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國留學日本運動,始於1896年。是年,清政府派出了13名留日學生。自此以後,東渡人數逐年上升,到1906年已達8000以上,以後幾年稍減,但每年也數以千計,父送子,兄勉弟,別妻離子,舍家離鄉負芨東渡的青年學子,始終絡繹於東洋道上,形成了世界留學運動史上的空前壯觀,所造就的中國一大批知識分子,對中國的政治、軍事,文化、教育等方麵,都發生了巨大且又深遠的影響。其中人們熟知的就有黃興、宋教仁、廖仲愷夫婦、秋瑾、蔡鍔和陳獨秀、李大釗、周恩來、魯迅、郭沫若,還有蔣介石、胡漢民、戴季陶、閻錫山以及曹汝霖、汪精衛、周佛海等等。但是近代中國留日學生究竟有多少?尤其是達到高峰的1906年人數,卻始終沒有人能搞清楚。


    1913年2月22日,孫中山先生在東京出席日華學生團歡迎會上演講中談到:留日學生最盛之時,“在日留學者達20000餘人,其十之七八皆持革命主義者”。1906年11月青柳篤恒教授在《早稻田學報》有關中國留學生的專門論文中也說:“清國留學生人數將達2萬。”包括許多當時及後來的報刊、論文、傳記中,也都談到了,留日學生最盛的1906年,達到2萬之數。


    此為一說。


    1928年2月24日的《時事新報》發表的《留日中國學生之現狀》一文認為:“自清末派遣留日學生以來,東渡人數,岌岌有加,至日俄戰爭時而達於極點,一時每年留日人數至一萬五千人以上。”這是第二種說法。


    但在國民黨教育部編的《第一次中國教育年鑒。丁編》中又有另一種說法:“據考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停送赴日速成生原因,係當時留東學生已達一萬三千餘人”。1906年8月的日本《每日電報》上也說:“據本年年初之統計,居留我邦之清國留學生竟達一萬二三千人之多。”同時清政府公布在1906年第六期《學部官報》上的數字也是1.2萬人。以上是第三種數字。


    第四種意見是解放前出版的舒新城著《近代中國留學史》,談到留日學生的高峰數字:“光緒三十二年已八千,三十三年達萬餘”。曹亞伯的《武昌革命真史》也談到“中國各省之留學日本者,幾及萬人”。


    最具有代表性的是1905年底,陳天華烈士蹈海時留下的“絕命詞”中,號召留日學生“八千餘人”,共起反對日本政府《取締清韓留學生規則》。當時在追悼陳天華烈士的活動中,一般也都稱“八千”。1906年初,總管中國留日學生的楊樞上奏清政府也提到留日人數“迄於今日,已至八千餘人”。早稻田大學教授青柳篤恒在當時經仔細分析,又認為中國留學生“實有人數應為八千左右”,因為中國學生中不少人是“得多種證書而一身擁有幾種學籍者”。日本研究中日文化史權威實藤惠秀教授,在他37萬字的《中國人留學日本史》專著中,曾就這個問題進行詳盡的考證,認為1905年底的中國留日人數已在8000以上,而1906年也是這個數字,並未超出,準確數字他提出是8600人。我們國內一些學者也認為“八千”的數字比較可靠。


    還有其他一些說法。例如:日本文部省編《學製五十年》一書的附錄《中日間之教育設施》中提到:“中國留學生最多數時,為明治三十五年頃起,至四十一年頃止,在明治三十九年(1906年)時,其數實超過七千人。”再如解放前出版陳青之的《中國教育史》中考證,1906年留日學生數約為6000


    人。總之,說法很多,但一般都在6000至20000之間。


    綜上所引的許多材料,國內外許多學者比較讚成1906年中國留日學生數在“八千人以上”的說法。但是,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在權威的東京《朝日新聞》1905年12月7日的報道中說,中國留日學生抗議日本政府頒布的《取締清韓留學生規則》,“在東京市內各校學習的清國留學生八千六百多人舉行總罷課”。也就是說,在東京一地的中國學生就已達“八千六百多人”,那麽在日本全國各地的中國留學人數肯定超過這個數字,由此推論,陳天華烈士所說的“八千餘人”,可能僅僅指在東京的全體中國留日學生,實藤教授研究認為準確數字8600人也有同樣局限。可見,1906年中國留日學生總數,依然無法明確,還有待於研究的深入進行。


    (張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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