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回京的路之後,李昭才微微鬆了口氣。


    “成興,那萬寧有消息了麽?”


    成興苦澀搖頭“沒有,內臣從各方打探了許久,隻知道那位前輩是十年前在江南道落腳。”


    “每次到一處村落隻是停留三年教授弟子,三年之後便不知所蹤,再出現之時,就到了下一個地方。”


    “隻知道前輩名為萬寧,至於真假就無從考究了”


    李昭點點頭,咬牙切齒到“哪裏鑽出來的瘋...咳咳咳...邪門的家夥。”


    “恐怕比邀月還要難纏”


    成興歎道“那位移花宮主怕也是望塵莫及。內臣前段時間曾跟那位交過手,雖然暫居下風,但我二人也隻是淺嚐輒止”


    “可對上這位前輩,內臣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


    “仿佛被一方天地壓製了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李昭沉默片刻,心底對實力的渴望到達了巔峰。


    那種生死不由人的感覺,讓他極為難受。


    他哪裏看不出來,哪怕他掙脫那人的壓製,也是因為對方留手了,怕自己真的拚命...


    車駕浩浩蕩蕩的朝著洛京駛去,但走了許久都未能走出江南道。


    因為一路走來,每隔一段路程就會有許多百姓前來歡送。


    一眾禁軍茫然又羞澀的看著沿路百姓遞給自己的酒水和肉幹。


    沒有陛下下令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


    李昭看著眼前的盛況,心底一寧,看來自己做的才是對的。


    “傳朕令,禁軍所屬!可以接受鄉親酒水,糧食一概拒絕!不準帶走百姓一粒糧!”


    聲音如雷,既是說給禁軍,也是說給沿路百姓。


    一眾禁軍聞言,頓時含笑接過江南道百姓遞來的清水。


    其他從各路‘借’來的兵卒,看著這一幕,眼底酸酸的。


    他們什麽時候有過這待遇...


    到哪都是被人暗戳戳的說兵痞...兵災...


    別說遞水...就是送一送都沒有過。


    再看看人家禁軍...


    楊霖則是有些憂慮的看著大軍截然相反的兩種待遇。


    “陛下,若陛下想要收服這各路支援的大軍...這麽做是否有些不妥”


    李昭坦然道“有何不妥,朕就是要告訴他們,朕的禁軍跟他們不一樣。”


    “他們是各路節度使的家財,但禁軍,是我大乾的屏障!”


    “天災來了他們可以擋,賊寇來了他們也可殺!”


    於廷在一旁笑道“楊使多慮了,正是因為這種截然相反的待遇,才能讓他們真正的歸心。”


    “否則,隻消那些節度使舍得下本錢,這些人還是會被他們收回去。”


    辛如龍好奇道“那怎麽才能讓這些有異心的士卒歸於陛下呢?”


    “名、利”於廷輕笑道“如龍,你看這些禁軍的表情”


    辛如龍撩起車駕的簾子,探頭打量著,片刻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李昭笑道“首輔說的太過刻骨,應該說是榮譽和利益。”


    “過去,沒人告訴禁軍當兵是為了什麽”


    “或者你們都不知道當兵是為了什麽,隻想著他們當兵是為了領餉,為了養家糊口,為了有人入侵之時打過去。”


    “但現在朕告訴他們,告訴天下人,當兵是為了保土安民!”


    下一刻,大帳外傳來一道聲音:“陛下,統計出來了。”


    李昭頷首道“拿來我看”


    程開甲拿著一副托盤應聲入內。


    李昭臉色冷峻的看著這些卷宗,輕聲道“陣亡幾人?”


    程開甲沙啞道“共計167人”


    李昭點點頭“成興,你先行一步,著戶部撥銀,將這為國犧牲的167位烈士家屬送到洛京安置,朕要親自接見。”


    “另,傳訊李君羨”


    “讓他帶玄甲軍前來接應167位烈士入陵。”


    “為國而亡者,當受此殊榮!”


    程開甲聽到這些內容,雙眼血紅,高聲道“末將定讓陛下所言通傳全軍!”


    “願為陛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於廷看到這一幕,眼神有些猶豫。


    待程開甲離去之後,於廷憂慮道“陛下...如此待遇,容易惹人非議啊”


    “非議?朕就是讓他們非議”李昭冷笑道“朕倒是要看看他們能拿出什麽功勞比肩這些為江南道百姓而亡的烈士!”


    “沒有?就他麽滾!”


    於廷看著神情冷厲的李昭輕歎不語,陛下心裏還是有氣啊。


    氣那些官員暗中聯合為寧王壯聲勢...


    沒有那些官員,上官庭芝哪裏能弄來所謂的萬言書?


    但這種矛盾自己可沒能力調和,於廷隨即轉移話題道“陛下,鎮南關準備如何處理?”


    李昭看向楊霖“楊使,朕若是給你5萬禁軍5萬援軍,你可能坐鎮鎮南關?”


    楊霖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當然,江南道節度使別想了”李昭直接打斷道“寧王既然放棄江南道,這江南道的稅收,自然由朕親自把控。”


    楊霖頓時麵上一僵,有些不明所以。


    “楊使,今後隻負責鎮南之事,其餘就不要插手了”李昭說的更明顯了些。


    楊霖頓時恍然,隨後頭皮一炸,陛下...這是準備對各路節度使下手了?!


    轉念一想,似乎...也不是問題,江南道最富庶不亞於河東道,眼下陛下又增加了十八萬大軍,隻要把這些大軍收服...陛下的實力...可就真的驚天了。


    哦對...還有再加上夔州七座礦山...


    楊霖心底有些不舍,原本軍政大權俱在手,但是現在雖然軍權多了十萬,而且這十萬大軍還都是陛下親軍...


    拒絕麽?


    衣角忽然動了動。


    楊霖看向一旁的辛如龍。看他不斷擠眉弄眼有些不解。


    李昭失笑道“行了,別搗鬼了,朕不妨直說,留你在鎮南關就是為了防禦寧王和南夷,等朕騰出手鎮南關之外,是必然要動的。”


    “朕就想問問楊使,你是想一輩子守在鎮南關,還是想拿個潑天大功惠及子孫。”


    李昭說的已然很明顯,就是告訴楊霖,鎮南關他負責鎮守,將來動手也是他領兵,平南之功便是他的。


    楊霖頓時會意,雙眼放光道“臣領命!”


    一路慢行,洛京已然到了眼前。


    劉晟帶著百官前來迎接。


    李昭下了車駕,看到劉晟身邊的老者,頓時暢懷一笑。


    “薛老,好久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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