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代怎麽是人就帶根銀針呢,我哪天也搞一根隨身攜帶。(您別紮到自己!)小牛子和劉伯都用銀針紮我的腳,難道他們懷疑我腳上有毒?我就高中時曾被傳上過腳氣,現在早好八百年了,你們至於對我紮來紮去的嗎?不過話說回來,小牛子的藥還挺有療效的,劉伯就更厲害了,困擾我多年的近視,他老人家用中藥治療竟隻需一個星期,真是患者的福音。


    眼睛敷了一夜的藥,早上起來時視線雖然不能立竿見影就那麽清晰,但至少感覺清明舒服了很多。由於我強烈反對白天瞎子般躺在床上,劉伯萬般無奈下隻得答應我的要求,白天隻給我一隻眼敷藥,所以就造就了我現在"獨眼龍"的巨酷形象。


    拿著昨晚洗幹淨的兩半絲帕,直奔小牛子家。這次他並沒像上次那般拒我於門外,而是欣喜地讓我進了屋。小牛子果然不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之人。


    "腳傷可好些了?"沒想到他還會對我噓寒問暖。


    "好多了,你的藥很管用。"如果能把整瓶送我就更好了。


    "牛郎,我把絲帕洗幹淨了,不過怕是不能再用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否留下?"


    小牛子羞赧地點了點頭。


    你可別誤會啊,我不是拿這破絲帕來當定情物的,全是因為我看這絲帕質地好,抱著節約的態度,想廢物再利用,用來做香囊。你撕得那麽均勻,做起香囊來也省了我不少事,四麵封了口便好了。你別以為我送你個折紙做感謝物,你就可以回送我破絲帕當定情了,沒點貨真價實的東西可糊弄不了我。什麽叫重男輕女?就是說男的送禮要送貴重的,女的送便宜的就成。


    "牛郎,我那紅豬花和莖呢?"


    "是紅淚茱。我昨天忘了給你。"說完,拿來遞給了我。花和莖分別被他收放在兩個木質小盒子裏。


    "還有,昨天我說要給你家題字,你快去拿紙墨來。"


    看他麵露難色,我以為他沒有紙和筆:"你沒紙和筆的話,我去找劉伯要來借用下。"


    "不是,隻是我這簡陋之居無需題字吧。"原來是瞧不起我的字啊。不過我的毛筆字確實讓人無法恭維,更別提寫繁體了。對了,我寫英文不就得了,他也看不懂,更不知道寫得好壞。


    "我要用古神語題字。"他一聽古神語,竟不知從哪兒翻出一些質地高級的紙張和一枝羊脂毛筆,還有一個精巧的硯台,鄭重地給我在桌上布置好。


    好家夥!你小子到底有多少私藏?看這破屋還真想不到你有這麽多值錢東西呢。看來小牛子深諳有財不外露的道理。


    待他磨好墨,我學書法大家般把筆一揮,洋洋灑灑地寫下"NIGHTCLUB"。


    寫完,本想瀟灑地學李白他們把筆一扔,但一看是羊脂的,就沒舍得。拿起字來,仔細端詳,這一隻眼寫的就是比兩隻眼寫的要抽象一些。我轉手遞給小牛子,他慎重地雙手接過。


    "這字什麽含義?"


    "夜總會的意思。"


    "夜總會是什麽?"


    "就是什麽閣什麽樓。"


    "那是什麽閣呢?"


    "和賞星閣差不多。"其實是賞"花草"的閣。


    小牛子反複品味著"賞星閣"這三個字。等墨跡幹了,便要將字收起來,可我卻堅持要把題字貼在門上。小牛子拗不過我,最後隻得萬般不舍地把"NIGHTCLUB"貼在了門上。


    事情都辦完了,我便拿著裝有紅淚茱花和莖的兩個木盒準備回家,因為劉伯說白天要每兩個時辰換次藥。


    走前,小牛子欲言又止,最後支吾地問:"你什麽時候能和我一起看星星?"


    "看星星?"你還沒看夠啊。


    "你不是說給我指牛郎星和織女星嗎?"不提我早忘了這茬了。


    "我現在晚上要治眼睛,等我眼睛好了再指給你。"說完,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我逃離了牛郎夜總會。


    快到家門口時,遠遠看到劉伯已在院中等候。給我換藥的時候,劉伯說:"你眼睛現在不方便,這幾天最好不要隨意走動。"難道劉伯這幾天要有什麽行動了,提醒我千萬別撞到不該撞見的以至丟了小命?我慌忙點頭應是。


    是夜,我夢到我和小牛子兩人重新演繹了經典韓劇《藍色生死戀》,不過,最後吐血掛掉的是他,而不是我。


    夢中情景一:小牛子和我走到我們定情的海邊,我從後邊抱住他,頭枕在他寬闊的背上,雙手不停地撫摸著他的胸膛,深情款款地說:"你的錢袋到底藏哪兒啦?"


    夢中情景二:小牛子坐在那裏,手裏抱著小貓,溫柔地撫摸著它的毛,我在這裏立著畫架,認真地臨摹。他坐太久了,身體有些發僵,動了動,我立即吼道:"別亂動,這貓我馬上畫完了,好好給我抱著它。"


    夢中情景三:近來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已經開始吐血,怕我擔心,一直瞞著我,每次都把帶血的絲帕偷偷地藏起來。終於有一天,我發現了,傷心地質問他:"為什麽不告訴我?早告訴我,我給你準備個盆吐,省得你糟蹋了那麽多手帕。"


    夢中情景四:彌留之際,他躺在我懷裏,我悲痛欲絕地說:"你安心地去吧,咱家大米以後就改別人來扛了。"他一口氣沒上來,吐血掛啦。


    早上醒來,我回味著昨夜的夢。心想,這小牛子碰到我真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我連夢裏都和他卿卿我我。


    在劉伯給我上完獨眼龍的妝後,我才發現他麵色蒼白。劉伯說隻是昨晚沒有睡好,他今天休息下就沒事了,讓我不要擔心。


    我拿來針線,坐在院裏做著四麵封口的香囊。做好後,拿近鼻子貪婪地深吸了一口香氣。咦,香囊上好像有個字,好小,是個"溪"字。


    難道小牛子的情人叫溪?還是小牛子他姓溪?姓溪名牛,原來小牛子是犀牛?!


    就在這時,小虎子來了。我趕緊將香囊塞入懷裏,我可不想讓他笑話我的女紅。這年代的人怎麽都這麽喜歡當禽獸呢,這邊一個小牛子,那邊一個小虎子。難道我就這麽招禽獸的覬覦?(作者: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歐姑娘,能求你件事嗎?"


    "什麽事?"


    "你能不能也給我畫張畫,就是小牛子家門上貼的那種。"


    終於有人欣賞我的才華啦,就看在小虎子對我的這般知遇之恩上,我決定自己提供紙張,倒貼給他寫。刷刷幾筆就寫好了。小虎子連聲道謝。


    "你為何欣賞我的墨寶?"


    他支吾著,見我漸露不耐,才湊到我的耳邊說:"歐姑娘,我就和你直說了。昨日半夜,我起來去茅廁時,恍惚間看到一黑影掠過。本以為睡迷糊了沒看清,但是過會兒,竟然見到黑影在小牛子家的門前,一下向後飛摔出去,之後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我估摸著是不幹淨的東西,早上看到小牛子家門上貼有一畫,心想一定是這畫驅走了昨晚的惡鬼,向小牛子一打聽才知道是你畫的,就特地來求一幅避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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