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慈禧後歸政而後,清閑無事,常駐在頤和園作樂耍子。


    德宗是純孝的人,萬機一切,依舊奏候慈宮懿旨,從不敢獨行獨斷。好在這幾年裏,八方無事,四海升平。雖為了藏藩哲孟雄的事,跟英國開過交涉;為了帕米爾的事,跟俄國開過交涉,虧得社稷有靈,不久即和平了結。


    這一年是光緒二十年甲午,自甲申法越之役到今,整整太平了十年,兵器銷為日月光,好一派聖明景象。這時光恰有一樁天大的吉事,是當朝聖母六旬萬壽。德宗知道慈禧素性喜歡熱鬧的,隨降渝旨,本年十月初十日太後萬壽,援照康熙、乾隆成例,著各省將軍、督、撫、副都、統提、鎮藩臬內,每省訣酌派二三員來京慶祝皇太後萬壽,並著於十月初一日以前到京,恭候屆期隨同祝嘏。又傳內務府,叫他帶領匠役,在頤和園裏,打畫圖樣,蓋搭燈棚。並定造各式花燈,都要玲瓏精巧,華麗別致。從大內到頤和園,沿途所經,飭令臣民報效點綴景物,建設經壇,傳僧道唪誦壽生真經。屆時皇帝率同中外臣王,詣萬壽山行慶賀禮。又下恩旨,晉封妃嬪及宗室外藩王公,並加恩中外文武大臣。又命宮裏傳諭各總管執事以及各項雜役、太監、宮娥人等,報明衣服尺寸,叫織造府趕製新衣。種種忙亂,不及盡述。


    不意一到五月,朝鮮地方,竟又掀起非常風浪,日本乘勢進兵,助瀾推波,釀成戰禍,遂把萬壽盛舉,一盆冷水澆的煙消霧散。原來朝鮮國王,是個快活的人,如知耽樂,不解憂患,國政一切,悉任閔泳駿辦理。閔泳駿貪愎怙權,百萬聚斂,官職非賄莫得,差缺非錢不行,以致倉無一米,庫沒一錢,上下交困,寇賊紛起。有識的人,知道朝鮮這個國,早晚總要亡掉。駐英、法、德、俄欽使劉瑞芬,致書北洋大臣李伯爺,稱說朝鮮毗連東三省,一有搖動,震撼邊疆。宜乘其內敝,收其全國,改建行省,此係上策;如以久修職貢,不忍刑其土地,則約同英、美、俄列強,公司保護,亦足以保安全。此係次策。李伯爺很韙其議,商之總署。總署各大臣,都是喜歡省事的,自然不肯照行了。


    庫緒十五年,朝鮮為了年荒,禁止米穀出口。日本大起反對,行文照會,稱說元山米商,折本十四萬元,要求賠償。朝鮮人懼怕日本,革掉賣米的官員鹹鏡道觀察使趙秉式,應許償還六萬元。日人不肯退讓,磋磨爭論,至三易公使,爭這賠款,挨到光緒十九年,究竟賠掉了十一萬銀元,方才完結。開化黨重要人物金玉均、樸泳孝等都逃在日本,日人竭力保護,朝鮮人奈何他不得,派了李逸植、洪鍾宇分往行刺。鍾宇是洪英植的兒子,痛老子為玉均煽惑被誅,立誌報仇,佯與他交歡。光緒二十年二月,鍾宇偕玉均來遊上海,同寓在東和館,鍾宇就動手把玉均殺斃。華官詰問朝鮮,朝鮮人回稱玉均是叛黨,鍾宇是官員,請領回自辦,華官應允。朝鮮人就把玉均戮屍泄憤,並用鹽漬其首級。一麵升抉鍾宇官職,日人大嘩,乃為玉均發喪。李逸植在日本行刺樸泳孝,沒有刺中,倒被日官捕去治死。為了這兩樁事情,朝鮮人把日本更恨的厲害。於是東學黨徒,遂揭竿而起。東學黨也是朝鮮一種邪教,創始的人是叫崔福成,刺取儒家佛老論說,轉相衍授。在同治四年時光,朝鮮禁止天主教,捕治教徒,並捕東學黨喬某戮掉,黨徒勢脈,並不減殺。光緒十九年,黨人詣王宮為喬某訟冤,懇請昭雪,國王不準。黨人懇語愈堅,一時惱動了國王,下令捕治黨魁。黨人憤懣,思亂更急。到本年三月,借著國人怨日的機會,遂在全羅道古阜縣地方豎旗起事,自詡能呼風喚雨,役鬼驅神,從者數萬。揚言斥夷討日,保國忠清,聲勢十萬厲害。國王特派洪啟勳為招討使,假了中國兩條船,一條是平遠兵艦,一條是蒼龍運船,從仁川渡兵到長山浦,在全州地方連開幾仗,起初是勝仗,後來亂黨逃入白山,朝鮮兵追過去,中了伏,殺了幾個大敗,幾乎全軍覆沒。亂黨從全羅直犯忠清,朝鮮兵望風奔潰,城池失陷,揚言直搗王京,朝鮮大震,商議求華派兵代剿。於是朝鮮王具折告急,一麵知照中國駐韓欽使袁公。此時袁公已經升授道職,欽加三品卿銜。接到韓谘文。隨電北洋大臣,請先派一船,載護商勁旅二三百人,到仁川保護商旅。當下德宗接到韓王告急本章,聚集軍機各王大臣商議,各王大臣都道:“這件事,還是叫李鴻章斟酌著行罷。”德宗道:


    “鄰邦告急,救是一定要救的。何況中國兵力,很是雄勁。”不多天,李鴻章、定安周曆了旅順等處,校閱過沿海陸軍及各處台塢等工事,複奏都稱技藝純熟,行陣整齊,台塢等工,一律堅固,這會子,正好試一試。隻不知先派海軍,或是先派陸軍?”軍機大臣道:“臣等愚見,似應派遣陸軍,朝鮮亂黨,都在陸地上。”德宗回過皇太後,皇太後不說什麽,於是電諭北關大臣李鴻章,著派妥員援韓。李伯爺就劄委直隸提督葉誌超,太原鎮總兵聶士成,督率蘆榆防兵東援。葉、聶兩將,不敢怠慢,點齊士馬,星夜兼程,趕向朝鮮而去。李伯爺是謹守條約的人,電知駐日欽差汪鳳藻,叫他告知日本外部,因為朝鮮請兵,中國顧念藩服,不得不派兵代剿亂黨。不意日本外務卿陸奧宗光,複書前來,竟說:“貴國雖指朝鮮為屬國,朝鮮自己並不承認隸屬中國。朝鮮與敝國立約,劈頭第一號,固表明為獨立自主之邦也。”汪風藻電奏北京,政府各大臣麵麵相覷,竟想不出對付的法子。日本外交手段,真也敏捷,一麵照複汪使,一麵就派大島圭介率兵八百,先入韓京。大隊繼續進發,前後共八千餘人。也叫駐華公使小村壽大郎把出師平亂緣由,照約告知中國。總署大驚,複書日使,我朝撫綏藩服,因其請兵,故命將平其內亂。貴國不必特派重兵,且朝鮮並未向貴國請兵,貴國之兵,亦不必入其內地。小村回書稱:“接本國複電,本國尚未認朝鮮為中國藩屬。現在遵照日朝兩國濟物浦條約及中日兩國天津條約,派兵至朝鮮。兵入朝鮮內地,亦無定限。”瞧他照會,倒很理直氣壯。政府各大臣,竟然奈何他不得。


    卻說駐韓欽差袁公,聞報葉提台軍抵牙山,又聞日船載兵陸續來韓,分由仁川、釜山下岸沿途要害,分布駐守,知道兩國必不免有衝突的事,隨函告葉誌超。外人多謂韓官貪虐,亂黨無罪,請廣行曉諭,示以寬大。隻誅巨魁,脅從罔治。庶早日平定,不生他變。葉營依言行事,果然一紙告示,就把東學黨驚得四散奔逃,葉軍乘勢克複了全州。袁公照會大島圭介:“韓事漸平,我兵擬即撤歸,以避暑雨。聞貴國遣兵來韓,中國亦將增軍。兩軍雜處,必生嫌隙,倘若宵小伺隙播弄,或西人亦增兵抗衡,以收漁利,不但日危,華韓亦損。宜彼此互撤,以歸平和。”大島口裏雖然允諾,水陸兩軍,依舊增添不已。濟遠船管帶方伯謙,駐在仁川,見日軍逐日增多,恐中奸計,移船先去。此時漢城內外,滿屯日兵,仁、漢華商,紛紛逃散,盲人瞎馬,勢已險極。北洋李伯爺偏是老成持重,屢電袁公,要他憑三寸不爛之舌,說退日軍。袁公複電李伯爺,請調南北水師嚴備,簡練陸師聽調,並延駐華各國公使調處。又獻議道:“遣師出疆,軍律為重。事體得失,釁端息開,皆係乎此。宜先慎擇知兵大員,以為主帥,水陸均聽節製,免號令分歧,事權不一之弊,並遴派真通戰時公法之員,以備因應。庶免蹉跌致誤,且杜他國插手。”無奈李伯爺執定主見,要據約說退日軍,怕增了兵,適為日本借口。不肯聽從袁公計劃,並電戒葉誌超,切勿逼近韓京,擅啟釁端。


    此時日本既據入漢城,並在漢江口遍布水雷,以斷華兵入漢之路。各城門都派了陸軍把守,華人出入,都要檢搜。又在城裏高架大炮,那炮口直對著中國謬差衙門。謠言紛起,旅韓華僑紛紛內渡,勢成騎虎,危險異常。袁公一個兒白幹急,電告李伯爺。李伯爺偏又是愛和平,不忍尋仇棄好,滿想樽俎折衝,銷掉彌天殺運。這就叫宏深慈於不殺,濟大忍於無刑。不意日本人比什麽都要厲害。得著了機會,星馳電逐,一點兒不肯放鬆。懲你和平,懲你忍耐,自會有法子挑逗你開釁。聲言“朝鮮內政不修,民亂不已,約兩國各簡大臣至韓,代為更革。


    駐日使臣汪鳳藻複書日外部,大致說整頓內治,朝鮮自為之,中國不願幹預;貴國既認朝鮮為自主之國,尤不應預其內政。至彼此撤兵,請稽和約專條照行”等說。日本回書,隻說中日兩國,同心預其內治,則朝鮮足以安全。萬不料中國概置不講,而但要我國退兵,英政府善意調停,而中國謬執殊甚。若因此而啟兵端,實惟貴國執其咎。”汪欽差電知北京,北京政府知道他敵強才弱,不能勝任愉快,隨改命北洋大臣李伯爺跟日人磋議。日人索償賠款三百萬,李伯爺是老成持重深謀遠慮的人,以為就賠他一些銀款,總以不開戰為上策。怎奈朝裏上下官員,不知事勢,定主張開戰者多。一人倡議,百口附和,李伯爺一個兒,哪裏抵擋得住。


    一日,李伯爺在簽押房看公事,忽想起了一件什麽事,要差個人到上房去。恰好幾個承值管家,都支使了開去,一個也沒在眼前。隻得親自起身,經過穿堂,聽得有人在窗外講話,隻聽得一句是:“咱們大少爺,做了東洋駙馬,外麵都這麽說呢。”李伯爺心裏一跳,站住聽時,隻聽一個道:“你這話從哪裏聽來的?”一個道:“外麵都這麽說,咱們老爺,不肯跟東洋開仗,就為有這麽一重親情在,不然,早翻臉多時了。”


    一個道:“怪著呢,我也聽得人說,東洋小窺,敢向中國索取賠款,明仗著有人幫忙,照你說來,這幫忙的人,就是咱們老爺了。”李伯爺心裏,好生不自在,也沒心緒再去聽他,踱了上房去。暗忖:“謠言這麽厲害,我的前程,倒很危險。現在舉朝都主張開戰,他們把日本太輕看了。殊不知中國的海軍,麵子上還不覺著怎麽,實底裏真靠不住。倘然當時不把經費撥去建造頤和園,總也完備點子。偏偏又是太後的事,醇親王作主,誰能阻止他呢?這會子,他老人家伸腳走了,脫下這副煩重擔子,要我一個兒,排好還好,要是不好,我這個人,不要被眾人罵死了嗎?”正在煩悶,外麵送進一封電報,忙傳翻譯翻出,是駐韓欽使袁公折來的,隻見上麵寫著:北洋李伯相鈞鑒:如政府決議開釁,請先調回駐使,某一身報國,無所恇畏。惟懼辱使命,損國威,凱寒上。


    瞧這電報,袁公的急迫,真是刻不待緩。但是李伯爺是人多事忙,瞧畢也就擱過。不多幾天,袁公又來一電,報稱“大島圭介已經率兵入王宮,殺掉韓國衛兵,韓王李熙被擄。推大院君主持國政,韓臣閔泳駿等盡被流諸惡島,事無巨細,悉由日本人專決。韓國已宣稱獨立,不腐爛中國藩屬。”李伯爺見火已燒著眉毛,蛇已遊及屁股,才電令袁公回國。此時朝廷已下嚴諭,飭令備戰,派出四支大兵,大同鎮總兵衛汝貴率盛軍十三營,從天津出發;盛京副都統豐伸阿統盛京軍,從奉天出發;提督馬玉昆統毅軍,從旅順出發;高州鎮總兵左寶貴統奉軍,從奉天出發;四支大兵,奉著朝命,祭旗出發,生恐海道梗阻,議由陸路從遼東渡鴨綠江入朝鮮。迂回曲折,日行百裏。堂堂之陣,正正之旗,如果能夠有征無戰,值也算得王者之師。


    李伯爺聽得四支大兵,從陸路出發,驚道:“葉、聶兩軍,孤懸在牙山,援軍如此迂緩,哪裏接濟得著?”隨調北塘防軍,租了一艘英國商輪,名叫高升號的,裝載著,星夜赴援。又命操江運船,滿載軍械,隨同前進。中國的海軍,自光緒十四年,完全成立,特簡淮軍驍將丁汝昌為海軍提督。海軍兵弁,大半都是閩人,隻統帥丁提台一個兒是淮人。閩籍將弁,不很把他放在眼裏,軍令營規,視同兒戲。左右翼總兵以下,沒一個住在船裏的。每逢北洋封凍,照例改巡南洋,總在香港、上海兩處,賭錢狎妓。這回朝鮮變起,李伯爺飭令濟遠兵艦,率了揚威、平遠兩艦,開往朝鮮彈壓。濟遠管帶方伯謙,雖是海軍人員,一到大洋裏,就要頭暈嘔吐,瞧見日兵大集,嚇得魄散魂飛。乖人不吃眼前虧,開足輪機,衝波突浪的逃回來。李伯爺因念人材難得,學著秦伯用孟明手段,非特不參劾,一聲半句申飭也沒有,反把那幾艘兵船召了回來,好使議和的事情,容易著手。到這會子事情已將決裂,朝鮮海口,都已下了水雷。老謀深算,才下劄子,命濟遠、威遠、廣乙三兵艦,連檣駛赴牙山。


    這日,李伯爺正與幾位幕友,在簽押房裏籌劃防務,外麵送進一個警報,是高升號船被日艦魚雷轟沉,操江船也被掠去。李伯爺怒道:“日本真也不講理,咱們讓他,他竟一步步占上來。瞧這樣子,是真要跟咱們過不去呢。好在萬國公法,誰先開炮就誰差,恁他恃強,這一個差字終逃不去的。”忙叫幕友擬稿電奏朝廷。電稿擬好,才待拍發,警報又到,卻是濟遠、威遠、廣乙三艦,在豐島西北洋麵,碰著了日本船,被日艦開炮轟擊。廣乙受著重傷,拚命逃脫,濟遠跟著奔逃,日艦吉野浪速,緊緊追趕。管帶方伯謙急極智生,向眾人道:“別慌別慌,我有一個退敵妙計。”隨令高扯起白旗來,原舊追趕。伯謙道:“不要緊,我還有一粒救命金丹,再沒有不濟的。”吩咐改樹起日本旗來,瞧日艦時,依然箭一般駛將來。方伯謙智窮力竭,慌做一堆,沒做道理處。正在危急,忽聞本船上天崩地陷似的一聲響,方伯謙嚇極,忙向鐵板最厚處躲避了,流了一褲子的溺。眾人找尋管帶,找了半天才找著,拉他出來,死活不肯,隻問眾人道:“本船著了炮子,傷著沒有?”眾人道:


    “沒有傷,也沒有中過炮子。”方伯謙詫道:“方才響的是什麽。”眾人道:“是本艦水手發的炮。”伯謙驚道:“為什麽發炮?”眾人道:“日艦追逼不過,炮子夠的著,才發的,現在日艦中了我們炮子,已經退去了。”伯謙方才放心,鼓動輪機,開回中國。電稟李伯爺,隻說途遇日艦,開炮轟擊,廣乙大受痍傷,經本艦回炮,將日艦擊退。李伯爺隻當是真話,轉電北京,朝廷下詔,與日本宣戰。此時北洋大臣衙門裏,軍書旁午,文報絡繹,李伯爺與幕中朋友,忙到個茶飯無心,坐臥不寧,暫時按下。


    卻說直隸提督葉誌超,太原鎮總兵聶士成,軍駐牙山,忽得警報,高升號船被擊沉,操江船被擄。聶士成向誌超道:“海道既被梗阻,牙山絕地,勢不能守。全州左江右山,形勢險固,移營那裏,一戰而勝,可以據守待援,就是不勝,也可以繞道而出。”誌超聽說有理,才待傳令移營,流星探馬,飛報軍情,說日兵已逼成歡。士成大怒道:“日人如此猖撅,眼睛裏太沒有中國人了。”隨率本部五營,立刻出發,趕向成歡迎敵。葉誌超率了本部人馬,自趨向全州去了。士成行到成歡,恰好日軍前鋒,整隊而來。士成喝令開槍,頓時炮聲轟天,硝煙蔽日。五營軍士,齊聲呼噪,日兵抵敵不住,紛紛逃遁。聶士成見日兵步武錯亂,傳令追殺。一聲令下,萬眾遵行,電卷風馳,龍驤虎躍,把這小隊日軍,早不知衝到哪裏去了。收隊回營,隨著兵弁,到葉軍門那裏報捷。一麵設筵慶賀。正在作樂,忽報日軍大隊,離此隻五裏了。士成傳令站隊,一語未了,日軍火炮,山崩似的轟將來。開花炮彈,好似生著眼珠似的,隻向聶軍所駐地方炸將來,物著處火焰衝霄,人著處血肉靡爛。欲知聶士成能否抵禦,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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