“盯緊顧誌偉,錢一到手……”


    說著,羅立忠做出一個殺人的手勢。


    “一切要越快越好。”


    離開保密局,沈放提著箱子走在走廊內,麵色嚴峻,沉穩而心事重重地而走出了大樓。


    屋外下著雨。


    他其實一早就明白,,錢如果順利到了香港、到了羅立忠等人的手裏,顧誌偉一家一定不會再有活口。而且羅立忠的目標甚至有可能包括自己。


    他到了顧誌偉的辦公室,故意用錢支開了看守的小廝,顧誌偉沒有說話,繼續看著賬目。


    沈放看著他:“我把人撤走了,你也不謝我一聲?”


    “你跟他們不一樣麽?有什麽可謝的。”


    “那你得知道我想讓你幹嘛。”


    顧誌偉依舊沒有看他:“你們想幹什麽,我很清楚。”


    沈放麵色忽然奇怪起來:“那可不一定,我這次來,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兒,就是複製你的賬目。”


    這才引起了顧誌偉才好奇,他抬起了頭:“你把這些賬目複製走了,如果羅處長問起我來,我怎麽說?”


    沈放玩世不恭地笑了:“該怎麽說就怎麽說,難道我沈放做的事情,還需要掩飾麽?你配合我,我會保證你家人的安全。當然僅僅複製一個賬目還不夠,另外我需要你寫一個被羅立忠脅迫的口供。”


    “我憑什麽相信你。”


    沈放故作高深,拋出一個袁大頭,用左手按在右手掌心:“猜猜看,是正是反。”


    顧誌偉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沈放究竟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可以賭一把,我和羅立忠的立場並不一樣,當然賭不賭在你。而且我知道你一直在拖延在香港轉賬的事兒,你擔心一旦羅立忠拿到錢,你和你的家人就……”


    羅立忠的手段,他們都清清楚楚。


    沈放攤開手,看到了那枚袁大頭,將袁大頭丟在了桌子上。


    袁大頭在桌子上晃著,顧誌偉看著,忽然間咬了咬牙:“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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