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乃皇家靜修的寺廟。


    不同於梵音寺,梵音寺香火旺盛,寺院宏偉,而五台山說是寺廟,其實都是些犯了錯的皇親國戚終老的地方。


    五台山靠近皇陵,寺院不對外供奉香火,裏邊如同冷宮一般蕭條。


    周氏被流放至此,終生都沒有再回去的機會了。


    破敗的一處庭院中,周氏蜷縮在屋子裏,木門被風吹得哐哐響,女人身上的棉被打了數個補丁,床腳甚至還沾染了泥土,看起來格外蕭瑟。


    周氏躺在床上,從小嬌生慣養的她從未在這麽破爛的地方待過。


    更別提每日還要洗衣劈柴,抄寫經文為皇貴妃祈福。


    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啐了一口。


    那個賤人也配用她抄寫的經文,也不怕折壽。


    不過很快,周氏的眼睛的亮了起來。


    算算日子,宮裏應該也要有消息了,她把曾經偷偷在李氏那裏藏起來的美人暮都用在了皇後的儀仗上。


    隻要越婈用了,就休想保住那個孩子。


    周氏想到這裏才覺得胸口舒暢了些,憑什麽她在這裏受苦,越婈卻能在宮中享福。


    日上三竿,外邊傳來住持的聲音,周氏打了個顫,這才不情不願地起了身。


    這裏的住持是一個很凶的尼姑,來了沒幾天她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也不敢拿喬。


    等到周氏穿好衣服,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卻被人大力踹了開來。


    周氏睜著渾濁的眼睛,逆著光看過去,許久才分辨出是誰。


    “小福子?”


    小福子微微抬手一揮,身後幾個小太監就上前鉗製住了周氏。


    “你幹什麽?”周氏麵露陰狠,“別以為你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就可以對本宮不敬!”


    小福子笑道:“還以為自己是皇後娘娘呢?”


    “皇上下旨,周氏心腸歹毒,謀害皇貴妃和皇嗣,即日起從玉牒除名,貶為庶人。”


    皇後瞪大了眼睛,連被壓著跪在地上也沒有了反應。


    玉牒除名?


    此前君宸州是以她願為大熙祈福,自請出宮為由廢了她,雖然被廢,但依舊給她留了一絲體麵。


    後人提起她也知她是先皇後,為國祈福的先皇後。


    但是被玉牒除名,就意味著日後皇家族譜中再無這個人。


    在旁人眼中,自己已經是個一無所有的庶人了,再過些年就會徹底忘記她這個皇後。


    “不可能!”周氏開始掙紮,“皇上怎麽可能這樣對我?!”


    “是不是...”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憔悴的麵上立即有了一絲興奮。


    小福子冷哼著打斷她:“皇貴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娘娘和三皇子都平安。”


    周氏的表情有些龜裂,她咬著牙聽小福子道:“周氏謀害皇貴妃,皇上吩咐,既然你喜歡那美人暮,那就自己好好感受下吧。”


    “什...什麽意思?”周氏有些心慌了。


    幾個小太監走上前鉗製住了她的雙手,小福子親自端了一個大茶壺過來,捏著她的下巴就往裏麵灌。


    “唔唔!”


    淡黃色的藥汁順著嘴角流下,周氏本就皺巴巴的衣服更是變得一片狼藉。


    許久,周氏才捂著胸口伏在地上劇烈咳嗽著。


    她徒勞地想要將口中的東西吐出來,但藥汁入腹,她已經感受到腹中開始微微地絞痛。


    小福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皇上特意讓人熬了這滿滿一壺藥,藥效很足,聽說喝下去五髒六腑都是慢慢腐爛,活活將人折磨死。”


    周氏聽得臉色一片蒼白,腹中越來越劇烈的疼痛更是昭示著小福子的話不假。


    小福子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帶著人離去。


    周氏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血液順著嘴角流出,她受不住地用指甲在地上刮,留下一道道帶著血的痕跡。


    木門被關上,外邊一片寂靜,偌大的寺院中似乎隻有周氏不住的呼痛聲。


    ----


    交泰殿。


    今日早朝的氛圍十分凝重,昨日半夜塞外傳來急報,遙城的糧倉被偷襲,十餘處糧倉連續幾日被燒,如今就剩下一半的糧食了。


    除此之外,遙城附近巡守的數個關卡被偷襲,士兵有所傷亡。


    遙城曾經是熙國和北狄的邊關郡縣,北狄已滅,但是北方那一帶依舊有不少遊牧民族組成的部落,時不時地來騷擾邊境。


    與北狄齊名的北戎如今一家獨大,更是吸收了不少從北狄流落過去的人。


    他們從來都是小打小鬧,但火燒糧倉事態就陡然嚴重起來。


    朝堂上,不少臣子站出來道:“皇上,北方一帶百姓常年受遊牧部落的騷擾,北方草原遼闊,依臣之間,正好趁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不少人開始附和,北方草原很大,物資豐富,若是成心要打,剛好趁如今其他地方沒有戰事,可以全力打下北方。


    但也有不少人持反對態度:“北方部落甚多,且那邊天氣嚴酷,並不適合我們中原的兵力做持久戰。”


    “黃大人這般畏首畏尾,難不成就任由他們不斷騷擾百姓?”


    睿王站在下方,卻不想君宸州突然點了他:“睿王以為如何?”


    睿王垂下眼瞼上前一步道:“啟稟皇上,微臣認為若是將北方徹底收入囊中,往後我們的馬匹糧草都將不愁,既然北戎先行動手,臣認為我們占理,剛好趁此機會一舉拿下。”


    君宸州坐在上首,讓人看不清神色,隻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北戎能數日裏連燒幾處糧倉,可見他們似乎對遙城的布防有所了解。”


    謝清崖皺起眉頭:“可是有人泄露了布防?”


    他銳利的目光一下子射向肅國公和顧如璋。


    肅國公不卑不亢地道:“遙城的部署唯有臣和犬子知曉,絕無可能。”


    “既然北戎對布防所有了解,咱們多派些人去便是。”


    朝中吵吵鬧鬧未有決策,君宸州似是懶得聽他們爭吵,下令散了朝。


    隨後的幾日,不斷有遙城收到攻擊的消息傳來,群臣激憤,朝中主戰的聲音越來越大。


    最後,君宸州下令肅國公帶人即刻增援遙城。


    且這次所帶的兵力是上次攻打北狄的兩倍不止,為的就是擔心北戎掌控了邊關布防,隻能用兵力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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