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誼是西漢著名的才華橫溢的政論家。他的政論文章《過秦論》和《治安策》等,表現出對政治現實深邃的洞察力和處理時弊的卓越見解。但他的生命很短促,隻活了33歲就不幸早夭。


    據《史記。屈賈列傳》記載,賈誼一生雖然時間不長,在宦途上卻是幾經升貶。他少年出仕,很受漢文帝重視,一年之中就做到大中大夫,文帝還準備將他提拔到三公九卿等更高級的職位。但他的某些政治主張觸犯了豪族的利益,為當時把持朝政的周勃、灌嬰、馮敬之等人所不容,他們攻擊賈誼“洛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文帝乃以賈誼為長沙王太傅,就職長沙。幾年後,文帝又召見賈誼,沒多久,就拜他為梁懷王太傅。


    數年後,懷王騎馬墮馬死,賈誼自以為沒有盡到責任,鬱鬱寡歡,哭泣歲餘也死了。


    對賈誼的個人身世、仕途遭遇,曆來一直有不同的看法。


    賈誼自己在赴長沙任上路過湘水,曾作賦憑吊屈原,借以抒發自己遭讒被貶的憤懣心情。司馬遷在《史記》中將屈原與賈誼同列一傳,用意在於顯示兩人均有忠君愛國之誌、濟世經邦之才,但生不逢時、無以施展抱負,頗有共同之處,於是賈誼就成了一個懷才不遇的人物。


    在曆代許多詩詞中,為賈誼抱不平者甚多,這種詩作在唐代尤為盛行。唐人在自己貶官作詩自慰,或朋友被貶作詩相慰時,往往以賈誼之貶長沙為比。李白《巴陵贈賈舍人》寫道:“聖主恩深漢文帝,憐君不遣到長沙。”劉長卿《自夏口至鸚鵡州望嶽陽寄元中丞》也寫道:“賈誼上書憂漢室,長沙謫去古今憐。”在《長沙過賈誼宅》中又寫道:“漢文有道恩猶薄。”都表達了漢文帝薄恩,賈誼不遇的意思。而李商隱的七絕《賈生》則指出:“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更是用辛辣的諷刺筆調,將漢文帝和賈誼分別塑造成昏暗不明刻薄毖恩和雖然才華絕倫卻受人玩弄的典型形象。


    對賈誼懷才不遇的看法持不同意見的,曆史上也大有人在。主要理由是賈誼的許多政治主張,已被漢初統治者接受,並付諸實行。他的早夭雖然帶有悲劇性,然而他對漢帝國的貢獻卻是顯著的。後於司馬遷100多年的班固,作《漢書。賈誼傳》時,對於賈誼的政治理論及具體主張在西漢曆史上發生的作用和影響,看得更為分明,所以他說:“誼之所陳,略施行矣”,又說:“誼亦天年早終,雖不至公卿,未為不遇也”。北宋王安石對這個問題也有自己的看法,他有一首與李商隱所作同名的七絕《賈生》:“一時謀議略施行,誰道君王薄賈生?爵位自高言盡廢,古來何啻萬公卿?”與班固觀點一樣,他以為賈誼雖然沒有做到公卿,但他的政治主張已被實施,不能說是不遇。但他進一步指出,自古以來,雖然有些人位居公卿,可是他們的政治主張卻被皇帝擱置一邊,皇帝對臣子施恩之厚薄,不在於所賜爵位之高低,而在於是否采納他們有利於國計民生的政治主張。如果采納了,就是恩深;否則,即使給的爵位再高,也隻能算薄恩。這種觀點頗為新穎獨特。


    賈誼為什麽得不到重用?曆史上無詳細記載,但有一種看法認為並非漢文帝昏暗荒唐,不能識人。唐代王勃說:“屈、賈生於長沙,非無明主。”北宋蘇軾則說:“賈生才堪王佐而不能自用。”可能賈誼此人才識雖然過人,但心胸不夠豁達,《史記》中就有“賈生既以謫居長沙,長沙卑濕,自以為壽不得長,傷悼之,乃為賦以自廣”,悲悲戚戚,鬱悶不樂。魯迅也說過賈誼“尤有文采,而沉實則稍遜”,“賈生之言,乃頗疏闊”。文帝貶賈誼於長沙,一方麵是頂不住絳、灌之輩的壓力,另一方麵是不是因為賈誼“不能自用”、“疏闊”、不夠“沉實”,人們不敢妄下結論,隻是作一猜測而已。


    對於李商隱詩中的漢文帝“不問蒼生問鬼神”,現代有些學者也作過不同解釋,沈祖棻《唐人七絕詩淺釋》中說,鬼神之事,在古人的世界觀中是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的,因此問及也很自然。在宣室問及鬼神,絕不排斥在其他的地點時間問過蒼生,這是很容易理解的。黎洪在《詩話一百篇》中認為,問鬼神不過是文帝警敏,防諸藩間諜製造的假象,因為當時吳楚等七國的情報人員幾乎遍布於京城,否則賈誼離京後文帝為何還遣使問以國事?《史記》、《漢書》對此記載甚明。李商隱諷刺文帝荒唐,把賈誼描繪成懷才不遇的可憐典型,那是由於他讀史不精,而且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感歎自己潦倒的身世,以後許多詩人又吟詠不已,此乃詩家一大謬誤!


    賈誼是否懷才不遇?兩種觀點都有一定道理,因而至今不能作出定論。(蔣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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